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第十九章 黑暗之心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靶子由煉金廢料組成,硬度堪比鋼鐵,而且具有相當的柔韌性。靶心距離李初寒二十米,這種距離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已經是非常遠了。李初寒手中的槍械樣式還是老式火槍,低調的黑色槍身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是這麼小小的一件魔導器上卻流動著風元素和火元素兩種魔力,李初寒右手持槍,左手平托槍柄,準心,靶心,三點一線,這一槍首先需要測試彈道偏轉率。

扳機扣動,火元素魔法陣的光芒亮起,李初寒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體內被抽走了,然後在非常短的時間里一個濃縮到極致的小火球被從槍口射出,純粹的火元素被壓縮到極限,在魔法的影響下附帶了金屬的質感。風元素校準了火球飛行的彈道,以一條非常標準的直線瞬間加速到每秒五百米以上的速度,直徑不過五毫米的火球輕而易舉地鑽進靶心,然後引發了火元素的爆炸特性,這塊相當結實的靶子瞬間被炸成碎片。

「效果非常好,基本上相當于沙漠之鷹的威力了,不我覺得比那種大口徑槍械的威力更大,只是,我感覺我的手腕可能月兌臼了。」李初寒保持著開槍的姿勢一動不動,他的表情充滿痛苦,槍口還殘留著爆炸之後的一縷青煙。

「有那麼嚴重麼?」明月對李初寒還是滿臉的不屑。

「不行了,真的很疼……」

嘆了口氣,明月走到李初寒跟前,用手模了模李初寒的手腕,在李初寒齜牙咧嘴的表情中開口說:「沒事,小傷,只是扭了一下而已,你還得鍛煉啊。」

「好吧,」李初寒把那把有成年人小臂那麼長的手槍隨手別在腰間的臨時槍套里。「這次多虧你了,不然我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完成的,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給這把槍取個名字?」

「嗯,好啊,那麼,就叫‘黑騎士’吧。」

「呃,好俗氣……」

「你有什麼意見嗎?」明月的臉上充滿威脅的意味,自從上次明月給了李初寒一個干淨利落的下馬威之後,李初寒再也不敢在明月面前造次了。

「啊!真是個威風的名字啊,女王大人,就和您一樣威風堂堂的名字啊!」

「哼,算你識相。」

明月拉著李初寒的手走出了這個隔音的年齡工坊,也不管這里被剛才的爆炸破壞的一片狼藉,徑直出門了。李初寒目前為止從來沒有和女孩子約會過,本來他就是一個女生緣不太好的挫男,而且他的內心其實非常自卑。穿越到異界之後,可能李初寒的微胖的體型在劇烈的身體鍛煉之後已經變得很勻稱了,而現在他在精靈中算是高挑的個頭,加上清秀的面容,實際上他也算是一個非常俊美的青年了。只不過,他這一身猥瑣的氣質真的太致命了,看人的眼神都是偷偷模模的,走路弓著腰,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仿佛只有什麼動靜就會馬上撲倒在彈坑之類的掩體中去。

「你簡直就是在給騎士模黑啊。」

相比而言,明月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可能李初寒平時和她相處久了,失去了那種驚艷的感覺,但是見到她的精靈不論男女都會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會兒。銀色的頭發和眼楮在精靈里也是非常少見的,明月看起來可能很嬌小,挽著李初寒的時候就像依人的小鳥一樣,但是毫無疑問,她的身材發育得非常好,該苗條的地方很苗條,該有肉的地方也絕對沒有發育**的征兆。被明月這樣挽著手臂,李初寒能感到來自明月的柔軟,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漂亮的女孩子會對他這麼親近。

