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名字後的創世紀游樂園改建正如火如荼進行著,楊芷寒親自督陣,下到工地現場指揮,和工程師們一起策劃研究,嚴格質量,做到精益求精。
一日復一日,強烈的紫外線居然把他的皮膚都曬成了古銅色,更加顯出他的男子漢氣概。每當深夜回家,看到他累的一躺在沙發上就睡過去的樣子,李智蘿心疼不已。這個她愛的深入骨骼的男人,現在這個樣子,令她好心疼心痛。只有她清楚他心底埋藏的痛苦,雖然現在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她知道,他只是不想在她面前表露出來,怕她擔心,怕她難過。
輕撫他憔悴的面龐,她心疼的直掉眼淚,我該怎麼幫你呢,我該怎麼來分擔你的痛苦呢。
清晨,楊芷寒老早就到了辦公室,昨天他在工地上忙到深夜,一個下午都沒去辦公室。現在辦公室等他批示的文件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輕嘆一聲,坐下,便把自己埋在了文件堆里。直到近十點,听見重重的腳步聲傳來,他才松神,揉了揉發紅的眼楮,把頭靠在大班椅上,望著洪天宇走進來。
洪天宇懷里端著一個約一尺寬窄的四方型紙盒,放在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楊芷寒問道。
洪天宇神情凝重,他默默地望著楊芷寒,不知該怎麼開口。
楊芷寒似看出些什麼,心中一動,伸手打開了紙盒,里面竟然是一只壁鐘,指針正不緊不慢地跳動著,發出細微可聞的走動聲。
他怔住了。
「沒有寄件人。今早郵寄過來的。」洪天宇沉聲道,想必他早已看過里面裝的是什麼,要不然表情不會那麼嚴肅。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了。」楊芷寒將身子後仰,重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看不出他的心里有什麼變化。
「他們太囂張了。」洪天宇惱怒地道,不禁手握成拳。
楊芷寒目光幽遠,似沉思。
「我們該怎麼辦。」洪天宇征求他的意見。
楊芷寒嘆了口氣道︰「如果我們也做這樣的事,那變成和他們一類的人了。他們喜歡這樣做,讓他們做好了。一只鐘又能代表什麼呢。盡管讓他們來好了。」語氣听似很軟弱,但怎麼也听不出怯弱的意思。
「總經理,你的安危……」洪天宇不無擔憂。
「沒關系。我小心一點就是了。」楊芷寒寬慰他。
洪天宇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他︰「我已經找到那兩個人的住址了。」
楊芷寒從座椅上彈了起來,拿過丟在一邊的西裝,經過洪天宇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
徐立亭見到這兩個人時大感頭痛,眼眸時閃過一絲凶光,稍縱即逝,不露痕跡。
「我說過讓你們從這座城市消失,你們忘記了嗎,還敢正大光明出現在我面前。」徐立亭的聲音陰沉悚然,讓那兩人渾身打個冷噤,不自覺寒毛倒豎。
其中一人正了正喉嚨,干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陪笑道︰「老板,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之前欠了那麼多的債,您給的那些錢全都還債了,連路費錢都沒有了。所以,我們今天來是想湊點路費,保證今天從這座城市消失。」
徐立亭冷眼掃視著二人,心里猛嘆,下屬的眼楮是瞎了,找到兩個不要命的無賴。
二人偷眼瞄著上方坐著不動聲色的不怒而威的人,正叨著長長的雪茄煙,用力吸一口,然後吐出煙圈,煙圈在他面前漸漸擴散,讓人錯覺于他的朦朧。但二人卻是越看越心下直打毛,是不是今趟來錯了。
「說吧,要多少?」徐立亭淡淡地問道,眼神掃過二人站立的地方,一片寒光。
其中一人馬上陪笑著,伸出一只手掌在徐立亭的目光注視處揚了揚。
「好——。從今以後永遠消失在我面前。」徐立亭回答的爽快干脆,令二人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垂涎的笑容,天哪,他居然答應了,我們要發財了。
「一定,一定,老板放心好了。」二人忙不迭已的點頭哈腰。
「到秘書處拿錢去吧。」徐立亭喝退了二人,又猛吸一口雪茄,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二人興高采烈地退出去後,一個身著黑色西裝、面容冷竣、雖不是很俊美但身材威猛精壯的青年男子站在徐立亭面前,他看上去真的和黑社會差不多,但誰知道呢,他是,還是不是?
