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魂游太虛終于醒來了,睜開眼楮,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陌生的地方,嚇了一大跳,「蹬」地從沙發上蹭了起來。
「你醒了。」有人聲傳過來,而且是好听的帶著溫暖人心的男人的聲音。
我在哪?怎麼會在男人家里?冷汗從額頭冒出。
然後看見一只挽著半截衣袖、光潔細膩修長的手臂伸到面前,遞給她一杯水。
她抬頭猛看,沈之蓮。
啊?終于,她想起自己是在沈之蓮家里,然後在他家沙發上睡了一覺。
她面上一抹酡紅,是來做保姆的,居然主人般睡大覺。
她難為情地接過水杯,不敢看他的眼楮︰「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沈之蓮微笑,在她對面坐下。聲音柔美︰「既然你醒了,我們準備到外面吃晚飯?」
什麼?吃晚飯?她飛快地望向窗外,居然天是黑的。不是我是上午睡的嗎?只偶睡了那麼一小會,怎麼到晚上了?
「沈大哥,那你……」她都快變成駝鳥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呵呵……我中午回來過,看你睡得香,沒驚動你,還給你帶了午餐,你沒動,看來一直睡到現在。」沈之蓮覺得在她面前很輕松,很自在,不用偽裝,不用客套。
原來沙發跟前的茶幾上擺著點心。
「我……」明珠不知該說什麼了,糗到家了。
「我們現在去吃大餐吧。」沈之蓮隨意地說道,根本不把這些當回事。還請她去吃大餐!
「可是我……」
「什麼可是,你是保姆之前還是我的朋友啊,去準備一下,十分鐘後我們出發,現在有時間想一想要吃什麼,不要幫我省錢哦。」沈之蓮堵住了她的話,站起身,拿過西裝走出門。
明珠望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什麼,想說什麼他也听不見了,人早已帶上門出去了。
哎,這人怕比啊!換作是安梓紹那個混蛋,我不知要掉多少層皮才能贖罪啊!
邊搖著頭邊站起身,一付憂心沖沖地樣子,走進洗手間。
沈之蓮帶她來的是一間有格調的西餐廳,燈光柔和,裝飾溫馨,不大,但有檔次,是他經常來的地方。
所以一看到他,侍者立刻堆滿熔化人心地笑容迎接他︰「沈先生,歡迎光臨。這邊請。」
把二人帶到他經常坐的那個靠窗的位置。由于西餐廳位處22樓,靠窗的話能俯瞰全景,一邊享受美味一邊欣賞美景,是非常愜意的事。
二人坐下,侍者立刻遞上菜單,明珠征求似的看了看沈之蓮,沈之蓮示意她放肆點單。
這樣啊,那我不客氣了。
她看到里面的菜名,兩眼放光,天哪,這麼多好吃的!然後照菜名(英文、中文)一連點了三道菜。
對面的沈之蓮目瞪口呆,她居然老食客一般輕車熟路!
看著明珠吃東西簡直就是一種享受,那些名媛、小姐吃的小心翼翼,動一點點食物然後擦擦小嘴,其實兩眼放光仍盯著食物,但嘴巴卻違心地說吃飽了,最終的目的就是怕發胖。讓旁邊看著吃的人可憐加可恨,實在不想看到這種虛偽的表現。
而明珠就不同了,她餓了就是餓了,就要吃飽,不管面前坐的是什麼人,也不管自己吃相如何,重要的是填飽肚子才是上策。一陣風卷殘雲,桌上的食物就消失了大半,讓面前坐著的人也受感染覺著食欲大開。
沈之蓮就是這樣子,此刻坐在明珠面前,心下安然地望著她專心致致地清掃戰場,覺得什麼吃在她嘴里都是香甜可口的,自己居然也覺得餓著,不自覺地吃完了本應吃不完的盤中食物。
這種極自然的事在某人眼中居然是一種享受!
