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第十五章 精靈之森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樹冠中透出陽光的有些虛幻,精靈們赤腳在柔軟的植被上漫步,鳥兒在他們周圍鳴叫,花粉在空氣中彌漫,從城市中心傳來的鐘聲隱約還能听見。

「救命……」

精靈們突然听到了族人微弱的微弱呼喊,這些偷偷跑出來游玩的少年少女不知道外邊的世界有多恐怖,于是他們毫無戒心地向聲音的方向趕了過去。

「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呢?」

「不知道,難道是因為昨天那場騷動?」

一片巨大的葉子後面,一個長著一頭銀色長發的精靈少女正在發出微弱的呼救,看得出來她有多麼疲憊和害怕。有草木演化出來的小妖精正在圍繞著她旋轉,這是只有被自然所認可的高等精靈才會有的奇觀。少女的面容雖然籠罩著疲憊,害怕和擔憂,淚水的痕跡還掛在她的眼眶,但是她依舊是美麗得讓人窒息。她有精靈本來就縴細和嬌小的臉孔,尖尖的耳朵還在隨著抽泣而不斷顫抖,柔弱的肩膀讓人忍不住想要緊緊地將她抱住。此時她的懷里還有一個已經不省人事的精靈少年,他全身都是恐怖的傷口,似乎是和什麼凶殘的野獸搏斗過。少年有一頭深色的頭發,是這種純黑發色的精靈非常罕見,而且因為他們的頭發和人類很像,是森林精靈向暗精靈轉化的信號,所以他們在精靈的族群也常常會被孤立起來。此時少年全身的傷勢雖然讓他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他的面容卻無比安詳,好像做著什麼好夢一樣,只不過他的手還緊緊地和少女的手握在一起,就算是已經不省人事了還是不肯放松。

趕來的精靈們很快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肯定是這一對情人和他們一樣偷偷地跑出來約會,但卻遇到了昨天的騷亂。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和什麼恐怖的野獸戰斗過,但是可以看出他讓自己守護的少女毫發無傷。現在,趕來援助的精靈們已經什麼都不管了,他們狂奔過來,慌忙地把隨身攜帶的藥物,但是他們都沒什麼緊急治療的經驗,浪費了不少藥物。

「謝謝……」

「說什麼謝謝,咱們的族人稀少,失去一個就少一個,我們這些還在苟延殘喘的必需要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只不過,你的,呃,朋友他快暗精靈化了。」

「昨天我們遇到了獸群暴走,他……拼命拼得太過頭了。」

「趕快和我們回去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明月,他叫初寒。」

「真的是,像月亮一樣美麗的女子……」和明月說話的男性精靈不禁喃喃自語。

「什麼?」

「不,沒事,沒事,自言自語而已。」

大魔法陣的層層結界中,精靈的高層們依然在討論昨天的騷亂。

毫無疑問,森林中心封印的那個存在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了,天生能感覺到魔法流動的精靈們能清晰地考慮的那個巨大的魔力源已經不再躁動了。一個有些年老的精靈翻開手中的書卷,並將上面的內容念了出來,「神靈震怒,天降大禍。無數道閃電化成連接著天空和大地光芒之塔,來自深淵的惡靈們因為恐懼而哭喊,地心噴出的火焰把大地撕裂,一束又一束的龍卷風幾乎將海洋掀翻。有人看見雲端有神靈在向世界宣告審判,她的面容無比美麗卻沒有感情,仿佛凡間的一切不過是她的過煙雲。」

「你念這段詩是什麼意思?」

年邁的精靈沒有理會他族人的言語,而是在書卷上繼續翻了幾頁,接著念,「這個被稱為‘新月帝國’的國家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真的已經難以考證了,但是它卻徹底改變了神魔大戰的局勢。有一個全都是銀色裝扮的部隊里只有一個特殊的人物穿著黑色的長袍,這個人用從未見過的戰術和戰略,以可怕的速度攻城略地,在十年的時間里將大陸的一半都掠奪走了。可是急速擴張的帝國卻並沒有顯現出不穩定的狀態,陸地文明的文化和經濟都在這個國家達到了頂峰。傳說帝國至高無上的女王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外表的年齡只有十幾歲的樣子,但是這位女王卻擁有著近乎無限的力量,有人說她是歷史上第一個成功突破聖人領域並成功登神的人物。」

