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序章 命運之門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我叫伊恩,听爺爺說,這在精靈語里是自由的意思。對這個名字我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我只是把它作為我的名字,對于我這個人的代稱而已。

時間差不多了,我不需要任何行裝,有我自己就足夠了。啊,啊,已經忘記是第幾次走進這個堡壘的深處了,我總覺得這種昏暗的魔法光線有什麼催眠作用,繁雜的檢查和機關,通過這里總是要大費周折。我很討厭不見天日的地方,就像這個世界一樣,看不到光亮在哪里,不知道往哪兒走。來到地下的作戰室,四周的同僚們看我的眼神各不相同,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這種指指點點的目光,對此也只是一笑置之。

「伊恩,對‘門’的第五十一次實驗已經有突破性的進展了,果然你的計劃是可行的。」說話的是個干癟的老頭,他的牙齒上都是黑的污痕,老樹皮般的臉上依然保留著微笑的能力,但我想這種笑容能把小孩子,嚇暈吧。我知道這個家伙是由于常年接觸藥物把自己搞成了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們沒事就拿自己的身體當做試驗品,有什麼新發明出來的藥劑真的會直接往自己身上招呼。他現在看起來差不多有八十歲以上了,可是他的實際年齡怎麼說也有一百二十歲了吧。

我沒有說話,我討厭這班狂人一般的魔道學者。本來他們都已經被魔法師工會裁決為異端了,只能在守衛者的本部隱姓埋名,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用這樣的方式苟活下去,性格有些扭曲也非常正常,畢竟他們本來就是人渣一樣的東西。

面向「門」,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召喚我,那是宿命之類的東西吧。

隨著魔力的注入,「門」上的魔力回路開始發出光芒,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塊風化嚴重的石板可以承載如此大量的魔力運轉,那幫所謂的魔道學者也沒有弄明白這塊破石板是由什麼東西組成的。

那是煉金術的最高智慧的結晶,物質表象確實是「石頭」,但是卻被融入了「魔力傳導」和「強韌」的特性。如果我的記憶是真實的,那麼這塊破石板上的魔法陣被激發之後會開啟一個異界之門,我會前往異界,把我們的救世主帶回來。他會幫助我們打敗邪惡的叛軍,並最終統一整個大陸,帝國,不,是人類將會永享和平和繁榮。

我是這麼跟他們說的。

確實有東西在異界,我記得是那個消失了的上古文明是把差一點就毀滅了世界的邪神放逐到異界去了,救世主這種兒戲一樣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要靠自己的。

這一點,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經明白了。沒錯,我會前往異界的,我會把什麼人帶回來,但我不保證會帶來什麼人。也許我需要一個強力的幫手,也許我需要一個听話的傀儡,但絕不是什麼救世主之類的東西。

魔力波動比我想象的要強很多,相比在堡壘周圍維持結界的魔法師們肯定會非常辛苦吧,回頭艾斯凡拉那小子又要跟我嘮叨了。話說還真是神奇啊,明明是一塊粗糙得掉渣的石頭,現在居然變得像鏡子一樣光滑透亮。

鏡子,我看到了那張臉,我最討厭的那張臉,我的臉。

琥珀色的眼瞳和頭發,不似人類的俊美容貌,但是卻擁有人類硬朗的線條和輪廓,而且我的耳朵是尖的,和那些圓耳朵的人類不一樣我是半精靈。

一百多年前,人類和精靈爆發了戰爭,原因是人類的奴隸販子大量誘拐精靈少女,精靈們忍無可忍,終于對人類宣戰。那真是一場殘酷的戰爭,柔弱的精靈從來就不懂得怎樣和人爭斗,這個連平時發脾氣都很少的優雅種族怎麼能對抗這個鑽研了數千年如何有效地殺死自己的同類的種族,很快戰況就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很多精靈少女就是在個時候「移民」到人類世界的,半精靈這種生物也隨之產生了。

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一個可憐的奴隸少女的孩子,我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照顧我長大的爺爺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在我的眼前,被守衛者的利刃斬殺。

「半精靈?這種卑賤的雜種長的確實是漂亮,你說把他賣給人蛇咱們能掙多少錢?」他們的手里還拿著刀,刀鋒上面的血跡還沒有徹底干涸,我知道那些血跡來自我的親人,來自我每一個熟悉的人,他們這個世界上一切屬于我的東西都奪走了,我沒有反抗。

我知道我沒有那種能力,我哭喊,尖叫,或者發瘋什麼都好,這些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做,就像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任何事都與我無關一樣。

「這小子是傻子麼?怎麼沒反應?」一個士兵提著我的脖子把我拎起來,我幾乎窒息,臉憋得通紅,但是我還是沒有反抗,我只是在想我會就這樣死去麼?究竟死是怎樣的呢?是不是死掉了,就可以見到爺爺,見到大家,見到我從未謀面的父母呢?

