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遠方 第二十八章 獨行烏鴉

作者 ︰ 一百二十無

「烏鴉先生,你真的很強大很厲害,我非常的崇拜你,非常佩服你,但是真的不要再做這種事了,真的很危險很危險的,我們團的人啊,本來就少的可憐,我們真的承擔不起認可損失啊!」

好嗦,李初寒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類似于這種的話了。這個半精靈少女貌似是魅影妖精的醫師,不過她做的基本上是護士的工作,看起來是一個牧師。她的話听起來像是關心,實際上是束縛,為什麼一定要按照別人的想法去做啊,而且還無法反駁不然就是不識好歹。什麼是危險,李初寒還是了解的,只不過他自己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他也從來不指望有誰能夠理解他。

「喂,你有沒有听見我說話?」

「實際上,你們只是試探我的實力吧。」

「哎?」

「如果我在這次襲擊中死掉了,那麼我就沒有利用價值,死得其所;而現在,我活下來了,所以你們就盡可能地拉攏我,把我是你們佣兵團的一員這個價值觀傳播給我,而且為什麼是你呢?長得很漂亮嘛,小姑娘,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投懷送抱麼?」

听完李初寒的話,半精靈少女的臉上充滿了驚嚇和不知所措,隨後憤怒和委屈讓她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她的眼楮里涌出來,她就這麼哭著跑來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另一個腳步聲又漸漸靠近。

「說話還真是過分啊。」

熟悉的聲音。李初寒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是小月吧。雲兒怎麼樣了?還在因為我把她推下瀑布而生氣麼?」

「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在生氣啊?」

「因為我知道,你肯定生氣了,要揍我麼?不過事先說好啊,現在的我挨揍的話可是會出人命的。」

明月沒有說話,李初寒也一直閉著眼楮沉默著,陽光明媚的房間里異常安靜,屋子外面的鳥鳴聲格外清脆。這樣的一個清晨,如果是平時,李初寒已經坐在教室里了,他已經有非常久的一段時間沒有享受過這樣悠閑美好的清晨了。如果,他沒有這一身的傷痛,沒有流落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你真的很令人火大啊!你的性格簡直糟透了,怪不得沒有人喜歡你,沒有人願意搭理你,你這個人簡直無可救藥!」

明月憤怒的聲音突然吼出來,在這個安靜的環境里格外刺耳。

「總是裝作什麼都懂的樣子,你懂個屁啊!根本就是和毛頭小子,總是覺得除了之外所有人都是傻子,總覺得你不說別人就不知道!」

明月的聲音漸漸帶上了哭腔。

「就知道拒絕,就知道拒絕,就知道拒絕!拒絕別人的惡意,拒絕別人的好意!就知道拒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下去永遠都是一個人啊!不會寂寞麼?整個世界都舉目無親的感覺你不是最明白麼?為什麼一定要折磨自己呢?」

明月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听不見了。她默默地拭去淚水,默默地離開了。

陽光依然明媚,屋子外的鳥鳴聲依然很清脆,李初寒閉著眼楮,仿佛死去了一樣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只有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膛能讓人感覺出他還算是個活人。他現在很想哭,但是眼淚卻流不出來,只是這樣干巴巴地躺著。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不屬于這里,過不了多久,或者會過很久,但我總是要離開的。雖然我不想離開你,但是這個世界還沒有溫柔到有很多事情不想就不會發生。說起來以前小蝶那個家伙也說過相同的話,不知道她怎麼樣了,不知道我的父母會有什麼反應,我消失了,他們會怎麼想呢?還有文軒,空殼一般的他這次會有所動搖麼?

