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第十六章 模糊報告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啊,黑色的披風,我非常滿意。安妮,我一直都是個路痴你懂的,咱們還差多遠啊?」

「咱們才剛剛出發好不好,估計還有一個月才能到吧。」

身著黑袍的男人把嘴里叼著的煙頭吐在地上,用腳踩息,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中年老煙鬼。

「預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行路難啊。」

雖然張嘴念出幾句李白的詩文還是掩蓋不了他一身猥瑣大叔的氣質,深陷的眼眶,黑黑的眼圈,蓬亂的長發和胡須,如果穿上乞丐服那大街上絕對會有人施舍他。

「安妮,有刀麼?」

一陣魔法的光輝閃過,被稱作安妮的姑娘突然展開了她的翅膀,沒錯是翅膀,她伸手扯下了自己的一根羽毛。黑衣的大叔接過這根羽毛,並用它刮起胡子來,羽毛非常鋒利,能把堅硬而蓬亂胡須非常輕松地割斷。

「不要再拔飛行羽了,以後飛不動了怎麼辦?」

「沒事,我的頭發和羽毛長得都很快。」

猥瑣的黑衣大叔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回過頭繼續一絲不苟地刮胡子,「你的頭發長的再快,有我快麼?而且,我听說,頭發長的越快的人就越**。」

將翅膀收起來的安妮一腳踢到了黑衣大叔的**上,後者干脆利落地摔了一個惡狗撲屎。

茫茫沙漠里,兩個人的旅行開始了,很快這個大叔就會後悔他一身黑衣了。

葛恩港,原伯爵府被被赤顏拆得跟被定向爆破過一樣,不過他也算直接幫忙把拆遷的第一步做完了。工人們把這里整修過之後,這里變成了一片高檔住宅區,不過雖說是高檔,也不過是那種獨門獨院的院落而已,遠沒有奢華到像原來的伯爵府那樣夸張。住在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孕婦,老人或一些喜歡清淨的人,他們在這里過的幾乎就是隱居的生活。前不久,這里新來了一個住戶,他既不是孕婦,也不是老人,但看起來,他應該是是個病人。很明顯這是一個病弱的少年,自從搬進來之後就沒出過門,有兩個女僕和一個佣人在照看他。

也許這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不知道得了什麼奇怪的毛病不能見人,結果躲到這個地方來了。

大部分人都會這麼想,赤顏也需要他們這麼想。自從阿爾謝從迷失樹海里把這個黑衣少年救回來之後,他發現這個孩子的魔力構成有個一些新的變化。

作為一個魔法師,每個人的風格都不相同,就算是一個師傅帶出來的兩個徒弟也經常有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赤顏的魔力構成就是暴躁的火焰,他的魔力浩大,充滿爆炸力和破壞力。他的徒弟也是他的焚燒者大隊副隊長安定國同樣是火焰魔法師,但他的火焰就是充滿秩序的酷熱,魔力同樣宏大,但是卻給人一種城牆一樣不可抗拒的凝固感,師徒二人一個是爆炒的話一個就是燒烤。

在剛剛接觸的這個少年的時候,他的魔力給人的感覺就像深不見底的一口井,雖然他現在還不太會運用,但是他的潛力深不可測。而現在,從迷失樹海里回來的這個少年給人的感覺還是一口井,不過這次井里面卻多了一個什麼可怕的怪物。火龍的祝福生效了,但是那個魔法術式的作用僅僅是用火焰抵擋一次致命傷害,然後在一段時間里,被施術者會暫時擁有赤顏一部分的力量。可以說這是一個在戰斗中用來翻盤的利器,但絕對不會維持太長時間。

「你醒了?」

「嗯……嗯,那個,這是哪里?」

少年從病**上醒來,**邊坐著一個極其美麗的女性,但仔細一看這位美女的面貌也沒什麼特別美麗的地方,只是她的氣質,實在是讓人太難忘了。

她就這麼坐著,雙手放在膝蓋上,很普通的一個姿勢,沒有太放松也沒有太嚴肅,給人的感覺非常親切,卻可以讓再輕浮的人都平靜下來。她絕對是一個魔法師,可以感到魔力在她周圍流動。她的魔力給人的感覺正好和赤顏相反,沉靜而靈動,就像一條安靜流動的小河,但是這種龐大的魔力量卻堪比海洋。只不過,少年最不理解的地方是,她一直都閉著眼楮,難道……

