余光順著沈孟岩的目光看向了傾城,果然,真如他所料。
難怪,這十一年來,蕭宇風對傾城也算是掏心掏肺,什麼最好的東西都是第一個想到她,甚至還可以一味的縱容她,哪怕是她當堂頂撞代國宰相,他也同樣可以用自己無私的愛去保護她,去諒解她。
這樣的愛,除了她傾城,蕭宇風何時這樣對待過別人,就連他這個外人看了,也不免得動心和感動,可無奈此女就是一個冷漠無情,鐵石心腸的人。
他以為,傾城絕對不會動心,也不會對任何人有感情,可是她眼中出現的那一抹擔心算是什麼?看來,世間的人都是有感情的,只是傾城的心早在遇見蕭宇風之前就已經交了出去,所以才會對蕭宇風避之不見的,對嗎?
林浩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這個答案。他本也是無情之人,可是蕭宇風對他的好,也許在別人眼中算不得什麼,可是對他林浩來說卻是十足珍貴的,所以他願意為了蕭宇風做出一切,甚至一生听命與他,任他差遣。
對于傾城他也還是有一絲尊重的,除了她是自己主子心中所愛的人之外,更加是天機門數一數二的頂級殺手。女子能練到這個地步,若說對她沒有敬佩,那是絕無可能的。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果真不假。」林浩聲音很小,可是卻足夠能讓沈孟岩听得一清二楚。
英雄難過美人關,也要看看是不是能讓自己動心的美人。
很顯然,台下的傾城美人,已經讓他稍稍動了心,甚至也許連傾城在他心底的位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重。
「能有一個知己紅顏,此生足矣!」
林浩冷笑,知己紅顏?只怕不知是那樣簡單吧!
手中劍身一轉,長劍在空中劃出了幾道美麗的弧度,幾道白光在空中劃出一個圓,無數劍光匯成一股,直朝著沈孟岩刺了過去。
對于突來的襲擊,沈孟岩稍稍退後了幾步,但很快就穩住了腳,揮劍擋住了刺來的白光。
長劍幾下一劈,襲來的白光便在沈孟岩的長劍下化為烏有,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攻擊力。
剛一解決了白光之襲,很快又迎來了林浩的利劍。兩道劍身交織在了一起,發出「滋滋滋」的聲響,響徹雲霄。
十幾招下來,林浩的力量不減,可是沈孟岩的體力已經明顯有些支持不住了,再加上受了傷,眼看就要敗下陣來,心中不免得更為著急。
「不可。」
傾城已經忍不住了,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出現了一根銀針,才剛往前邁進了一步,手腕處卻傳來陣陣疼痛。
「你不能過去。」許是擔心傾城會甩開他的手沖過去,所以在拉著她的時候,南宮亦辰不免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握得傾城手腕有著絲絲的疼痛。
傾城顧不得手腕傳來的疼痛感,想要一把甩開禁錮著自己手腕的大手,可是掙扎了幾次也沒能如願,不由得氣盛︰「不讓我過去,難道你想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擂台之上嗎?」
名利對她來講並不是最重要的,甚至也可以說是一絲一毫也沒有任何誘、惑力的,所以這場比賽誰輸誰贏于她而言,都是事不關己。可是要說沈孟岩,她是斷斷舍不得他出事的。
「他對你……當真那麼重要嗎?」雙眸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女子,兩道濃眉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南宮亦辰很在乎,在乎她的答案會讓自己心碎,可是卻又很想听到她親口說出來的答案。
他此刻的凌勢,一改往日的溫潤,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可是在傾城眼中,就算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來自地獄的閻羅,她的心,也不會隨之而跳快一下。
美麗的鳳眸毫不掩飾心里的決絕,回瞪著南宮亦辰,咬牙切齒的回答他的問題︰「是,在我心里,他很重要。」
最後一句話,傾城咬得很重,不管是真的如此,還是只單單因為擔心而焦急說出的話,可是在南宮亦辰的i心里,都是一道刺,狠狠的刺進了他的心里,又再毫不留情的拔了出來,任由鮮血直流。
他甚至都可以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在不停的滴著血。
握著傾城手腕的手在漸漸地放松,直至最後垂下了手,眼皮也無力地垂了下去,一臉的落寞,看得人整顆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傾城並非心軟之人,這十幾年的刀光血影,早已讓她把自己最純粹的東西深深埋在了心底,可以說,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她也從沒未誰心軟過,就是蕭宇風也如此,可是為什麼,此刻看著南宮亦辰這副落寞的表情,她會覺得心中隱隱揪痛?
