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兮藍激靈的打了個冷戰,全身哆嗦止住,她咬緊了牙關,低頭看著手心處刺入肌膚的瓷片,眼中冷光一閃。她一手捏住了瓷片,用力拔去!
「公主,不可。」卿雨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眼淚下來了,哭喊著,「公主,您這樣整個手就廢了!」
她看著那血肉模糊的手,眼神顫動著不忍直視。
雨水一遍一遍沖刷著手上的血跡,血水模糊了再次涌出來,一遍一遍,一層一層,從那原本白皙的手上落下去,染紅了周圍的水窪。
她剛從疏影閣回來,就看到自己的主子在雨水中跪著。剛剛還是好好的,怎麼瞬間就跪在雨中了?主子到底犯了什麼錯!
帶來的鞋子丟在了台階上,手中的油紙傘打落在雨水中,被風肆虐著吹向遠方。她抱著那雙鮮血淋灕的手,泣不成聲,「公主,怎麼會這樣?」
卿兮藍抬手握住了她胳膊,沉聲命令道,「小雨,回疏影閣!」
小雨不能留在這兒,否則會受到牽連,所有的罪責,她一人承受就夠了!
「不,公主,我必須問清楚,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對你?」卿雨擦干眼淚,從地上爬起來,掙月兌開卿兮藍的攔阻,幾步踏上了台階,「月妃娘娘,不知公主犯了什麼錯誤,竟讓娘娘如此對待!」
質問的語氣,咄咄逼人。
月妃冷然瞟了她一眼,驟然手拍在了桌案上,厲聲呵斥著,「大膽奴才,竟然敢如此對本宮說話,來人,把她拖出去,今天本宮就代替你的主子好好教訓你,讓你懂得什麼叫以下犯上!」
兩個守候在門口的太監聞听,過來一邊一個要去抓卿雨。
「呵!月妃娘娘,你這是故意找茬兒,我知道因為月如小姐的事情你對公主懷恨在心,現在趁著皇上不在,想要司機報復,我告訴你,皇上回來不會饒了你的,梅妃娘娘和昭南王爺也不會饒了你!」
卿雨反抗著,掙月兌了兩個太監的手,一字一頓說的清清楚楚。月妃臉色一變,狠辣看向兩個太監,「閉嘴,還不帶走!」
「滾開,都滾開,你們這些助紂為虐的賤骨頭,拉我干什麼?我犯了什麼錯?我告訴你們……」口驟然被破布塞入了,胳膊也被人抓住,她跳著腳想要掙扎開。
兩個太監被責怪不敢怠慢,硬拖著她出了听雨台。
「啊!」不遠處,一聲淒厲的悶哼聲傳來,卿兮藍心跳漏掉了一拍。小雨怎麼這麼蠢?怎麼可以這麼沖動!
她咬牙忍著各種疼,爬上了台階,咚咚咚幾個響頭磕在了地上,「月妃娘娘饒命,小雨跟著我這麼久了,因為在冷月宮疏于管教,才會沖撞了娘娘,還請娘娘不要和一個丫頭計較,如果有怒氣,就一並發泄到藍藍身上,不要責備那丫頭了!」
從八歲開始,小雨就跟著她。沒吃過多少苦,她真的擔心那丫頭受不了。因為有小雨,所以每次回冷月宮才會感覺到家的溫暖,這麼多年,二人早已是相伴生存的姐妹,親人!
「是嗎?那就拉下去,一並打。」月妃注視著她被打得青紫的臉,冷冷一笑驟然出口,卻是殺伐決斷。
胳膊被抓住,她被拖向外面,雙腿劃過了雨水,砰然一聲,被丟在了卿雨旁邊。小雨的背上,血跡隱隱露出來。她挨了杖責。
杖責,她曾經受過,知道那折磨人的疼痛是如何難捱的!
「小雨。」她低聲喊了一下她的名字,背脊上驟然挨了一道重力,被推倒在地。緊接著揚起的板子攜帶著雨水夾雜著冷風落下來。
「公主,您不能再挨打了!」卿雨呼喊著從地上爬起來。撲在了她的身上。
「啪。」重重的一下卷起雨水,敲響耳旁,飛揚的雨滴刺在她的臉上,她驚叫了一聲,「小雨!」
「公主,我說過我會保護你,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小雨承受得了,一定能承受得了!」悶聲一聲,緊隨著是又一道板子落下的聲音。
「公主,你不要難過,公主不也經受過這樣的疼痛嗎?雖然很疼,可小雨更加心疼公主,公主受了那麼多板子,怎麼受得了?當時小雨不知道,現在終于明白了,公主,小雨不疼,一點兒都不疼了,因為小雨和公主在一起了!」
每打一下,卿雨就呢喃著敘述著,似乎這樣,疼痛就減少了許多。
卿兮藍被按在雨水中,能清晰的感覺到卿雨的抖動,眼淚一遍遍的沖出眼眶,她再也抑制不住無聲的哭起來。
雨水,混和著淚水,苦澀落下!這些苦,這些折磨要到何時才能結束?她現在是如此的無能!