也許是命運之神眷顧我,這時候有人喝止了這個士兵的行為。

「你在干什麼!守衛者的軍紀第七條是什麼!」

那個士兵嚇得手一哆嗦,直接把我扔了下來,我摔在塵土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久違了的空氣,一邊喘氣,一邊咳嗽。

「將軍,對不起。」

「回答我的問題,士兵!」

「禁止,欺凌婦孺」那個士兵的聲音小的幾乎听不見,很快他又大聲說「可是這是個半精靈雜種!」

啊,對啊,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學會面對這種屈辱了。我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不知道他們準備如何處置我。

「我最討厭找借口的人,你違反軍紀,本應杖責二十,記過一次,但是你不但沒有坦然承認自己錯誤的勇氣,而且還有這種荒唐的理由想要糊弄我,明天開始你去做菜吧,你的手不適合拿刀,我看拿菜刀還差不多。」

「將軍,我」

「趕緊滾球,我不想看見你!」

這個家伙真囂張啊,絲毫容不得別人一點點的想法。他趕走了那個士兵,走到了我面前。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個男人,臉粗糙的可以當銼刀,胡子又黑又硬,即使盡力去刮還是留下不少胡茬,卷起來的黑發蓬亂的像村口大樹上的鳥窩一樣。他張開那張厚厚的大嘴,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對我說話。

「一滴眼淚都沒有流,真的不是人類啊。」

後來,我成了他的養子。

不得不說,夜眠將軍對我真的很好,也許是因為他沒有兒子,所以他需要一個用來寄托他感情的存在,我想他對我就是這樣的感情吧。我真的很感謝他,但是我始終無法把他當成我的父親那樣去看待,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親人,也不會有任何的親人。

夜雪

「伊恩大人,您在想什麼呢?」

「沒事,我已經準備好了,開始吧。」

十四道魔力鎖被依次解開,我走到「門」前,剛才的鏡子現在已經變成一幅畫卷,這畫面是如此真實,我似乎能觸模到畫中的雨滴。伸出手,我真的模到了,另一個世界的雨。

邁出這一步,一切都將開始,宿命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

穿過雨幕的一瞬間似乎持續了很久,我有一種睡去多時之後才清醒過來的錯覺。我突然覺得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比如我是誰,我是來干什麼的。

首先,不要慌,我的記憶還在,只是有些混亂。我知道自己現在處在另一個時空,可惡,雨下的真大,我試圖用風元素裂開頭上的積雨雲,但是我發現了之間可怕的是,我和魔法元素的聯系被切斷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受了,風就是我的翅膀和手臂,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它們會消失。雨滴重重地擊打在我身上,我不斷地告訴我自己不要慌,雖然我知道我可能回不去了。

雷聲響了一下,我的思緒也被震了一下。

沒錯,這里可是放逐邪神的地獄啊,能是什麼好地方啊?我盡力在雨水中睜開眼楮,這里應該是一條街的轉角處,路旁的樹上掛著一盞一盞的燈籠,我很奇怪在沒有魔法的幫助下,火焰是如何在這種潮濕的環境中燃燒的。而且這樹木也太奇怪了,明明是金屬的,連葉子都沒有,四周的房子亂七八糟,什麼樣式的都有,有些破敗的牆上還畫著奇怪的魔法陣,這個魔法陣的魔力回路完全運行不通啊,難道只是個涂鴉麼?一個圓圈里,這是畫了一個什麼東西?難道是這個世界的文字麼?

不過只是關押邪神的地獄,居然還有這樣的文明。難道在這里真的能找到救世主麼?