不知不覺,李初寒睡著了。已經好久沒有如此安逸地睡著過了。李初寒是一匹孤狼,從學生時代他就是這樣的人,孤獨而驕傲,從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守著自己的悲觀和堅強獨自掙扎,靠近他的人無論是懷著善意或惡意都會被獠牙相向。

在魅影妖精本部的議事大廳里,此時就剩下了兩個人,其他的組長們都已經走了,不歡而散,剩下的是一個名叫麻桂的年輕人和團長希羅娜本人。麻桂是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人類,他長得很健壯,穿著一聲鋼鐵和皮毛縫制的厚實鎧甲,有著一頭亞麻色的天然卷,俊朗的臉龐稜角分明,濃眉大眼,稍微有一點淺淺的胡子茬讓他看起來很有男人味,這分明就是異界探險的勇者的標準容貌啊。他是希羅娜的心月復,從她剛剛開始組建這個佣兵團的時候,這個叫做麻桂的年輕人就已經開始跟隨她了,可以說他是希羅娜最初的伙伴之一。此時,他正在跟希羅娜告狀,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如果不是李初寒現在重傷未愈,他很可能已經和李初寒決斗了。

「我已經听說了,烏鴉先生的那件事。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如此危險的人物加入別的陣營,就算沒辦法讓他成為伙伴,至少不要讓他成為敵人。」

「希羅娜團長,這種人的話真的值得我們如此低三下四地去討好麼?葉兒的眼楮都哭腫了,她那麼單純的孩子,說是沒心沒肺都不過分,到底她受了怎樣的委屈才會那樣傷心」

「桂麻,那好像也不是褒義詞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但這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戰爭要開始了,這個金獅鎮現在就是一個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爆炸,我們需要團結,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同伴受到傷害。不過說來搞不好那個烏鴉就是那個能引爆整個火藥桶的火星,殺心太重了,簡直就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樣。」

「那為什麼還要收留他?」

希羅娜沉默了一下,她抖了抖紫色的頭發,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啊,一開始只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吧,後來我覺得他的眼神和以前的某個人很像。那是一個無法讓人放著不理的人啊。」

「希羅娜,從掘金者那邊得來的消息,有人出錢,組織人手在森林中搜索獸王,他們要討伐獸王。」

「獸王?他們瘋了麼!」

「桂麻,你總是這麼大驚小怪。動動腦子,你覺得這種時候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去耗費大量人手去做這麼危險的任務?」說話的是一個中年人,他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皮革大髦,頭上帶著一頂尖尖的帽子,臉上還蒙著一條很可疑的面巾,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一樣邋遢,但實際上他是魅影妖精最強的元素魔法師,大家都習慣叫他亮叔,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同樣是希羅娜最初的伙伴,他的真實實力比破破爛爛的樣子可靠多了。

「亮叔,你說的是指那個盟約吧。」

攻守同盟。

作為雇佣兵工會長老的四大公會在很早的時候訂立了一個攻守同盟,一旦遇到一個佣兵團無法處理的大型任務,其他長老團有義務協助。如果四家中有任何一家沒有任何貢獻的話,就會受到其他三家的制裁。當時的魅影妖精的實力還是並不是很強,很多強者都還沒有加入,所以這個明顯是針對他們的不平等盟約也只能接受了。

「那個時候還真是屈辱啊,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有野心的。」希羅娜一邊踱步一邊說話,踩著輕快的腳步在陽光和影子里走到議事大廳的門口。

「既然他們如此期待戰爭,那麼我就給他們戰爭!這些日子看著那個叫做烏鴉的小子,我也算明白了一件事,時間過去了很久,我們都變成老油條了。金獅鎮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水深得不行,想在這里混好就要學會小心翼翼和忍辱負重,不知不覺咱們來這兒之前的那股銳氣都被磨平了。年輕真好啊,初生牛犢不怕虎,無論對手是誰都可以肆無忌憚地大打出手,真是……自由啊。」

「團長……」

「桂麻,不要再說了。把團里所有人都叫上,咱們玩一票大的!」

「如果這是你的期望的話。」

年輕的騎士離開了,希羅娜就這麼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大廳門口的台階上,這一刻她就好像一個國王一樣,在俯視自己的領土,帶著慈悲和威嚴。

「你一定是有什麼底牌吧,希羅娜。」

「呵呵,那是自然啦,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了解我麼?那個小鬼在前不久又突破了,目前除了他自己,只有你我還有少數幾個老伙伴知道,他一個人能輕輕松松地干翻一個團吧。不過,亮叔,你說我這麼做,真的好麼?」

