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哀家不懂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哀家看不下去了,皇帝自行處置罷!」
太後已是疲倦,這些小事,她也不願勞心傷神的。
只要不牽扯到皇家威嚴,她都是以置之不見的吧?
「太後。」
當太後伸出了手,扶著宓兒轉身的時候,卻被龍回喚住。
「真相很快就能看到了。不過太後,要陪朕去莫離閣走一趟。結果……會讓額娘大吃一驚。」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的余光掃到的,分明是龍羽惶恐和驚疑焦慮的臉。
就要,有好戲看了。
龍羽轉過身去,像是在顧及懷中的麟兒,不想讓他看到龍回那雙凌厲的藍眸,但是卻被頻頻射來的目光感覺身後都是寒涼。
「那好罷!哀家,就陪皇帝去看看。」太後怎麼會听不出來?
龍回的話語間,流露出來的都是在說莫離閣內有真相,莫離閣,就是茉離住的地方啊!
「麟兒,你在這里讓環兒姐姐陪你好麼?」她這楚楚動人,卻又滿目都是野火焚燒的眼楮。
她分明的是對麟兒說話,語氣和眼楮卻是對著那人。
呼出的口氣,都覆手生涼。
她也不想讓麟兒看到能會生的意料之外的事。
「娘親……」麟兒不舍,不肯放開拉住龍羽的衣袖。
「環兒。」龍羽決絕道。
「是,娘娘。」環兒走到了麟兒跟前,拉住麟兒的小手,把他的小腦袋靠在了懷中。「听話麟兒。」
「皇上,臣妾跟你走。」
到了莫離閣,她衣襟下的手指已經冰涼的無以復加。痛楚如一座空空如也的城,城樓上坐臥著獨守城門望歸人的人。緊緊地勒住她的咽喉,直到一口寒氣噴出,已是另一番彌涼。
「朕……如果沒有記錯。是送給離妃一支如此模樣的金簪子罷?」他果然還是說了這句話。
帶著太後和姑蘇玉泠來到了莫離閣,早已經是不顧夫妻情分,而把龍羽當做了仇敵一般四目相對了不是麼?
現在的她,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只有她自己了。
龍回非但不幫他,還要對著太後和姑蘇玉泠來與她敵對!
她只是不冷不笑地,在太後和姑蘇玉泠驚疑難抑的目光中,轉了身去,兀自取了楠木匣子。
匣子已經是修補好了的,本來已經是被蟲蛀了老鼠啃了,現在修補好了的匣子更添了幾分蒼涼古樸的味道。
笑容得體,淡漠,沒有絲毫的局促感。
「皇上,您送給臣妾的那支,離兒還完好無損的保管在這里面呢!」應該有三分的得意在里面的罷?
卻是听起來那麼的蒼涼。
她終是逞了計謀,卻沒有逞了他的愛護。
龍回眼神遲疑,許久。
方才緩緩地接過龍羽手中遞過來的楠木匣子,也不打開來看,也不做聲。
「皇上還是看看罷,」龍羽故意的又揚了揚聲調,「看是不是皇上所贈的金簪……太後也看看罷。」
從龍回的手中,一把躲過去把楠木匣子打開的人,是滿臉狼狽的玉妃。
此刻的她只顧得為自己洗月兌冤屈,才不顧及什麼該有的禮節。
打開那匣子的瞬間,她卻呆呆的怔住。「娘娘……」
龍回卻是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罷了,皇帝。你不該誤會離妃的,哀家累了,回鳳閣了。」說著,宓兒便扶住了太後,走出了莫離閣。
轉過頭來,悵然道一聲。「至于姑蘇玉泠,皇帝自行處置罷!」
「皇上!」
于是,姑蘇玉泠再怎麼求人,都是無用了。
「太後……」
身後一聲清淺女音宛若天籟,寧靜道。
「麟兒的事……還請讓麟兒回到離兒身邊。」這是她最後的請求,龍羽這麼做的原因和理由。
「那就這麼辦吧。」太後淺淺道,再也沒有回頭。
直到閣內所有無關是非的人都離去,姑蘇玉泠也被押走,身著紫袍的男子淺笑陰鷙。幾聲響亮的掌聲清脆,「好計謀,朕真的是低估朕的愛妃了。」
還沒有等龍羽回過神來看著那涼薄的雙目,他就已經踏著翩然輕風離去。
獨留她一人,還捉模不透恍然間就已經變換了的人心。
「娘娘,你把環兒給嚇死了!」
這時候,環兒帶著麟兒匆匆趕來。青白的臉色上驚懼萬分,「還好沒事,還好沒事……」
龍羽卻看著身邊抬眼,滿臉稚女敕的麟兒,把他驕縱的攬在懷里。「娘親為了你,什麼事都願意做。什麼事,都願意。」
「娘親……」聲音濃甜的麟兒嗔道,他又怎麼知道到底生了什麼,又怎能參透龍羽話中所言。
而她,為了讓麟兒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
牽扯到了多少信賴她的人,也讓本來無罪的姑蘇玉泠遭殃。她雖然本心無錯,惜對付太後她只好出此下策。
龍羽以為自己很聰明,終于運籌帷幄,是那紫袍衣袖中的玉釧卻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環兒,把麟兒帶出去玩罷。本宮累了,想要休息會兒。」龍羽雙目緩緩緊閉,「帶他去罷!」
說著,把懷中的麟兒推給了環兒。
她真的是無暇他顧了,太後說得道理總是對的,她有時候真的是有心無力。
既要在這皇上的心里駐足,又要在這深宮里與太後想抗衡,還有未知的恐懼的侵襲,萬般的痛癢,她會不會在一步一步的深陷或是表面上的步步為營中而不知不覺地失去了什麼,葬身了什麼?
什麼東西……又在悄無聲息中改變了?
她贏了惜妃,贏了浣琴,那是因為她知道他的心在她這里,而這次她也贏了姑蘇玉泠,她真的贏了麼?為什麼感覺自己的心如此的壓抑,如此的沉重,她也覺得自己變了,又怎麼能怪罪藍瞳里她察覺到了的一絲絲變化呢?
!她干笑。
屋外,簌簌飛來一塊玉石。
只右手一傾,便接入掌心中。
「誰!」
龍羽轉過身去,卻看不到閣外一個人影。
她伸開掌心,穩穩地躺著一塊玉石。平滑而沒有一絲雕琢,沉甸甸又清涼潤澤地躺在她的手掌心中。那淡淡的紋路平滑如鏡,一絲絲的勾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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