果然還是算了吧,怎麼能依靠這種不著邊際的東西呢。我閉上眼楮,筆直地站著,精靈是可以「看到」魔法的運轉的,雖然不是用眼楮,而是用另一種器官。作為半精靈,我可能對這種魔法的感應沒有那麼強烈,但我也會比人類對這些東西敏感。剛開始的時候,風元素和我失去了聯系,我確實有些恐慌,但現在我明白了。這里不是沒有魔法,而是魔法陷入靜止了,無論是魔力回路還是魔法波動之類的都是靜止的,就像是大海和冰塊的區別,準確一些地說,如果把我的世界的魔法比作大海,那麼這里就是結冰的大洋。我可以感覺到空氣的沉重,魔力量十分龐大,估計已經超越了我的世界,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處在靜止的狀態。

我不知道是什麼現象或者是什麼樣的存在能釋放這樣一個世界規模的魔法,讓全世界的魔力都靜止下來。太可怕了。

等等,真的太可怕了。這就是宿命麼?這一切早就注定了麼?我在那個遺跡里得到的那個護身符原來是這麼用的麼?

那是一個除了儲存魔力什麼用都沒有的吊墜,我是在一個禁魔領域中得到它的,在我接觸到它的一瞬間,我身上的魔力就幾乎被全部抽走了,到現在那個吊墜里已經儲存了一個大魔導師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魔力了。

是這樣麼?全都是命中注定的?還是當初建造那個建築的人在最初的時候就知道會有人回到放逐邪神的地獄中,還給我特地開闢了一條回來的路,那人是希望我把邪神帶回去麼?

不會的,我只是需要一個傀儡就足夠了,我會把我見到的第一個人帶回去,如果真的有宿命的話,那就把那個邪神帶到我的面前吧!

我叫李初寒,我應該算是個混吃等死的**絲吧。

說來**絲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還真的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現在一沒本事,二沒家世,想要出頭,真的很難。

我的明天在哪里呢?天知道。

夜晚又來了,我看著教室里的日光燈發呆,明天有個考試,又是考試,麻煩。回頭看了看後黑板上的倒計時,離高考還有一百多天。一百多天能干點什麼呢?我現在的分數還能往上提多少呢?三年,真快啊,好像昨天才入學的,怎麼明天就要離校了。課桌上的劃痕密密麻麻地,不知道多少個學生在這張桌子上糾結過,失望過,或者,成功過。時間如果有形狀的話,那就應該是一把細碎的刀子吧,它總是把一切慢慢摧毀,就像這張桌子,一點一點把它原本光亮平整的表面磨碎,讓它失去色彩,最後再將它慢慢切碎,奪去它的生命,它的存在,最後它將在時間的河流中化成煙塵。

時間很快,不夠用。

我現在就在浪費時間。

去干點什麼呢?看書,學習?得了吧,我真的不想去干一件我完全不想干的事啊。那我應該干些什麼呢?胡思亂想,白日做夢麼?

結果我還是在浪費時間啊。

鈴聲響起,放學了。時間就是這麼流走的。

我慢吞吞地拿起書包,準備回家。

「今天外邊下雨了,真討厭!」

女生們又在吵些什麼?下雨了麼?既然是這個季節,下點雨不是很正常的麼?

那麼我就更不用著急了,讓這幫著急回家的孩子先去擠吧,我最後走。

「李初寒,你還不走麼!」

誰在叫我?啊,對啊,還有誰會叫我。

「怎麼了,小蝶?」

「你是沒帶傘麼?跟我一起回去吧。」

「啊?你腦子燒壞了吧,跟你的女伴們回去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不行,你必須跟我走!」說話間,這個女生就來拉我的胳膊。這個家伙是我的,嗯,算是青梅竹馬吧,小時候她就住在我家對面,我們年齡也正好一樣,從大家都穿**的時候就混在一起了。我曾經想過她會不會成為我的戀人,後來想了想,應該不會吧。這個世界上不一定青梅竹馬就一定要成為戀人的,尤其是這種我們互相比自己都更了解對方的這種關系,有感情也是那種平淡如水的親情,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會有在此之上的任何感情。