「你可能在想我為什麼一直閉著眼楮,沒錯,你猜的沒錯,我的眼楮是看不到東西的,同時我的耳朵也听不到聲音,我現在是在用魔法和你交流。」這個氣質超凡月兌俗的美女嫣然一笑,絲毫看不出她原來是一個無法看到色彩,無法听到聲音的殘疾人。

「做一下自我介紹吧,我叫做‘夜雪’,目前,算是葛恩港的領主吧。」

「啊,我叫,不對,您叫我鴻輕羽,呃,對了,您是听不見的……」

「不會呦,我的耳朵的听不見聲音沒錯,但是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听到你說話啊。好的,閑話就先不說了,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什麼感覺?」

「看來你對自己的情況還不太了解啊。這樣,你會火球術麼?」

「會的,這算是我在魔法學校你最早學會的法術了。」

「放一個出來。」

名為鴻輕羽的魔法師隨手搓出一團火焰,他現在釋放這種魔法的時候基本上這就是舉手投足之間了,只不過這次他自己都覺出不對勁了。平時他也稍微接觸過火焰魔法,但是他並不熟練,而且他是專精黑暗元素系的魔法師,所以他的火球這只是單純的學院式火球。構成單純,威力偏小,非常不穩定。

而現在,他手中的火焰並不是一個單純的火球了,火焰之中還摻雜一些暗色,好像光芒被某些東西遮住了一樣。就好像把蠟燭擋在破洞的屏風後面一樣,火焰的光芒是斑駁的。

火元素和暗元素被組合到一起了,暗影是如何跟火焰共存的呢?

「這是怎麼回事?」

鴻輕羽提出了他的疑問。

「當事者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不知道了,聖人領悟了某種天地之道之後可以將兩種完全不容的東西強行組合在一起,但是目前來說這也只是理論上,從來沒有人在實踐上證明過。可是,你目前還沒有達到聖人的水平,我們就搞不清你的火焰里為什麼會有暗影的存在。總而言之,你現在以魔導師的水平達到了聖人才能做到的地步,目前為止,是福不是禍。醫生對你的身體素質方面很擔憂,雖然你沒什麼大病,但是無論是肌肉還是骨骼,都要比常人脆弱很多,很可能你的壽命都……」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這是我們鴻家的宿命。所以,我需要趕快向世人證明我自己,我不想活這麼一次,隨隨便便得就去死掉,我要干一番事業出來,讓我父親看看,我不需要家族的庇護!」

夜雪雖然一直沒有睜開眼楮,但是她的臉上充滿了贊許,嘴里卻說著責備的話,也不知道是對鴻輕羽,還是對自己,「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總是不會理解一下家里人的想法。」

「對了,我之前就一直想問,您和帝國元帥夜眠……」

「哦,他是我的父親啊。不過我和他吵架了,還有我的男朋友伊恩,我現在也在和他吵架,所以我離家出走了。」

「只……只是和兩個男人吵架就演變成了戰爭麼……」

這時候,院子里傳來一陣動靜,人還沒到,聲音就傳過來了,「阿雪,我回來了!」

聲音很大,很刺耳,就像雷聲一樣,紅色胡須的大叔赤顏三步兩步地走了進來。「哦?小鬼醒了啊。」

「抱歉,沒有找到那個救世主。」

「沒關系,都是小事,救世主什麼的分分鐘燒成烤串,你人沒事就行,下次行動前一定要和上級匯報。」

「赤顏叔,你行動前從來沒有和我匯報過……」夜雪沖赤顏撅嘴撒起了嬌。

夜雪真的是個非常美麗的姑娘,雖然她眼楮看不見,耳朵听不見,而且她也沒辦法憑自己的雙腿站起來,但是她臉上的微笑從來沒有消失過。和伊恩那種嘲諷一樣的笑不同,夜雪的笑容就像溫暖的春風一樣,會讓人感到安心和平靜。這樣一個弱弱的姑娘,她會因為自己的信念,站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的對立面上,並且發動了一邊撼動了整個人類世界的戰爭。