當時從那個陌生的房間清醒過來的時候,李初寒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明月,那個時候他知道,自己在遺跡里一見鐘情的那個幽靈一樣的妹子就是她。雖然如此,李初寒看到在精靈的族群里,明月的人氣頗高,在李初寒這鍋溫吞水旁邊,無數競爭者都明月寫情書。精靈的情書基本上都是詩文,而是加上一些魔法做出來的焰火和光影之後會變得特別漂亮,但對于這些精心制作的情書,明月的態度始終都是不屑一顧。說實在李初寒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讓明月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美女對自己情有獨鐘。明月的外表出眾,但她不是花瓶,她可是是文武雙全的人才。對于魔法,她在符文的制作和修改方面非常在行,比如李初寒槍械的動力系統就是由明月設計的。如果說武斗的話,就憑她在瞬間能把李初寒這根老油條放翻的能力,估計她的真實實力和李初寒的僵尸臉教官差不多。

走在這樣一個美女,這樣一個太過優秀的美女,李初寒還真是感覺壓力山大。由于地勢較高,學院經常會吹著溫柔的風,屋頂花園中充滿了香氣四溢的花粉。呼吸著這種清香,來到這里約會的男女精靈非常多,大家都是一對一對的,臉皮的厚度堪比城牆的李初寒和明月來到這里之後竟然有些臉紅。

在精靈的學院里,李初寒看到自己的一身都沒有這麼輕松輕松自在過,這里的人待人溫柔坦誠,那個直腸子特里斯根本沒有李初寒想得那麼復雜。實際上那個人只是一個帥氣的笨蛋,見到什麼就說什麼而已,而那種英倫貴族般的氣勢是精靈們從小接受的教育產生的。如果可以,李初寒也願意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只不過他的心中一直掛念著父母和那個世界的朋友。

「明月,我可能不會在這里待很久的。」

「我知道,我也沒打算和這班尖耳朵想出太長時間,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不是,我不是說精靈的地盤,我是說,更大的地方……」

「想要回到你原來的時空里去的話,你需要進入守衛者的高層,天界的中樞在他們的手中,如果你能讓我啟動天界的中樞,我就能讓你回去。」

李初寒滿臉震驚地看著明月,他是從異界穿越來的事他從來沒對任何人提過,「你……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很久很久之前吧。初寒,你對我是怎麼看的?」

這是要表白的節奏麼?李初寒的心跳一陣加速,哪怕面對遺跡中的生死困境,李初寒也沒有覺得這樣驚慌失措過。明月把手搭在李初寒的脖子後邊,把臉龐湊近李初寒,四目相對,李初寒能聞到明月香甜的呼吸。李初寒實際上也不是什麼靦腆貨色,要是有人丟個糖衣炮彈過來,李初寒絕對會吃掉糖衣把炮彈扔回去,現在,送上門的肉豈有不吃的道理?李初寒伸手摟住了明月縴腰,正準備一口親上去的時候,誰知道明月卻突然變卦,反手把李初寒推開了。明月的力量大的不可科學,李初寒差點摔倒。

「你啥意思啊?」

明月沒有理惱羞成怒的李初寒,她的眼楮直直地盯著遠處精靈城市的邊界,隱約能看出一絲憤怒和慌亂。

「逃,這里待不下去了。」

「啊?」李初寒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明月對著的方向突然出現一陣強大的魔力波動,空氣中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被撕裂了。

「我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這絕對不會放過我,只是沒想到他們的動作這麼快,只是這些無辜的精靈要遭殃了。」