「可能會有人死哦,咱們團本來就人少,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任何人離開。」

「可是,我們不能一再退讓,我們也是有原則的,我們也是有脾氣的,得讓他們知道這一點。」

「希羅娜,無論如何,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麼我一定會支持你的。說來,我也很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你亮叔當年也被人稱為‘暴躁的火球’過啊……呵呵……」中年人發出爽朗的笑聲,希羅娜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個粗豪得不似魔法師的漢子,雖然現在只是一個有些謝頂的大叔,但實際上這也是一個獨當一面的魔法師。

一個星期之後,李初寒已經好得基本上差不多了,很多但是被囫圇吞棗一樣吃掉的藥材發揮了強大的藥效,越是受傷,李初寒體內的藥力越是被身體所吸收,現在李初寒的身體越來越像魔獸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魅影妖精里新來了一個叫做烏鴉的新人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了,大家這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很少有人見到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因為,關于他的傳聞不是很好,對剛剛見面的淑女就惡言相向,並且出言不遜,欲意侮辱。再加上下手狠辣,不留活口,明顯就是個心理扭曲的殺胚,就算有人踫到了,也會躲著他走。

相反,與李初寒同一時期加入魅影妖精的明月和雲兒卻成了團里的大紅人。明月出眾的外貌是非常奪目的,在這個半精靈佔了差不多半數的佣兵團里,也沒有幾個能和她相提並論的美女。而且這個美女還非常神秘,有人知道她是魔法師,也有人見過她出手,只不過還真的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哪一系的魔法師。雲兒和明月不同,在這些佣兵的認知里,她只是一個無害的女僕而已,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乖巧,善良,只是有時候會很害羞,會不敢和陌生人說話。只是她越是這樣害羞就越是惹人憐愛,諸位男士們自然是不用說,女孩子們更是對這個可愛的的小蘿莉完全沒有抵抗力,就連平時被稱為黑衣死神的杰夫都會對雲兒露出他那種看起來無比僵硬的可怕笑容。

魅影妖精的強者非常多,平時總是陰沉沉的黑衣死神杰夫,和藹可親的魔法師亮叔,陽光正能量的騎士桂麻,冷艷的半精靈弓箭手埃琳娜,沉默寡言的小鬼頭老鼠,醉心于武道而不是武術的武者時驚天……太多太多了,幾乎每一個魅影妖精的佣兵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每個人在佣兵界都是有點名氣的,而現在他們都在妖精女王希羅娜的手下,不,應該說是作為她的同伴匯集到了一起,所以這個人數只有七十三人的佣兵團能夠成為僅有的四個長老團之一,哦,那時候李初寒還沒來,他們只有七十個人。

現在魅影妖精全員都參加了這次獸王討伐作戰,這股力量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

在這一個星期養病的時間里,李初寒也沒有閑著,從兩次的作戰中,他深深地體會到了自己火力的不足,不能連射的老式火槍在混戰中的威力還不如肉搏。于是,他進行了彈夾改造,將火元素聚集到彈夾里,進行蓄能,在能量耗盡前可以實現連射,只不過彈夾能量靠近之後的重新蓄能時間要比現代科技制造的自動手槍換彈夾慢很多。而且,為了增加連發時間,加上火力壓制作用,槍口加設了能量限制器,單發子彈的威力也沒有原來李初寒制作的槍械威力大,但是後坐力變得非常小,小到李初寒幾乎感覺不到,連射時非常穩定。為了區別一身黑的黑騎士,李初寒特別把這把自動手槍做成了純淨的銀色,明月賜命「天堂之月」。同時,李初寒加長了黑騎士的槍管,並且在槍管下加掛了一柄刺刀,使它的射程和火力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同時適應了近戰的需求。這把本來看起來像老式火槍的黑騎士現在變得有些像溫徹斯特了,只不過,這不是散彈槍,而是彈道非常穩的輕型半自動步槍了。