「怎麼樣,那個事件的報告整理完了麼?」

「啊,根據阿爾謝的報告,有四撥人在找那個叫李初寒的小子,但是好像沒有人成功。夜嵐的特別行動大隊只出動了她和艾斯凡拉兩個人,不過艾斯凡拉好像不屬于她的部下,他們算是合作。然後是貴族在迷失樹海的‘礦工’們,他們好像也搜尋過李初寒,但是他們的真正目的好像是叛亂,為首者毀掉了貴族們在迷失樹海的基地,這樣貴族們的狗爪子就伸不到哪里去了,但是我不知道這個人這麼做的目的。」

「有這個人的情報麼?」

「為首的人在雇佣兵工會里很有名,是個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的人渣。他被稱為‘樂維’,個子很高,一只眼楮瞎了,用魔術改造成了義眼。武者,劍聖,他那只眼楮的能力從來沒有使用過。」

「好吧,沒什麼印象。然後呢?」

「然後所有人都到森林中心去了,那里似乎是什麼古帝國的遺跡,至少有上千年的歷史。」

「那個位置的話,第三王庭?精靈鼎盛時期的帝國?距今都有千年以上的歷史的遺跡也沒什麼了,但是這兩個王朝的宮殿不可能存留下來,一個被英雄王手下的軍人們燒成了灰,一個被人類的亂軍搶光了,一片破瓦片都沒剩下。那麼,再向前的話的話,難道是神話時代的存留?然後呢,繼續報告。」

「啊,後來有人似乎驚動了遺跡里的某個存在,阿爾謝听到了一聲巨大的吼聲,說到了什麼女王的近侍之類的東西,然後整個森林就像一只被驚醒了的怪獸一樣,整個都掀翻起來了。當今還能喘氣的巨龍算上我在內也就那麼幾個,但是據阿爾謝說當時的天空已經被巨龍的翅膀層層疊疊地遮起來了,而且全都是銀色巨龍,這種事我連听都沒听說過。」

「女王的近侍,銀色巨龍三千年前的傳說,你還記得麼?」

「三千年前?那已經到毀滅時代了,那時候我爺爺還沒出生呢,等等,毀滅時代的古帝國,銀色的,女王。你說的不會是那個鬼扯一般的女人吧,那種東西,真的存在麼?那不只是嚇唬小孩的恐怖故事麼?」

「傳說雖然基本上都是虛假的,但是不可能完全是空穴來風,總會是有原型的。」

「難道那個東西真的是存在的?」

「嘛,我也不知道,隨便說說的。」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那就繼續報告。」

「呃,剛才說到哪兒了?啊,這個森林都翻起來了,巨龍在天上飛來飛去的,就算是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呢,而且不只是這些巨龍,森林里各種見過的沒見過的魔獸全都跟見了啥父仇人似的,瘋狂地攻擊視野之內的任何人類,和類似人類的生物,阿爾謝那個怪物般的存在也在這波攻擊中受傷了。」

「還好是阿爾謝,不然這種程度的沖擊,中隊都會全滅吧。」

「後來阿爾謝就在不停地與這些暴走的魔獸戰斗,直到森林中間出現了一場巨大的魔力風暴,然後就是大規模的地震。不過說是地震也不算太準確,整個森林里樹木的根系全都翻了出來,可能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樣的那種‘翻起來’,而是整個地面都消失了,腳下除了根系就是深不見底深淵,而深淵的最下面是一個巨大紉湖,我不知道這片森林是怎麼在紉湖上面生長起來的,本來還是平原,一下子就不變成懸崖了。然後那座宮殿從地底鑽了出來,我沒有親眼見過,只是听阿爾謝說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太扯了,她說那個宮殿至少要比白夜要塞大上四倍還多。」