「你的仇家?」

「啊,這算是舊**吧。」

李初寒一陣沉默。

「怎麼?吃醋了?」

「咱們打不過他們麼?」

「很多事都不是能用暴力解決的,尤其是對方是聖人的時候。」明月拉著李初寒的胳膊開始往外走,而看見結界破壞的精靈們也紛紛憂心忡忡地向學院內部轉移。

在精靈的都市里,學院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躲在里面,就不會有事。

「既然是你的舊**,你出面的話能和平解決麼?」

「他們會把我抓走,你想想,如果你抓到了一個小美人藏在自己的屋子里,沒人管也沒人知道,你會把她怎麼樣?」

「你躲在這里千萬不要出去,老子去試槍。」

明月一把拉住李初寒,「你瘋了,沒听到我說的話麼?那可是聖人級別的存在,他們一個念頭就能讓你死的連渣都不剩。」

「你知道什麼叫‘打黑槍’麼?我賭他們絕對沒見過這種武器。」

「我跟你一塊去,放心,只要離得不近,他們無法發現我,我也很想看看,現在他會以什麼姿態出現在我面前。」

精靈城市的另一段,帶著面具的獨眼男人領著一般充滿血腥氣的佣兵大步走進精靈的城市。

「想不到這種地方居然還能留下這麼大規模的精靈城市,兄弟們,這次咱們發財了,一個精靈少女在黑市上至少能換來一萬個金幣啊!」隨著獨眼男的話語,這些身上充滿血腥氣的佣兵狠狠露出殘忍的笑容。

「頭兒,抓到了精靈的**兒咱們自己享受還來不及呢,怎麼舍得賣掉呢?」

「那就去抓吧,能得到什麼,都是你們自己的。盡可能地制造騷亂,一把火把這座城燒掉也沒問題。」說話的是一個一身白袍的青年男子,看年紀應該和李初寒差不多,只不過他冷冽的眸子里充滿了深深的不屑,仿佛他就是世界的主宰,人間的一切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螻蟻一樣。

但李初寒和和明月趕來的時候,這里已經變成了修羅場,在獨眼男樂維的牽制下,精靈的強者們根本無法分心顧及被屠殺的平民精靈,而迫于那個白袍男子的壓力,虛空中那些聖人級別的強者居然不敢出手。

「怎麼回事?那些平時在圖書館里當導師的老精靈們都去哪兒了?他們就這樣看著這些精靈被屠殺麼?」

「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渣在聚集魔力,如果有聖人之上的力量出手,他就會一擊毀滅這個城市。」

李初寒感覺很多話噎在自己的嗓子里說不出來,他看著這些平時儒雅得像書生一樣的精靈們在如狼似虎的佣兵手中被殘忍地殺戮,偶爾有一些箭枝和魔法進行抵抗,可是在這些身經百戰的佣兵面前,他們的抵抗像孩童的過家家一樣可笑。這些佣兵們根本不是在戰斗,他們就像在享受這種殺戮和折磨獵物的快感一樣,孱弱的精靈被他們慢慢地殺死,更有甚者會把精靈少女的親人殺死之前當著他們的面凌辱她們。

李初寒感覺到自己的心里有什麼東西爆炸了,伊恩雖然輕浮而自傲,但是他看人一直都非常準。李初寒是一個殺胚,他的骨子里就透著慘烈的殺氣,電光火石之間,在明月來不及阻止的時候,李初寒已經沖出去了。他的眼中沒有神采,手中的老式火槍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將灼熱的子彈射了出去。被明月的符文賦予了凝聚的微縮火球以每秒五百米的速度鑽進一個壯碩的佣兵的軀干,火球瞬間爆炸,這個足有兩米高的漢子肚子上出現了一個尋常人大腿那麼粗的洞,一股人肉被燒焦的難聞氣味彌漫開來。李初寒的眼楮里依然沒有認可神采,他的手腕很疼,但是他依然冷靜地扣下扳機,有一發灼熱的子彈帶著風元素刻畫的軌跡沖向李初寒的獵物。被嚇了一跳的佣兵想要躲開,奈何子彈的速度太快,只看到李初寒手中火元素的光芒一閃而逝,子彈就已經釘進了自己的身體里,隨後就是殘酷的爆炸。

哪怕是這些佣兵經過斗氣強化的身體,也沒有人能夠抵抗李初寒一發子彈的威力。擊中四肢的話,無論胳膊還是大腿,直接就斷了;擊中軀干就是一個人頭大小的洞,里面的東西自然都被炸飛了,周圍的組織也會被高溫和沖擊弄得亂七八糟;最後李初寒越殺越順手,很少有子彈放空,沒有人能沖進李初寒十米範圍內,而且沖得越近,死的越慘。沒有人喜歡火球在人的腦袋里爆炸的場面,白的紅色像是一團扭曲的色彩在控訴著死亡的殘忍。