「你把這兩段歷史翻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這次的騷動和傳說有關麼?可是你念這兩段風馬牛不相及的文獻究竟想說什麼?」

厚重的書卷被合上,蒼老的手掌撫過陳舊的封皮,對于老人的睿智,在座的人都有耳聞,他們也在耐心地等待著老人說出自己的想法。老人環顧四周,許多雙眼楮在盯著自己,他輕微地嘆了口氣,「剛才那首詩是上古時代的吟游詩人的歌曲,而後邊那段話是出自無名野史,所以這些東西有多少是真的,甚至到底有沒有,我都無法給出確定的答復。但是我的爺爺曾經說過,在他小的時候,他曾經深入過樹海深處,在那里看,他曾經見過這麼一個少女的影像,我在想,會不會爺爺他當時看到的就是這個天神或女王的幻影呢?」

「長老,不管怎麼說,這也只是臆想而已對吧,我們不能用想象出來的東西強行添加到現實,這也是您的教導。」

「沒錯啊,我知道,但我只是有這麼一種強烈的不安,我總覺得這陣子還會出事。」

與此同時,白夜要塞中在進行緊急會議,主持會議的人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大漢,但是可以看出他身上那種將領才有的雍容氣質。這個人就是目前守衛者部隊的總指揮員,夜眠將軍。

他是伊恩的養父,夜嵐和夜雪的親生父親。

「這個會開不了多長時間,你們放心。過不久我就要動身去西南方和暗精靈打仗去了,在這個時候,我的副官艾斯凡拉居然因為魔力暴走導致的傷勢,現在都沒法從病床上爬起來。然後我的好兒子這個時候居然因為尋找丟失的救世主也受傷了,雖然他現在還能上戰場,但他也是個傷員,我不知道他現在對上暗精靈的黑魔法還保留著多少戰斗力。最後,我的好女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從那個鳥不拉屎的原始森林里撿了一只寵物過來,要是普通的阿貓阿狗老子也不用生這麼大氣,他娘的居然撿了一頭能化成人形的上古巨龍回來,真不愧是老子的女兒,養寵物都養的這麼霸氣,他娘的老子養得起麼?」

有人發出壓抑的笑聲。

「哪個癟犢子笑呢!阿喜,給我滾出來!」

很快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大個子青年,他身上的血腥氣還沒有完全退去,雖然盔甲和衣服完全將他的身體遮了起來,但是還是能感到他身上的傷口有很多還沒有完全愈合。就算是這樣,他也要和夜眠奔呼戰場,這是他的責任。

「臭小子,皮癢了,找揍啊。」

「老爺子,趕緊說正事吧,你剛才還說時間緊迫呢。」

「還他娘的說個蛋啊,會喘氣的能動彈的都跟著老子上戰場,干丫的!」

「干丫的!」

夜眠手底下的這班軍士就是一幫狼崽子一樣跟著頭狼一起嚎叫,夜眠從來不會說什麼听起來很長很美好的動員詞,但是打起仗來的時候他手底下的兵從來沒給他掉過鏈子。阿喜這樣的粗線條的武將也有,艾斯凡拉那種智略型也有,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應該干什麼。夜嵐的鋼鐵軍團再次出動了,他們是長年擋在暗精靈和蠻族之前的一塊鐵板,帝國一直處在他們的守護中,這次也不例外。

小雪,不愧是我的女兒,你知道我絕對會拿暗精靈開刀,才用的這一手吧。等到暗精靈滾回老家之後,你的艦隊就會揮軍北上,那時候我們這些疲軍怎麼會是你的對手。用兵的手段學得不錯,而且比你老爹細膩多了,可是你會是艾斯凡拉那條毒蛇的對手麼?