「老板。」他恭敬地叫了聲。
徐立亭皺了皺眉,冷聲道︰「你的眼楮長到哪里去了,找了這種人為自己做事。上次的事情搞砸了我還沒有追究你的責任,現在竟然受兩個無賴要挾。你是干什麼吃的,養著你有什麼用。」
黑衣男子噤若寒蟬。
「這件事你去擺平吧,我不想再看到兩個無賴出現在我的視線。」徐立亭真是恨鐵不成鋼,惱怒地道。
黑衣男子連連點頭,恭聲道︰「老板放心,這一次一定不會再出現狀況的。」
徐立亭擺手示意他退出去,黑衣男子畢恭畢敬地又行了禮,才彎著腰退了出去。
這二人一路上笑得合不攏嘴,時不時地把裝滿50萬的箱子提到面前親一親,摟在胸前,舍不得把眼楮挪開。之前給他們的二十萬被他們全部揮霍一空,真想不到,他們只是試探性地伸出五個手指,居然對方一口就答應了,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
這下兩人決定收手,準備回家拿上行李遠走高飛,在拐個角落就到家門時,其中一人猛地退了回來,順勢將另一人拉到牆角躲了起來,並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小心翼翼地緊貼牆壁向外張望,只見兩個高大帥氣的年輕男子正在向旁邊的鄰居打听他們的下落。領居哪知道這兩個游手好閑的人的蹤跡呢,搖頭擺手說已經有幾天沒看到他們了。這兩個年輕男子顯然很失望,垂頭喪氣地向大門踢去,發出鐵門 當的刺耳響聲。
這兩人躲在暗處,嚇出一聲冷汗,直到那兩個年輕男子不見蹤影才敢溜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逃進家門,手忙腳亂的整理了幾件衣物,然後荒不擇路地逃離了此處。從進屋到出來,用了不到五分鐘,可見他們身心有多恐懼和後怕。
直到開著偷來的一輛二手黑色小車,穩穩地駛在公路上,他二人才算松了口氣,看看背後沒有什麼人跟來,不禁大笑起來,終于發財了。
坐到車里,楊芷寒和洪天宇沉默不語,好不容易查到的一條線索,現在又中斷了,二人要有多頹廢就有多頹廢。
「有兩種可能,一是早就逃走了,二是躲在某個地方。」楊芷寒漸漸讓自己冷靜下來,心思縝密地分析著。
洪天宇對他的分析表示贊賞,點頭道︰「有道理,不過,我的猜想是逃走了。如果是躲在某個地方,他就不會在家里出現,還讓鄰居發現蹤跡。一定是听到風聲,逃走了。」
楊芷寒眸中精光閃動,對洪天宇更加細致的推斷很佩服,道︰「我們現在必須要借助警察的力量了。」
「好,我們現在就去警察局。」洪天宇啟動了車子。
二人走的是比較偏僻的公路,中午在路邊一家小飯館填飽了肚子,打著飽嗝,嘴里哼著小調,無比愜意的滿足于這午後的陽光,真是舒服啊。回到車上,其中一人緊緊摟著錢箱坐在副駕,系好安全帶,不自覺地模模錢箱,嘴角又笑歪了,這一大筆錢夠兩人花一陣子了,花完了再來找他要,這是兩人的想法,找到了一棵搖錢樹,焉能不讓人興奮?
車子啟動了,朝著不知名的城鎮駛去,一路上感覺真的爽呆了。從沒有過的快活。
兩人甚至還在做著春秋大夢,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小鎮,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泡美女,每天都生活在燈紅酒綠中。想著說著,兩人都不時發出傻笑。
車子駛過一個十字路口,由于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玩笑中,根本沒注意從側面急速駛過來一輛超長加重的巨型貨車,貨車的車速太快了,兩人根本還反應過來,只見眼前一花,貨車筆直撞上來了,發出「彭」地一聲巨響,車輛被撞飛出去,在半空中連翻幾個跟頭,再「 ——」地一聲,底朝天的落地,由于慣性向前飛速滑行了近百米,滑出路基把路邊擺放的幾十個油桶撞翻,四散滾落,才借勢停了下來,這個撞擊力太大了,從發生事故到車輛飛出去停下,只有幾秒鐘的時間。
車輛四處冒著黑煙,油箱也漏了,汽油滴滴答答地往外漏在地上,如一股姆指粗細的水流。這二人中駕車者當場死亡,因為貨車是從他這邊飛速撞過來的。只有副駕座上的那人,頭朝下,滿臉血污,他想喊,但只張了張,血水不斷從他嘴里冒出來,他已經不能動了,除了頭部,整個身子被卡死了,也不知道還完不完好,他覺得自己體內的血在慢慢的流干,身體在慢慢變冷……
他微翕的眼眼楮突然看見有人從貨車上下來了,腳步沉穩地緩慢地走了過來,仿佛這不是一場車禍,而是來看熱鬧的。腳步近了,他吃力地睜開眼楮,看到一個穿黑衣的男人,頭帶黑色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很低,根本看不到臉,整個臉都陷在黑色里,說不出的詭異。
他張了張,沒能說出什麼,只是又一口血泡吐了出來,面前一大灘血水,他是想叫的,想叫那個人救他的,但是,他看到那人在車前停住了,緩緩地蹲,撿起拋出車外的錢箱,並朝這邊望過來,他看到一雙陰鷙的眼楮,閃亮閃亮,眼神里透出的寒光,令人毛骨悚然。那雙眼楮,竟然透過來一絲笑意,這笑竟然讓人寒毛倒豎,他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打火機,作勢點燃了,火苗往上竄著,襯著他詭異的臉,受傷的人知道,自己死期到了,因為他最後的一眼就是看到那個人提著錢箱,轉過身瀟灑的離開了,然後見他手稍微一揮,身後整個車輛全部被火焰吞噬了。
他走到貨車旁時,小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火勢沖上了半空,爆炸物從空中四散濺落。
他舒了一口氣,終于有一件事圓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