「這個暗精靈……他到底是發明了什麼惡魔的武器啊……」

李初寒的手腕已經麻木了,但是他還是在閃轉騰挪的同時用手中的武器噴灑著死亡。佣兵開始退卻了,他們不知道這幫柔弱的森林精靈里面會有一個這麼恐怖的暗精靈存在。獵物在逃跑,而獵手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李初寒化身為漆黑暴躁的死神,沒有人能從他的手上逃生。白袍男子對這些佣兵的生死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反而他看著李初寒的眼神倒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充滿了玩味。隨後他開始把聚集的魔力用魔法的方式宣泄出來,是火元素,但是和赤顏那種暴躁的火焰不同,白袍男子的火焰充滿了陰柔,就是汽油燃燒彈那種一旦沾上就很難撲滅的火焰。同時,城市中心的高塔里一股龐大的魔力也在聚集,周圍的氣壓突然變得很低,讓人喘不上氣來,水汽凝聚,形成一個足有上千米大小的鳶型盾的樣子阻擋在精靈城市的上空。天空變得一片赤紅,似乎雲彩都燃燒起來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火球帶著高溫的致命的沖擊力從天而降。就在此時,從精靈城市某個角落里突然出現了另一個意志,它沒有聚集魔法,而是直接干涉城市上空突然出現兩個禁咒。天空中的無數火球像是飛蟲一樣月兌離了地心引力的控制,飛舞凝聚,而那面巨大的水元素盾牌也化成了兩條絲帶圍繞著燦爛的火球旋轉上升,最後,巨量的水元素和火元素被強行糅合在一起,升入高空。一道耀眼的閃電從天空的這頭劃向那頭,刺耳的雷鳴隨之響起,一場傾盆大雨突如其來地降下。

李初寒顫抖的右手還保持著持槍的姿勢,面前的最後一個佣兵被李初寒擊碎了雙腿之後在地上掙扎著,尖叫著,詛咒著,他身後惡魔般的李初寒一步一步地走向最後的獵物。抬起槍,對準那張被恐懼和絕望扭曲的的臉,李初寒扣下扳機,灼熱的血液飛濺到李初寒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很快又被雨水沖刷干淨。

意猶未盡?李初寒身上的殺氣是如此明顯,劫後余生的精靈們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李初寒,不過導師勸阻從精靈學院里跑出來的特里斯絕望地看著李初寒,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跪倒在地。

「晚了,晚了,已經徹底暗精靈化了……」

地上的血沫和雨水泥土混合,變成一種惡心可怕的東西,李初寒現在一片殘缺不全的尸體中,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這個寧靜的精靈城市了。挺身而出麼?他並沒有那麼偉大,他只是想把這些人渣殺光,用最殘忍,更殘忍的方式殺光,他的目的達到了,他……

並不遺憾。

空中飄浮著的白衣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一舉化解了兩個禁咒的魔法師嚇退了。樂維則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他被數位精靈強者聯手束縛,抓回了精靈城市中心的高塔中。

在剛才佣兵們最後瘋狂的反撲中,李初寒也受了不輕的傷,背上鮮血淋灕,可是沒人敢從人群里走出一步。直到一個柔弱的身影從暴雨中走出,她銀色的頭發被雨淋濕,眼瞳里臉頰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她越過眾人,邁著輕盈而堅定的腳步來到李初寒的面前。

李初寒真的猜不透這個女孩,有時候她強硬地像個女王,有時候他溫柔地像個鄰家妹妹,有時候她又古靈精怪地像個被寵壞了的小公主。而現在,她只是一個被雨淋濕的姑娘,她無依無靠,需要一個溫暖的大手拉起她的手,給她一個前進的地方。

「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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