「怎麼樣,對這里的生活感覺還適應麼?」

少女抬起頭,鏡子里是洋女圭女圭般的美麗女孩,她的衣服都是最高級的絲綢做成的,在少女白皙的肌膚襯托下更是華麗異常。少女從梳妝台前站起來,這麼一看她的個子也不低,雖然稱不上健壯,但是也算一個運動型的女孩。

「姐姐,這件衣服不舒服。」

「啊?哪里不舒服啊,我馬上叫他們給你改。」

「穿著這件衣服跑不快。」

夜嵐愣了一下,這個少女和自己一樣,對于外表美麗沒有那麼在乎。

「你想穿姐姐這樣的衣服麼?」

「嗯。」

夜嵐拉著少女的手把她帶回了自己房間,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體現過這樣的感覺了。以前她也常常這樣拉著夜雪的手,但是夜雪從小身體就很不好,整天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現在,夜嵐知道,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個頭差不多的少女其實是一頭巨龍,她的眼珠就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

在巨龍的世界里,他們也會分為武者和魔法師,巨龍的身體是非常強大的,他們的鱗片可以當成盔甲或盾牌,而且都是那種品質不低的裝備。所以就算是一只專精魔法的巨龍的他的身體也能和城牆的堅硬程度相比,所以那些喜歡肉搏的巨龍就更是能抗又能打,龍牙,龍爪,龍血,龍骨都是制作武器最上級的材料。這名少女現在表現出來的能力全都體現在武斗上,所以她肯定不會喜歡這種復雜的。

一個小時之後,夜嵐帶著少女出門散步,不過說是出門散步,就是在軍營里散步而已。

少女本來純銀的頭發在回到軍營之後慢慢變色,逐漸和她的眼楮變成了金黃色,但是夜嵐還是稱呼她為最初見到她時給她起的名字,「銀雪」。

看著來回來去奔跑訓練的士兵,銀雪似乎想起了什麼,她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怎麼了,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麼?」

「沒事,我有點口渴。」

「我去拿些水果來。」

夜嵐離開了,但是銀雪沒有在原地乖乖地等著她,她心不在焉地走開了。軍營里都是一幫大老爺們,而且是那種常年看不見女人的大老爺們,所以在見到女人的時候他們就會表現得異常興奮。你說夜嵐?誰敢稱她是女人?她是女暴龍。但是銀雪不一樣,雖然她現在也是一身輕便短裝,沒有那種刻意的女人味,但是她依然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軟妹。這種情況就像把一只小綿羊放在一堆大灰狼中間,很快就有幾只自以為獠牙很鋒利的狼崽子循著香味過來了。

「姑娘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啊?要不陪哥幾個玩玩?」

「滾開。」

銀雪抬起頭毫不掩飾地釋放著龍威,金色的眼瞳讓這幾個打過仗見過血的兵痞後背發涼,就像遇到了什麼恐怖怪獸一樣。但是被一個比自己矮了半頭的女人嚇住,當然夜嵐不算,他們又覺得有些面子上過不去,于是他們一邊發抖,一邊違抗著身體發出來的「趕快離開這里」的命令,繼續圍著銀雪。

「小丫頭別別他媽裝逼,老子什麼東子沒見啊!」

他的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聲「啊」是在銀雪的腳踹到他的肚子上的時候他喊出來的,在這之前,他只感覺到了一個金色的影子突然欺進他的懷里,然後自己就飛出去了,疼痛時隨後傳來的。銀雪沒想殺生,但是這個修為不錯的武者現在只剩一口氣了,他全身多處骨折,內髒也有很多處破裂,再加上中度腦震蕩,就像一個被卡車撞到又僥幸沒死的人一樣。

「你你」

銀雪沒再廢話,一腳一個把這些人都踢走了,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踢走,他們飛得很遠。

