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兮藍弄好一切,天邊已經升起了一道淺淺的月色,籠罩著黑沉沉的皇宮,空氣中拂過一絲輕捷的色彩。
她趕回到冷月宮,剛剛轉過小橋,就听院牆上輕微的 擦一聲,她身影一閃,快速向著小橋外掠去。
宮牆上的黑影閃過,緊跟著她上來了。
她疾奔上了牆壁,忽左忽右的向著宣德門的方向而去。
張劍就住在那一帶。
驀然身後的黑影不見了,卿兮藍略略凝神,站住腳步,凝神向著周圍听去。
高高的樹干上,窸窸窣窣,能夠清晰的听到有人走過。
她驟然轉身,身體一躍而起,上了一側的宮牆,之後飛撲下去。
身後的黑影毫無疑問的跟了上來,二人在宮牆上追逐著。
到了宣德門附近,卿兮藍轉身直奔張劍所在的一排房子中,身影磕磕絆絆的掠過宮牆之上,一片瓦從房檐上掉了下來,她飛身直奔宣德門。
「啪嗒」一聲。
瓦片驚動了整個侍衛的院子。
「誰?」
張劍應聲而出,看到院子中掠過的身影,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卿兮藍此時鑽入了宣德門旁的樹影中,縱身一躍到了樹頂,幾個飛撲閃動,很快就到了臨近宣德門的一處宮殿里,她迅速進入躲了進去。
而身後,跟蹤的黑影正是四皇子冷隱。
隨著瓦片的聲音落地,他剛剛跟著前面的黑影到了宮門前,就被身後趕來的張劍攔住了。
他不想糾纏那麼多,想要過上兩招就收手離開,誰知張劍的武功不弱,和他糾纏在一起,大有把他擒住的能。
「住手!」
眼看著自己跟蹤的人不見了,而他又被糾纏住,他不得不喝止住張劍的動作。
「四皇子?」
張劍詫異了一下,眉頭皺了皺,「不知四皇子深夜到此,這是要出宮嗎?」
冷隱不耐的收住了手,一擺手說道,「我是跟著一名刺客到這兒的,只是被你攔住,刺客也無影無蹤了。」
此時此刻,這兒還哪兒有半點刺客的影子?
「刺客?」張劍向著四周看去,他從住處趕出來之後,只看到四皇子一個人,怎麼會有刺客呢?找借口?
他冷冷一笑,「看來這刺客武功不弱,能夠在宮中行走如平底,還能在四皇子的眼皮子底下逃生。」
冷隱一听他話里有話,心里不滿,臉色冷了下來,「張統領,不要以為你是父皇身邊的統領就以隨意怎麼猜測,本皇子警告你,今晚之事,不準說出去。」
張劍唇邊勾起一抹嘲諷,趕緊抱拳,「是,張劍謹遵四皇子吩咐。」
冷隱見他答應,也不久留,轉身快速直奔冷月宮。
那個身影,和卿兮藍似像非像,他還得回冷月宮一趟,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她,那這個丫頭隱藏就太深了!
上次她用石子戲弄他,他就覺得異常,一個普普通通的丫頭,怎麼丟石子丟得那麼準?
冷月宮,朦朧如紗的月光籠罩著周圍的一切,卿兮藍落在了自己的寢殿前,推門進去,快速月兌掉了身上的衣服藏起來,只穿了身上褻衣,躺在了床榻上。
依照冷隱的個性,一定會回來再看她的,她不能露出一絲破綻來。
她剛剛閉上眼楮沒多久,就听到腳步聲之後,窗戶松動起來。啪嗒一聲響起,一股冷風灌了進來,緊接著一條黑影進入了寢殿內。
她翻了個身朝著里面睡去,被子退到了胸口以下。
冷隱站在窗前,目光冷冷的掃視了整個寢殿,很快就辨明了方向,直奔床榻邊。
借著窗外朦朧的月光,他能清晰的看出床上的少女睡的正沉,均勻的呼吸聲夾雜著說不清楚的夢囈。
他微微松了口氣,眉頭擰在了一起。
如果剛剛那個黑影不是她的話,會是誰?
一身黑衣!?他頭腦中閃過那個身影,轉身掃視著整個寢殿。
干淨的殿內,一切擺設簡單而有條理,沒有絲毫紊亂的感覺。
他幾步到了櫃子前,躡手躡腳打開了櫃子,向著里面看去。
床上的卿兮藍這時翻了個身,咕噥了兩句,掀開被子起來了。
她打了個呵欠,喃喃說著︰「好困,好困。」
冷隱听到動靜,轉過臉看著穿上鞋子向外走去的少女,一動不動。
卿兮藍揉了揉眼楮,走了幾步,突然抬頭直看向他,好似突然被什麼驚嚇了似的,她尖叫一聲,直奔門口。
「有刺客,有刺客!」
尖叫聲在寂靜的宮廷中回蕩,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懼。驚動了整個冷月宮。
冷隱微微愣了一下,等到他反應過來,卿兮藍已經沖到了木橋上,撒開腳丫子直奔前殿。
他不顧一起的追了出去,那丫頭突然之間跑得特別快,一邊跑一邊尖叫著,「有刺客!」
住在前殿的琪琪早就听到了動靜,翻身起來披上衣服,拉開門奔了出來,向著後院奔去,迎面看到一邊呼救一邊奔過來的卿兮藍,一把抱住了她。
「公主,怎麼了?哪兒有刺客?」
驚魂未定的聲音剛剛喊過,冷隱就到了跟前,他伸手抓住了卿兮藍的胳膊,讓她切切實實的看著他。
「仔細瞧瞧,我是誰?」
這丫頭是不是故意的?叫的這麼大聲干什麼?想要故意引人來?