「我說我一個人就行,丫听不明白人話啊!滾犢子。」

小蝶,傻丫頭,我這種人不值得你這樣做,你有你的圈子,不要因為我,被孤立啊。

很快,教室里沒人了,我把所有的書有扔進了桌子里,雨還沒停,我自己濕透了不要緊,反正回家我也不會看書,今天就索性淋個痛快吧。

「李初寒,小蝶今天是哭著回去的,你干了什麼好事。」

「文軒吧,別多管閑事。你爸的司機今天沒來接你麼?」

「我不想回家。」

「切,你憑什麼不想回家?」我推出我的車子,拍了拍後座,「來,我帶你回家。」

這個家伙是我的發小,不過這幾年這貨的老爸做生意發了財,他也搬走了,我們無敵三人組的大哥就這麼離開了我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和我說說心里話,這家伙算一個。從小這個家伙就孤僻得要死,整天不知道想著什麼。

他說他能感到鬼一樣的東西,好吧,中二病我也犯過,所以我理解。不過說來小時候,我記得這家伙突然有好一段時間消失了,我問過父母,他們說這家伙得了什麼不得了的毛病,住院了,當時他們家里還很窮,他爸媽四處借錢給他治病,但是好像還是沒什麼起色的樣子。我和小蝶都很害怕,我總覺得這家伙可能在這不會回來了。

後來,文軒的母親因為受不了這種生活,離開了這個家。

文軒的父親一邊打工,一邊給他看病,從來沒有放棄過他。很多年之後,我才能體會到他父親的不容易。

再後來,也許是這個世界真的有奇跡之類的東西吧,這個家伙居然真的康復了。也許是因為生病的時候發燒燒壞了腦子,他總是沒事的時候盯著一個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地方發呆,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孤僻。

我知道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沒人會听,所以他一直都很痛苦。我和小蝶覺得在他一個人痛苦的時候我們沒有陪在他身邊,都像盡力地去彌補他,小蝶那個家伙總是苦口婆心地勸他回歸現實,我知道她的心情和想法,但這樣文軒只能會很痛苦。

「初寒,你該為自己的未來考慮考慮了,這樣下去不行。」

「哦,知道了。」

一路上,我們也就說了這麼兩句話,雨水把我們淋的濕透,我把他送到那個高檔社區的門口之後,轉身回去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他一整天不說一句話的時候都有,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非常想要表達的東西。我的父母和老師也經常對我這麼說,讓我想想我自己的未來。未來,我會在哪里呢?未來,我會變成什麼樣呢?送走了文軒,我開始加速,心情很煩悶,這種雨天連煙都抽不了。加速,淋雨,反正大晚上的,街上也沒個人,有什麼好怕的,難道還能撞見鬼不成?

轉角處,車把剛剛轉過去,正好趕上了一道閃電。如果是一道單純的閃電還不足以讓我嚇得直接剎車,主要是路口站著一個女鬼!這一轉再加上剎車有些急,車子失去平衡,我直接就杵到路邊的電線桿子上去了,這一下摔得我是頭昏眼花,疼得要死。

披頭散發,一言不發,雷雨夜里,誰會沒事站在大街上發呆啊,除了女鬼就是

「神經病吧你!」

我這麼張嘴一罵就後悔了,從小我把就教育我千萬不能隨便罵人,結果真的出事了。我的話還沒說完呢,這個家伙突然沖我撲了過來,我的天,不會是僵尸吧,就算是神經病,這要是被訛上,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腿上疼的厲害,我還一時站不起來,就這麼一邊撐著地面一邊後退,突然模到了一塊冰冷而堅硬的東西。

板磚!

我就記得前幾天路過這里的時候看到牆上有一個紅色的圈圈,里面有一個歪歪扭扭的「拆」,關鍵時候還是得說國家的政策好啊!

我抄起磚頭,使盡生平打架斗毆的力氣對著那小子一磚頭乎了過去。

效果很好,1.5倍暴擊,那貨昏過去了。

我見勢不妙,抬起車子準備跑路,一看車前輪,我去,成半圓了。這怎麼鬧啊!

扛起車子,還沒走出一步呢,突然身後光芒大作,我一回頭,不是閃電,是那個女鬼的手里有什麼東西在發光,黑漆漆的雨夜里一下子被照得和白天一樣亮,這光亮似乎是要和物理學作對似的,不發散,反而匯聚成一幅奇怪地圖畫,幾何圖形和一些看不懂的奇怪文字。

在昏倒之前,我腦中最後的想法是,難道這是魔法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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