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七歲那年,一場宮斗,血雨腥風,她本是為了生存而爭,為了兒子龍回而爭。許多宮閣瞬間化作一抔火中塵土。待那萬里山河易了主,再去尋離兒已發現她早已葬身火海。這,曾是太後每每想起就痛心疾首的。前世的恩怨,她也不想牽扯到年幼天真的孫女身上。她看著皇帝的龍椅越坐越穩,卻又會越發的想起離兒的笑容,好像在說,女乃女乃,阿回叔叔是個英雄。
每年柳國年會之前,她都會在一個夜里想起離兒,兀自為她燃起爐火。
「巧兒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太後問。
「說是計劃正在進行中,但是其他的就沒有在信中提到什麼了。」宓娘回答。
太後和巧兒一直保持著某種神秘的聯系,這點是皇上也不知道的。
「上次她辦的事還算順利,只是有驚無險。告訴她行事務必小心謹慎,莫要讓駙馬發現異常。還有,不要因個人感情而誤了大事。」太後所指的是,駙馬納妾之事,希望巧兒這只是一步棋而並非動了真感情。
「是,宓兒這就去辦!」宓兒轉身就退下了。
大草原里,處處安插的都是太後的眼線,巧兒第二天很快又收到了太後的秘密口諭。看完紙條後,她立即用燭火燒掉。這幾天,她每每面對公主表面上要裝的冷血無情,嬌柔做作,其實她心里覺得很對不起公主。而且每每拿起秀兒的簪子時,她都會想起以往的種種美好姐妹情誼,而自慚不已。她好幾次都想差人寫箋告訴太後,叫她不要總是頻繁地來通信。人心里的情感流露在表情上,總是難以隱藏的,這樣容易被人發現異樣。
「公主找妹妹何事?」因公主差人來傳巧兒,巧兒便進了帳來問候。
其實龍羽一直為了巧兒新婚那日被駙馬拉了去的事情而耿耿于懷,她一直想找個機會跟巧兒解釋。可是現在真的站在了巧兒面前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了。
她已經不介意巧兒和她姐妹相稱了,這並不是因為不愛逸言,而是太愛他了。而且,她深知駙馬的歷史結局,她只有不顧其他芥蒂,一心陪在他身邊,這剩下的日子只要他們兩心相惜,她就知足了。而巧兒不一樣,龍羽只當她從小作為丫鬟,駙馬宅心仁厚,溫柔細膩,巧兒也許會對逸言心存愛慕。既然已經成了親,龍羽自然不會故意使得巧兒難堪,她和秀兒本來就是她的身邊之人,秀兒已經去了,對巧兒她以為更應該以姐妹相待。
「如果姐姐是為了成親那晚之事,奪了妹妹的洞房花燭,那大可不必了。不瞞姐姐,其實駙馬與巧兒……早就已經盡了夫妻本分。」巧兒的聲音到了後來音色越發的尖利,聲聲刺進了龍羽的心口。
「早就……?!」龍羽听了這話,心一寒,不由得倒退幾步。
她原本以為她可以做到不听不聞,至少是可以大方接受納妾。可是,她現在卻感到她對于巧兒先她一步而佔據逸言,她感到苦痛,嫉妒,甚至羞愧難當。
本以為她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給了逸言,已經是原諒了他的納妾之事,只當他是無心之失而心里念得想的是自己就夠了。卻原來,今天才得知其實都是安慰自己的借口。巧兒和駙馬,原來早就在一起。
龍羽平靜了心口的漣漪,問︰「是什麼時候?」死也該死的明白。如果真的是我插足了你們之間,而逸言其實愛的是你,我龍羽甘願退出。
「就在公主說要回娘家的那一天晚上,駙馬喝醉了。醉後巧兒攙扶著駙馬進的帳房,駙馬于醉酒中要了巧兒,那是巧兒的第一次。」巧兒看著呆立在原地不動,身子卻在發抖的龍羽,故意又加重了語氣。「巧兒也知道,那也是駙馬的第一次……」
「好了,不要再說了!」龍羽不想听你們是如何纏綿的,「既是醉酒,那便是酒後亂了性。他既已娶了你,也算是給了你說法了,此事只當做過往不必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