沒了禁錮,可是傾城卻早已經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也忘記了擂台之上正在拼殺的沈孟岩,心里竟有些後悔剛才那沖口而出的無心之言,對,只是無心之言,這樣想,也許她的心會好受一些吧。
迅速收起自己的不忍之忍,略帶歉意的看著他︰「你是個聰明人,就算是我不挑明,我和沈孟岩的事情你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一些,我不想傷害你。」
這番話,又是至今,南宮亦辰絕對是第一個听到。
深深嘆了口氣,傾城不忍看他,別過頭去︰「就算不說其他,就單單憑著我倆的身份,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注定不會有什麼結果。更何況,天下好女人多得是,我不好,也不值得你花心思在我的身上,你堂堂九五之尊,又何必為了一個不起眼的傾城折磨自己呢?」
是,她承認,她心軟了,可是她真的不忍看著南宮亦辰因自己而痛苦,這件事,遲早也會是挑明了,早說對他也好。
一想到這里,傾城的一顆心總算是放松了一些。
「為什麼要說出來?!南宮亦辰低著頭,喃喃道。
若她不說出來,至少他還可以騙騙自己,可是現在呢?就連欺騙自己他也是做不到了。
「就算我不說,事實擺在這里,容不得你不信。」傾城以自己一貫的冷漠口吻說道︰「我並不是你所想的好女孩,倘若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一切,你會發現,原來你曾經喜歡過的人,是那樣的不堪,甚至……甚至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不在乎。」南宮亦辰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破口而出。
「可是我在乎。」
一句話堵住了南宮亦辰哽咽在喉嚨中的話語。
「實話告訴你吧,雖然我身份地位不及那些千金小姐,可是我傾城也絕不是那種委曲求全的人,以你的身份,就算是我們在一起了,我也只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說好听點,那叫妃子,可是說白了,那就是妾。你我相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于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覺得我會是那種肯做人妾室的人嗎?」
「……」是啊,他怎麼忘了,傾城就是傾城,那麼高傲的一個女子,怎麼會肯與眾多女人去爭一個男人?
南宮亦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們之間並不是只隔了一個沈孟岩,他們之間有的阻礙真的太多太多,就像是一條鴻溝,怎麼也跨越不過去。
傾城也不再言語,任由他自己好好的靜一靜,倏地回頭繼續看比賽。
在他們的一席談話之間,沈孟岩早已落了劣勢,身上的傷口更加多了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鮮血早已將他身上的衣服染得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可他堅強不屈的樣子,真是叫人心疼。
最後一次,兩掌相迎,彼此都被震退了好遠。
林浩沒想到受了傷的沈孟岩還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威力,一時措手不及,也跟著被震退了好幾步,卻並無大礙。
倒是沈孟岩,本就有傷在身的他,此刻再被林浩用內力震退,險些就要掉下擂台。用盡全力穩住身形後,嘴里有有著一抹腥甜,一張口,鮮血一口噴了出來,引得周圍的百姓一聲驚呼。
坐在最上面觀看著這一場面的兩位丞相自是各懷心思,眼看著自己中意的女婿就要敗下陣來,不但是上官雨汐著急,就連上官信也是吊著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全神貫注的看著擂台之上的比賽狀況。
自己兒子不爭氣,不是沈孟岩的對手,千威自是希望有人能夠打敗他,一舉奪下這狀元之位,到時在去拉攏這位新狀元也不遲。
一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千威一掃之前的郁悶心情,一時間心情大好,專心致志的看著擂台上的比賽情況。
「 」
一旁的鑼鼓敲響了,眾人順著鑼聲的方向看去,桌上的放著的香已經燃燒殆盡,也就是說,他們成了平局?
台下又是一陣驚呼,在武狀元比賽的擂台之上,在清香燃盡之時,依然能打成平手的,迄今為止,怕是只有他們二人。
鑼聲響在耳邊,林浩嘴角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收回了指著沈孟岩長劍︰「不錯,我的對手,待你養好傷,三天之後,我們再一決勝負。」
沈孟岩勉強笑了出來,可是一笑,便生生扯動了傷口,一陣疼痛傳來,讓他不得不強力壓制住自己心里的愉悅。
很好,他做到了,雖然沒有一舉奪得冠軍,可是至少和林浩打成了平手,這樣說來,他還是有機會再奪冠的。
周身所有凝聚在一起的力量,在林浩走後,終于崩潰。
「孟岩。」
「沈公子。」
在沈孟岩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不顧一切的跑到了沈孟岩的身邊。
率先跑在最前邊的是上官雨汐,也不知她是哪兒來的爆發力,竟然搶在最前邊,將沈孟岩虛弱的身體抱在了懷里,看著那一身凌亂的一身,大大小小的身口不計其數,她的心都一陣一陣的疼。
「孟岩,你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上官雨汐的擔心,沈孟岩此刻竟然全都視而不見,扭頭看著那熟悉的地方,可是那人留給他的,卻只是一道縴長遠去的背影,讓他忍不住對著背影虛弱的呼喚︰「雲汐,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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