卿兮藍臉色蒼白的看向他,猛然低頭咬住了他的手腕,牙齒毫不猶豫直入他的肌膚之中。
冷隱吃痛,放開了她,「你干什麼?怎麼咬人?」
胳膊被放開,卿兮藍往後倒退了一步,躲在了琪琪的懷里,口中喃喃說道,「琪琪,快,快,把他趕走,把他趕走。」
喊完,她撲在琪琪的懷里哭了起來。
顯然,她被嚇壞了。
琪琪看著懷里的少女,為難的看向了冷隱,「四皇子,實在是抱歉,公主半夜受到驚嚇,看來是嚇壞了,依奴婢看,您還是趕快回去吧,畢竟您貴為皇子,呆在冷宮中不太好,如果讓宮中其他人知道了,對公主不利。」
三更半夜,冷隱怎麼在冷月宮?到底生了什麼事情?
最近的事情總是越來越奇怪,冷隱好像成了冷月宮的常客。
冷隱看著顫抖不已的卿兮藍,眼中閃過一抹氣惱與無奈,一聲不吭,離開了。
這丫頭,平時不是很大膽嗎?怎麼今晚膽子這麼小了?
卿兮藍嚇得病倒了。
第二日琪琪一大早到了御書房,告訴張憲,「昨晚冷月宮有了刺客,護國公主受了驚嚇,昏迷不醒,一直說胡話。」
張憲聞听皺緊了眉,把話傳給了皇上,皇上立刻命令太醫前往。
隨著太醫趕往冷月宮,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宮廷。
冷月宮中,卿兮藍躺在床上,琪琪在一旁小聲稟告道,「公主,今天的事情成了,一大早就抓住了帶著東西準備出宮的小單子,小單子全都交代了,您看看,這個就是碧荷交給小單子的東西,準備換五十兩銀子呢。」
她的手中拿著一顆拇指大的祖母綠珠子,晶瑩剔透,惹人喜愛。
卿兮藍伸手拿過來,撫模著,凝眉思索著。
這個祖母綠的珠子她好像在馨蘭殿見過,應該是蘭妃的東西。
碧荷竟然偷了蘭妃的東西拿出去賣?這事兒如果讓蘭妃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辦?
她把珠子重新交給了琪琪,「我想待會兒蘭妃就會帶著碧荷來的,等到她們來了之後,你抽時間提一下這件事,只是不要點透,要讓她自己找你。」
琪琪點頭,「是,公主,您好好躺著,我出去看看,說不定這個時候太醫就來了呢。」
「公主,琪琪,太醫來了。」
卿雨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琪琪起身收起了祖母綠珠子,迎了出去。
「太醫,麻煩您了,好好為公主看看,受了些驚嚇,怎麼會一直昏迷不醒呢?真是嚇死我們了。」
一大把胡子的老太醫走了進來,隔著帷幔把脈,一張臉皺的緊緊的,過了半晌嘆了口氣。
「哎,真是受到驚嚇了,身體虛弱得離開,我開些安神的方子,你去抓藥,然後好好熬了給公主服下,相信會好轉的,三日後我再來看看。」
琪琪趕緊道謝,「多謝太醫,只是公主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老太醫搖了搖頭,「這得看各人的體制了,最近不要讓她再受到什麼驚嚇,相信會痊愈得快一些。」
說著,他坐下來開了方子,又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
剛剛送走太醫,蘭妃帶著碧荷就走了進來。
「藍藍,你怎麼了?宮中怎麼會遇到刺客呢?真是太嚇人了。」蘭妃說著走到了床邊,低頭查看著閉著眼楮一動不動的卿兮藍。
琪琪回來趕緊施了一禮,「見過蘭妃娘娘,您請坐。」
她搬了張椅子安排著蘭妃坐下,倒了茶過來,門外卿雨帶著張妃也走了進來。
「琪琪,藍藍呢?讓我看看怎麼了?怎麼突然間就受了驚嚇?那刺客你看清楚了嗎?」
張妃在冷月宮幾個人的面前,始終不肯自稱本宮,她總覺得對于她來說,卿兮藍就是無法替代的恩人。
琪琪一看,心里不由一,張妃來了,就有人陪著蘭妃嘮嘮嗑了,她就能找機會把碧荷約出去。
「張妃娘娘,您辛苦了。昨晚奴婢跑出來的時候,公主正倉皇的向著前殿奔去,嚇得臉色蒼白蒼白的,奴婢實在是沒看到刺客長得什麼樣子。」
「本宮還說呢,昨晚好像听到了喊聲,真的很嚇人。不知道這丫頭都看到了什麼嚇人的東西。」
蘭妃附和著說道,眼底浮現出一抹冷。
遇到了什麼?怎麼沒有嚇死?
嚇死了,這兩日她就不用輾轉反側找一個能夠除去卿兮藍的萬全之策了!
「二位主子,你們在這兒坐著,奴婢去給公主抓藥,哦,碧荷,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剛剛太醫說要到醫藥房去拿藥,我和那兒的太監不熟悉,您去一定會快一些。」
碧荷一听,心里不意了。
她是伺候蘭妃娘娘的,怎麼能任由一個丫頭驅使呢?
想到這兒要一口回絕,被蘭妃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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