只不過很久沒有磨練槍法了。

重傷初愈的李初寒提著兩把槍來到了佣兵團的靶場,由于長期不露面,很多人都不認識他,大家都知道烏鴉是一個黑衣男,而且戴著一個奇怪的鳥嘴面具。而現在,他們看到一個非常不起眼的男生那些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不緊不慢地走向靶場,而且看他東張西望的樣子,好像是迷路了。這時候由于大家都在準備討伐獸王的事,所以靶場早就沒人了,只不過埃琳娜有一個多年養成的習慣,無論春夏秋冬,無論風霜雨雪,只要沒有任務,她總是雷打不動地來靶場練習。佣兵界的百步穿楊其實有很大程度是靠她自己的努力換取的,今天的埃琳娜也沒什麼心思去練箭,因為她總有些不安,一邊走,一邊沉思,結果和李初寒走了一個對面。

好普通的青年……這走到大街上豈不是會直接消失?

這是埃琳娜對李初寒的第一印象。

「呃,您好,那個我是新來的,對這里的環境有些不太熟悉,請問靶場怎麼走啊?」

聲音也唯唯諾諾的,而且好像臉紅了,不過這也難怪,埃琳娜對自己的外貌還是非常有自信的。她長著一頭草綠色的長發,有一雙水晶般澄澈的淡藍色眼瞳,下巴很尖,鼻梁很挺,眼楮和眉毛離得很近,嘴唇也比較薄,總體而言就是給人一種冷艷而不可接近的感覺。

「靶場是吧,」這是怎樣的一個蠢蛋啊,埃琳娜的內心正在扶額嘆息,「你看看那邊牌子上寫的是什麼?」

李初寒順著埃琳娜縴細的手指看過去,哦,牌子上寫著「靶場」這個單詞……

「哦,謝謝啊,我從小就路痴,而且我是第一次來這邊,總之非常感謝,打擾了。」

說完李初寒就自顧自地向那邊走過去了,只不過埃琳娜的腦海中卻像劈過了一道閃電一樣,他突然想起來,最近新來的的新人中好像只有那個烏鴉是男的……

「你是烏鴉?」

李初寒頓了頓,回頭。

「是。」

埃琳娜這次真的很震驚,傳說中那個讓葉子哭腫了眼楮的魂淡就是眼前這個好不起眼的家伙,和傳言中的不太一樣啊,別說殺人不眨眼了,明明是個很有禮貌的普通青年啊。與其說很有禮貌,甚至都有點唯唯諾諾了。

「你去靶場?做什麼?」

「靶場的話,當然是打靶啦。」

「你的弓箭呢?」

李初寒看了看埃琳娜身後背著的精致弓箭,恍然大悟。

「我是魔法師,我用火球打靶。」

看著李初寒滿不在乎的樣子,埃琳娜開始生氣了,本來葉兒在佣兵團里就是一個人緣非常好的姑娘,同為半精靈,埃琳娜更是對葉兒照顧有加。她知道眼前這個家伙曾經欺負過葉兒,現在又在這大言不慚地說什麼用火球去打靶。這簡直就是在侮辱箭術,而且,一個法師頂多就只是把火球丟出十米遠而已,而且還不能連續發射,還說什麼打靶?

「你在耍我麼?」

李初寒從這句話里听出了明顯的惡意,他也開始不爽了。

「很簡單,你看我不爽的話直接說,要不咱們決斗或者怎麼,都隨你,話說我都不認識你,也沒招過你,怎麼?更年期還是大姨媽?」

「啊?」

……

埃琳娜被氣得呆住了,還從來沒有人跟她這麼說話過,還沒有人敢這麼跟她說話過。

「好啊!求之不得,決斗是吧,敢和我比箭術麼?一百米,只要我有一箭沒中靶心,算我輸!」

「切,不用看不起我。老子讓你輸的心服口服,讓你知道什麼叫百發百中。而且,只是這樣比太無聊了,」李初寒的眼光肆無忌憚地在埃琳娜身體上掃了一圈,「輸的人就要當勝利者的奴隸。」

埃琳娜怒極反笑,「好啊好啊,臭小子,到時候看我怎麼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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