月妃站在門口,注視著遠處折疊在一起的主僕二人,冷冷一笑。月如站在她的身後,嘲弄勾唇,「真是一對好主僕呢,姐姐,打死了就不好玩了!」
說完,她轉身想向著鳳尾琴走去,「不如再听上一曲如何,掩蓋一下這讓人不快的氣息。」
「好了,丟在那兒,不許離開。」月妃吩咐著,太監手中的板子終于停了下來。回頭,她看向月如,眼底劃過一抹歉意。
「啊——」月如剛坐在琴前,突然慘叫了一聲,整張臉頓時慘白如紙,一口血「噗」噴了出來,灑落在鳳尾琴上,異常刺目。
「小如,你怎麼了?」月妃驚叫一聲,迅速撲了過來,一把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轉臉看向周圍,「快,快傳太醫!」
月如靠在她的懷里,唇角血花灑落在粉色的衣衫上,她掙扎著抬手,「姐姐,茶……茶中有毒,姐姐,快……」話未說完,腦袋一歪,靠在了她的肩上。
「小如,妹妹!你醒醒啊!琪琪,快去找太醫啊!」月妃驚慌失措的叫著,轉臉看向還愣怔著的曹默然,厲聲叫道。
「是,娘娘,只是,隨行的太醫好像……好像都跟著皇上去了菩提寺,行宮中沒有太醫留下,這可如何是好?」曹默然打了個寒顫,回稟道,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擁抱在一起痛苦的主僕二人,心里咯 一聲。
「沒有太醫就去鄉野去找,必須給本宮找到,快啊!」月妃聲嘶力竭,抱緊了靠在她懷里氣息微弱的月如,眼角的恨意迅速的奔涌上來!
「怎麼了?」蘭妃此時再也看不下去了,鬧騰有一段實踐,她真的困了卻無法安睡。
「蘭妃,本宮真的沒想到卿兮藍竟然如此大膽,敢在我們姐妹二人的面前對月如下手,她竟然在茶中下了毒,想要毒殺月如。
蘭妃妹妹,你親眼所見又是行宮中最受皇上信任的貴妃,您一定要為姐姐做主,姐姐實在是……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和父母交代?妹妹!」
月妃哭哭啼啼的訴說著,抱緊了懷里的月如,心疼不已。
「抱起來,趕快放到軟榻上,等大夫來了再說。」蘭妃從軟榻上下來,冷靜吩咐著。回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卿兮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難道卿兮藍真的對昭南王動情,要對月如下手?還是這只是月妃除掉卿兮藍的又一個計策?
幾個太監過來,把月如放在了軟榻上。緊閉的雙眼,微弱的呼吸,蒼白的臉,尤其是唇角那一抹鮮紅的血絲,讓人能夠觸模到死亡的氣息。
月妃撲過來握住妹妹的手,「妹妹,你放心,姐姐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說完,她轉身看向蘭妃,「蘭妃,那兩個人你想怎麼處置?」
蘭妃站在門口,注視著門外綿綿雨絲,沒有回頭,話語平靜,「姐姐想怎麼處置?」
「殺了她,以絕後患。」月妃眼中閃過狠辣,握緊了拳頭,一拳捶在了軟榻上。
蘭妃眼神一跳,回頭掃了她一眼,真的讓卿兮藍死倒是可以一了百了,可是如果她死了。那皇上回來後怎麼辦?
三皇子冷熙對這丫頭的情誼她看得出來,三皇子和四皇子冷隱關系非淺,一定會糾察到底。就像上次燒了玉雅樓一樣。不管誰欺負了那丫頭,他們二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果查出這件事有異,恐怕到時候和她之間的合作也到頭了!
「姐姐,月如的事情還沒查出來,到底是不是中毒也不確定。即使是中毒,是不是卿兮藍下的毒更不能斷定,無真憑實據,這殺人就太過分了。」
想讓她做出頭鳥頂下所有人的嫉恨?她何德何能?月妃竟然算計到她的頭上了!
月妃臉色一變,態度緩和了一些,「那妹妹覺得呢?難道就這麼把凶手放了?那月如的毒要如何能解?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本宮改怎麼辦?」
嗚咽著說不出話來,月妃的眼淚掉了下來,「蘭妃妹妹,姐姐對你一向信任有加,相信你會秉公處理,還給姐姐和月如一個公道的!」
「行了,月如還有氣息呢,哭什麼哭?把二人綁在刑台上,不給吃的不給喝的,等到皇上回來再做定奪,這樣總可以了吧?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大夫,給月如看病。」
太監得到命令,向著卿兮藍二人奔去。雨水中,板子剛剛停下,卿兮藍就抱住了小雨,「小雨,讓你受苦了。」低頭看著那淡粉色的衣裙上血肉模糊的印跡,心疼難耐,猛然咬牙,掐住了手心處的瓷片,豁然拔了出來。
致死的疼痛刺中了她,緊接著血迅速彌漫出來,染紅了整個手掌。
她哆嗦著整個身體幾乎失去了知覺,牙齦咬出血來。終于止住了顫抖,她再次捏住了另一個瓷片!
「公主。」小雨抱住她,眼淚撲簌簌再次落下,「公主,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昭南王……」
卿兮藍抬手堵住了她的唇,「小雨,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她已經被卷入了這場苦澀的爭斗,又怎能故意進入漩渦?
「公主,我們回疏影閣,好嗎?我扶著你回疏影閣。」卿雨掙扎著要從地上爬起來,雙腿抽搐著,半天沒起來。
卿兮藍抱著她從地上爬起來,趔趄了一下,支撐起她的身體,搖搖擺擺的向著小花園外走去。
「站住!想走,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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