「白夜要塞有一座小城市那麼大,那麼真的可能是那個帝國了,只有神話時代的存在才有這種實力。然後呢?」

「然後植物的根系就像風里一樣開始攻擊任何生物,不管是不是人類,阿爾謝說這些根系完全可能是一棵植物上的,他們就像一個巨大的生物一樣協調行動,甚至阿爾謝說這片森林根就是有智力的。在苦苦掙扎一番之後,阿爾謝找到了在紉湖里沉睡的這小子。」

好久的一陣沉默,鴻輕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伊恩呢?」

「不知道。」

「是麼。」聞言,夜雪明顯地低落下去了。

「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現在那個家伙不是敵人麼?有好多同伴都死在他的手里了!你還這麼關心他?這是戰爭,不是兒戲,隨時都在有士兵死去,可他們的家人還在盼著他們回去,你知道麼?」

「我知道,我其實都知道的。我累了,能不能推我回房間。」

這時候鴻輕羽才發現,夜雪坐的椅子是輪椅。可能是真的吧,夜眠將軍最**愛的小女兒又聾又瞎又瘸,她究竟犯了什麼錯,為什麼她一出生就要失去這麼多東西。不過最令人好奇的是她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和人對話交流的呢?難道她確實一直都沒睜開眼楮,但是她說話的時候一直有「看著」對方,而且,她確實能用某種方式「听到」對方說的話。

「好煩,還是專心研究下我的魔法到底是怎麼了。」

樹海之中卻是像報告中寫的那樣發生過天翻地覆的災難,只不過沒有波及到那麼大的範圍,就比如李初寒現在所在的地方,綠海之心,這里被永恆的大魔法陣保護著,但是生活在這里的動物,尤其是魔獸收到了巨大的影響,直接體現在暴走上了。精靈被稱為自然之子,依然非常懂得跟動物打交道,所以平時就算是有些凶猛的野獸也會在他們的安撫下變得很老實,但這次就連平時比較溫順的魔獸這都紛紛開始暴走。

「所以,初寒為了保護我,身受重傷,我們倆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

「可憐的孩子,但是你們都是好樣的,寧靜之神會祝福你們的,結界外邊是很危險的,千萬不要再出去亂跑了。你們兩個還沒有來過這里吧,我先帶你們參觀一下學院。」說話的是一個年長的精靈,但是她在李初寒看來也不過就是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這就是傳說中的少婦。實際上,這個長著一頭水藍色頭發的女性精靈已經快一百歲了。精靈的壽命比人類長,他們一般都能活到一百五十歲左右,不過他們衰老的很慢,大部分精靈都是進入百歲之後才開始衰老,而他們成熟的年齡卻和人類差不多。十八歲的精靈就算是成年了,他們的身體就基本上不會再有什麼成長之類的變化了,然後,他們會以這種非常年輕的姿態生活大約八十年左右。李初寒走在大街上,看到的精靈差不多有一半都是俊男美女,但實際上,這個精靈城市的老齡化已經非常嚴重了,所以像李初寒和明月這樣的年輕人,他們往往是非常關注的。

「那你說,他們為什麼不懷疑我們的身份呢?」

「身份?精靈?只要咱們是精靈,他們就沒什麼好懷疑的。在精靈這種半公有制的社會里,他們幾乎人人都是平等的,你可以直接向學院申請物資試試,他們不會收你的錢,精靈的社會里也很少能用到錢。所以,他們沒有人類那種嚴格的戶籍管理制度,統治者不需要必需把自己手底下的每一個子民都管得那麼緊,精靈的統治者能才懶得去管呢。況且,這里與世隔絕,只要是精靈,還能來自于哪里?」

「可是沒人認識我們啊。」

「有一種魔法,叫做催眠。」

「好吧,這……這就是精靈的學院?你確定這不是精靈王的宮殿?」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最遠的遠方最新章節 | 最遠的遠方全文閱讀 | 最遠的遠方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