夜嵐趕過來的時候只看見一地斑駁的血跡,「怎麼了,這里是怎麼回事?」

銀雪的周圍開始散發魔力波動,金色的眼瞳開始發光,天地開始呼應她的想法而變化,這竟是聖人級別的力量。「戰場在呼喚我,發生戰爭了,騎士長在呼喚我!」

「銀雪你怎麼了,別嚇我!」

听到了夜嵐的呼喚,銀雪周圍的能量開始散去,她又變回了一個看起來很無助的小姑娘。她看著夜嵐的臉,眼圈慢慢地紅了起來。

「對不起,姐姐,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夜嵐只好把這個隨時都會哭出來的丫頭摟進懷里,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安慰她,「沒事,沒事,別害怕,有我。」

你的真實身份究竟是怎樣的啊,我可是把你當做妹妹看待的,不要讓我再一次失去一個妹妹。

回到精靈的都市,李初寒在一陣痛苦和饑餓後驚醒了,在昏迷的時候他不斷地做噩夢,要麼是有人開槍追殺他,要麼是從高處無盡地墜落,總之驚醒的時候李初寒是滿頭大汗。

一睜眼,李初寒從沒想過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居然是個國色天香的妹子。此時,她正坐在李初寒的床邊,安靜地盯著李初寒看。在與妹子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李初寒刷的一下子就臉紅了,倒不是他害羞,對李初寒這種隨時都能那節操喂狗的人來說,看到再漂亮的妹子他也不會臉紅,他只會想法設法地看看妹子有沒有走光。而現在,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是鬧哪樣?為什麼有一種不敢看這個妹子的感覺又不舍得把眼楮挪開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會就這麼睡下去變成一具尸體呢,我一直覺得糞便什麼最適合當做肥料,這也是你唯一的用途,看來現在你連最後的用途都放棄了啊。」

「啊?」

李初寒感覺這個世界沉默了數秒。

這麼漂亮的一個妹子居然如此暴言相向?而且這個妹子說話的時候眼神無比清澈,面容無比溫柔,簡直就像天使或女神一樣。

「既然醒了,那麼有一件事咱們必須搞清楚,那就是這里誰才是老大。毫無疑問,是我。所以你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的,不然的話」

妹子突然把腦袋伸了過來,臉貼得很近,李初寒又是一陣臉紅,恍惚間感到妹子軟軟的吐息吹在自己的耳朵上。

「你想體驗九百九十九種不同的死法麼?」

李初寒吞了一口口水,他覺得自己的前途很暗淡。

「大姐,您能告訴我這是哪里麼?」

「這里?精靈最後的都市,綠海之心。」妹子站了起來,她姣好的身材在透著綠色的陽光中異常耀眼。

「以後你和我要做為精靈在這個地方待一段時間,精靈們的魔法知識研究的很不錯,你可以去學習下,明天跟我去學校,別遲到啊。」

「學校?這個世界也有學校這種萬惡的設施麼?」

李初寒跟著妹子站了起來,但是虛弱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頭暈,腿軟,幾乎摔倒。迎著夕陽,李初寒來到窗邊,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精靈的都市麼?」

綠色的植被如此耀眼,在陽光的映照中透出翡翠的顏色,植被之中是精靈優雅的建築,流暢的線條和弧度像藝術品一樣圓潤,卻透出一種空靈的感覺。綠色的樹冠中可以看到精靈在活動,城市上空不時有飛鳥掠過,視野之內的建築綿延數公里,全都是這種植物與建築共存的景象,但是這種建築卻只有高度的文明才能如此輝煌。城市的中心,還有一條瀑布穿過,圍繞著這個瀑布,是精靈都市的心髒,無數閃動著的魔法陣在運送著瀑布的能量維持著城市的動力。

「接著。」

听到聲音,李初寒一回頭,看見妹子扔過來一面鏡子,李初寒下意識地看了看鏡子里的人。

奇怪,鏡子里這人是誰?和自己有點像,但是這看起來很縴細的臉孔,就像一個還沒長開的少年一樣,但是眼神很明亮,眉目鋒利,鼻梁挺拔,很帥嘛。可是,這個尖尖的耳朵是怎麼回事?

「這是你的新面孔,趕緊適應一下吧。我叫明月,以後什麼事都要听我的,有問題麼?」

「有,我想問問,清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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