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兩行清淚便從眼角順流而下。
龍羽的手緊緊地撫模著麟兒的臉頰,溫熱的淚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沒有,怎麼會……娘這不是來看你了麼?相信太後,會給麟兒做主的。」
既然當時是太後做主把麟兒交給了姑蘇玉泠撫養,那麼,今天出了這種事皇妃和王爺勾結的傷風敗俗之事……
太後也是會做主的吧?
龍羽這一招,是無奈之舉。雖是栽贓嫁禍,但這種手段也是對付難對付之人的辦法。
為了維護皇室的威嚴,這更加牽扯到了王爺和太後的母子關系,以及……王爺和皇帝的兄弟關系。
她,必然是要舍姑蘇而取皇威的罷?
龍羽話都已經說到了這里,太後只好開口。「皇帝……這是你的妃子,你看著辦吧。哀家先回去了,坐的久了,就會累了。」
那麼。
龍宸是已經回了麓陽王府了吧?
而獨獨留著姑蘇玉泠一人在這里受盡了冷眼和責罵,甚至巴掌相加。
太後還是把這最後的決定權交給了龍回,是她眼中的神色分明是護著麓陽王而恨極了姑蘇玉泠的無能。龍羽卻是看不清楚那渾濁而輕輕顫動的雙眼中,流露的到底是因為厭惡而惱怒還是因了不遂人意的恨鐵不成鋼。
她交托給了姑蘇玉泠的,是不能夠完成了吧?
「太後慢著……此事,還有待查證。」
龍回一聲淡漠,驚醒了一旁跪著的玉妃。
她仿佛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她要緊緊地抓住!
那精心涂抹的唇瓣已經被咬的慘白而不忍直視,現在的她淚眼迷蒙,臉上的胭脂粉已經被沖刷的沒有一絲的紅潤氣息,面**狽不堪。
「皇上,求您給玉兒做主!您是相信玉兒的,是嗎?」
姑蘇玉泠的眼中滿布紅色妖嬈的血絲,請求道。「太後明鑒,太後明鑒!」
是太後……
又怎能明鑒?怎去明鑒?
人證物證都抓獲,還有什麼好解釋的?還有什麼好追查的?
這個心狠手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人,如果一枚棋子在自己的手中已經失去了價值,或是遭遇了危機,她寧錯殺一百。更何況,現在牽連的還有麓陽王,她是必定會舍棄這個姑蘇氏的。
除非。
不……還有一種情況,是龍羽不敢想的。
當姑蘇玉泠已經哭著憔悴不已地在地上緩緩地移動著,爬到了太後的跟前,她死死地拉住了太後的雙腳。
「求太後……玉兒是真心為太後做事的。玉兒與麓陽王,真的是清白的!求太後明察,求太後……太後!」
那高高在上的女人,眼角卻微微張合著,睥睨著萬籟俱靜的閣房。紗帳清雋,紗窗漫帷。
「閉嘴!」
她猛地一聲,劃破了周身沉滯的空氣。
嚇得龍羽都猛地抽搐。
而地上的姑蘇玉泠也是一下子松開了緊緊抱住的雙手,「太後……」
那雙沉重渾濁不堪的雙目凶狠的盯著恐懼的雙眸,「你給哀家閉嘴!麓陽王是清白的,都是你教唆的他!」口氣里卻是滿嘴的大道理,像是責罵像是教誨,她永遠都有那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龍羽的眼中,那年邁而故作慈祥,時常循循善誘的面目是多麼的猙獰憎!
「在皇帝看來,此事另有蹊蹺。」龍回驀地從身後說出這麼一句冷言冷語。「太後,先不要妄下定論。」
龍羽回首,看到一眼寒涼的湖水。
他,是要為了姑蘇玉泠,而力挽狂瀾麼?為什麼?
她突然再也看不清楚眼前的男子,他也不再看她的雙眼,如秋水迷蒙煙籠寒水般。
「皇帝怎麼看?」太後遲疑,她也模不透現在的龍回心里到底在想什麼。「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證據尋的?」
「這簪子……」
龍回從紫袍袖間抽出一支金簪,指縫中的那根晃眼的金簪步步生妖,卻是今天能夠顛倒了幾個人的命運的物件。
真笑。
「這簪子怎麼了?」太後疑惑,她哪里知道……
這只簪子是龍回送給龍羽的,但是龍羽覺得太過艷麗華美,平日里不喜雕琢繁飾的她對于那些龍回送來的首飾全都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是……難道,他真的要把龍羽供出來麼?
僅僅是為了保姑蘇玉泠?
「這只簪子,倒像是兒臣的。」清靈的一聲男音,宛若天邊傳來。
龍羽早已經是閉上了雙眼,等待著他的獨白。然後,把心都撕裂了。
傳到耳邊的,卻是這麼一句。
「是皇帝的?」太後混沌的眼中似是有了驚喜,瞬間化為了轉機。「莫非,皇帝是說,這簪子並非王爺送給玉妃。而是……皇帝送的?」
這麼一來,姑蘇玉泠和麓陽王就是清白的了!
龍羽訝異,卻靜靜地呆呆怔在原地,半邊的身子微微傾側著,淡看一切的樣子。
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龍回卻緩緩地,默默地,手指間緊緊地嵌入那支金簪,一步一步一步地,向著龍羽的方向走來,目光空靈地不置一絲絲的溫暖和戀眷,似是夾帶著些許的嘲笑和沉迷……
她等待著他下一秒鐘,是。
龍回卻直直的,在她的肩膀處擦身而過。她回頭,回望,卻看到了冰涼無寄托的背影。
好不沉重!
龍回舉起手中的簪子,卻一手挽起了姑蘇玉泠顫抖的手,輕輕地,只有近身才得以听見的話語。「你起來。」
她被他溫柔的拉住手臂,起身。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她眼里才有的……
「朕相信你。」
……
于是。
龍羽沉默了,萬籟俱靜。
只留下了麟兒在她的懷中,像只受了驚的小白兔。
她內心也是早已狂亂不已,沒了半點章法,但是她還要用淡然的心去支撐著她柔弱的身軀,面不改色的嬌顏。
他,是知道這件事的真相的人。是,她卻天真的,笑的以為他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即使自己做了壞事,他也是以理解。
如果,非要一個原因。
愛情是盲目的,不是麼?
「皇帝,哀家不懂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哀家看不下去了,皇帝自行處置罷!」太後已是疲倦,這些小事,她也不願勞心傷神的。
只要不牽扯到皇家威嚴,她都是以置之不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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