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農門 022. 無賴

作者 ︰ 墨小寶

崔大嗓門大,身體魁梧健壯,在景中鎮中雖然也是個地痞無賴、可也算是個莊稼農忙時的好把式。

而今他跑來如此叫囂,縱使有噱詐的嫌疑,可現下正是四處皆忙得紅火之時,以他們這等靠著替人干活兒的人來說,身體就是賺錢的老底、哪里可能會不仔細顧好

一時之間,討論崔大可能說謊的、說這沙地有問題的、甚至說是有人胡亂挑撥的傳言甚囂塵上,比起那漸弱的蟬鳴,已是大得容不得人忽視。

「你說──!瓜從你們沙地兒里頭出來的!你們要怎麼負責!」崔大穩當當地站在桃花大哥的面前,粗獷的臉上交錯著黝黑而粗糙的深紋。他們這些人平兒替人收保︱護︱費,農忙就給人干活兒,理論上來說也算是肥水充足的日子,說他們一幫兄弟是地痞無賴是如此、但有些潛規矩該守的他也是半點都沒有越過──要不是之前欠了田總管一個人情,崔大說什麼也不會來欺負這一家看起來就是過得苦哈哈的人家。

「你口口聲聲說,你兄弟吃了我這片地里出來的瓜──!」桃花二哥做事機伶些,看著自家大哥只懂得護著沙地上一溜兒的翠綠西瓜,就算那崔大看上去有些可怖,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但是這沙地之前的瓜咱們也都是有吃過的,脆大又甜汁也多!瞧著我們兄弟都是活蹦亂跳的、你們可不要吃錯了別人的東西,結果看著咱們好欺負,偏生就來這兒找荏了!」

這沙地本來確實是貧瘠的可以,就連他們爹那領著的兩畝稻田都是給人棄農過的。

要不是七姑娘給了他們很好的瓜種,哪里可能有現在這一片綠意盎然的模樣?

「你之前去草叢撒尿兒,你那大哥轉頭喝了水、我兄弟路過口可、順手就給摘了顆想偷嘗!」崔大撇撇嘴,朝地上‘呸’地就是一口水沫子,「怎知道回頭還沒個時辰,人又拉又吐的,臉色慘白得跟紙似的、就是用兒想也知道是你們的瓜有問題──!」

在鄉下,大家本就都是務農、坦白說崔大兄弟這種‘順手牽羊’的行為,本就是大伙兒默認的。畢竟大家一個鎮上的,也都是彼此看著長大的,不要說一顆西瓜了、雞鴨魚肉菜,有多的放久了不處理也會壞、干脆四下分一分,還能搏點感情呢!

崔大的說詞合情合理,邏輯談不上縝密、卻很是符合一般的情況。

大伙兒本來還聚集在一旁看熱鬧的,可此時一听了崔大的話──恰好靠了桃花大哥他們兩旁的沙地主人,登時就不干了!

「你們宋家二房到底都是怎麼搞的?」其中一個人的婆娘眼神閃爍著濃濃的惡意,看著桃花大哥二哥,聲音又尖又高亢,蒲扇般的大手惡狠狠地攆了人鼻尖上,毫不客氣地說道,「你們也有點良心好不好?現在都鬧事兒了,速速跪了地認錯吧!咱們跟你們還鄰居呢!要不要這麼做死、是想要讓咱們一旁的跟著你給人誤會麼!」

「大哥──!」忽地,一個高瘦的漢子匆匆地跑向崔大,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地,眼眶泛紅。

「老二、你怎麼會在這里!」崔大看著那漢子,心底陡升一股不詳、也不管繼續沖著桃花大哥二哥‘理論’,忙是扶著那漢子問道,「老三他還好嗎?大夫怎麼說?」

「李、李老三」那漢子嘴唇哆嗦了兩下,看著崔大、登時‘嗷’了一嗓子,嚎啕大哭了起來,「李老三他死了──!」

「你說什麼──!」崔大登時大吃一驚,情不自禁地看向剛剛開口的那婆子,卻見對方閃爍著幸災樂禍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過來。

「唉呀呀──!」而就在崔大想上前兩布去捉了那婆子理論時,一個熟悉的嗓音叫喚地響起,「幾位官爺,就是這里、被人給傳了說鬧人命了!」

「田總管──!」桃花二哥看著田總管一付大義凜然的模樣,忍不住眼皮狂跳,登即是蹦跳了起來,指著田總管的鼻子大罵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對吧──!你看著咱們二房的沙地種得好、所以找了崔大他們來演戲!你真是個奸詐小人!」

田總管沒想到自己經心準備的計謀竟會被人給一語道破、而且還是這麼赤︱luoluo,還是眾目睽睽之下──

要不是想著二房就要垮了二房就要垮了要垮了

「吾等可是縣衙的差役。」幾個被田總管請過來的差役,來時路上已經大抵都听田總管把前因後果听了個遍了。這下子看到桃花二哥‘狡辯’又無禮的樣子,隱隱之間便是不虞了起來,「爾等沒有靜待吾等主持、凡而出言頂撞來人!全部都給拿下──!」

什麼──!崔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那一群本該只沖上去綁縛桃花兩個哥哥的差役們竟然還走向自己、登時傻了。

「大、大哥們老爺們!」崔大有些抖著身子,像是看著了老鷹的小雞、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我這是在這里替我兄弟討回公道!我等根本沒有任何出手啊!」

崔大一直伸著脖子看向田總管,無奈對方一早就把臉給轉向沙地里一個個青翠欲滴的西瓜上、眼神中滿是貪婪──任憑著崔大再怎麼苦苦哀求,田總管就是不為所動地同周遭的人小聲地說著話,一丁點兒注意力也不肯放了他身上!

當初說的比唱的好的!

結果呢?

「田總管──!」崔大氣急敗壞地吼道,「**的不是人!竟敢害我二弟──!」

「崔大。」田總管看著崔大和那來報信的漢子都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嘴角忍不住裂開了幸災樂禍的笑容,「害?愈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自個兒偷雞不著蝕把米,可千萬不要以為誰都和你們兄弟三個無賴一樣了!」

「是啊、雖然是好把式,可就是無賴啊!」

「唉唉上次陳寡婦就是給他們三兄弟白吃白喝了一個月,要不是娘家的人來了,只怕還要被騷擾上好一陣子呢!」

「惡人有惡報啊──!」

周遭的人群議論紛紛,可不論崔大怎麼听、就是沒個人肯幫他說話。

瞧著田總管那般得意的模樣,崔大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難不成、真是得坐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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