安梓紹又恢復到以前的陰冷殘暴,動不動就罵人,不管是家里的保姆還是公司的職員,稍不順心就摔東西,令海諾膽戰心驚地過每天的日子。
這主子的脾氣怎麼又變壞了,好像有段時間不壞了,嗯——,是那段有明珠在的日子,雖然仍冷著一張臉,但看得出來是故意假裝的,那時的日子好懷念啊,輕松愜意,不用看主子的臉色。
哎——,海諾手撐著頭回望辦公室里煩躁不安的安梓紹,除了哀嘆,還是無語。
林希被他踢出局了。
他找林希質問的時候,林希滿臉的委屈和不滿,眼淚汪汪地望著他,說︰「是你自己答應要辭退她的啊,要不然我怎麼敢動你的人呢?」
他回想起那時,確實林希在那個時間段打過一個電話,他正好和沈之蓮在打高爾夫,正輪到他揮球,他極不耐煩地沖著電話里羅里八索說著的林希吼了一句︰「什麼事你自己做主好了,不要來煩我。」其實他什麼也沒听清,也不知道是什麼事,然後就將生殺大權移交給了林希,然後就肅殺了他的明珠。
可以想象,當時在現場的明珠听到這個電話時是多麼的傷心絕望,這個電話在她看來表明了他同意林希的意見她是個小偷,是個手腳不干淨地女人,絕不可能留在這個家里,一定要被趕出去。
然後,自然而然,明珠被趕出去了,心碎神傷。
現在,只要一想起這個畫面,他就悔恨萬千,惱怒地想殺人。恨自己,更恨林希。
雖然把林希從他的視線踢出局了,他沒有感到輕松,因為,那個丑八怪從他的視線消失了,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心底經常會莫名的酸痛,眼楮也會經常望著某處而失神。
有空閑的時候,他仍會開著車在街上亂逛,四處張望,希望會看到那個讓他討厭但骨子里卻又無比想念的丑八怪,希望象在海南一樣,在街上,突然看到那個沖他跑過來的熟悉身影,可是,這不是海南,再也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朝他跑過來,有的只是過往的人群,和一陣看熱鬧的風而已。
這段時間的心不在焉影響到了他的工作,安佩倫露出嚴重的不滿,甚至親自下到他辦公室,看到兒子焉不拉幾的樣子好不心疼,兒子這個樣子是前所未有過的,從來沒有表現的如此頹廢,她問東問西,想方設法,拐彎抹角地企圖從他口中挖出點什麼,安梓紹只是重重地嘆口氣,不耐煩地揮揮手,想轟她走。
「是為了女人吧。」安佩倫不愧是女中強人,閱人無數,她美目一沉,道。
安梓紹一手撫在額間,一手玩轉著鋼筆,被她這句話嚇得筆險些掉落。
安佩倫如何精明的女人,她只要一看安梓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你有喜歡的女人了。」她突然道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
這下安梓紹險些從椅子上摔到地上,喜歡?不可能,怎麼可能——,切,我安大少什麼人,我喜歡的女人還沒出現?至少現在還沒有。
「兒子,先別急著辯解,至少,有喜歡的女人也不是什麼壞事,干嘛要狡辯呢?」安佩倫似笑非笑地盯著安梓紹。
干什麼媽,你難道會讀心術嗎,干嘛我想什麼你都知道了。
「別亂說好不好,還沒有我安梓紹喜歡的女人出現呢。」安梓紹大感委屈,因為真的還沒有喜歡的女人出現嘛。
安佩倫真驚訝于兒子的厚臉皮,擺明了他有喜歡的女人了,怎麼死都不肯承認,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兒子,如果你告訴媽是哪個女人惹到你了,媽會給你想辦法的哦。」安佩倫換了一種方式想套出狼來。
「沒用的,你不要來這一套。就算你想一千個一萬個方法也沒用的。」安梓紹消極地回答。說的也是,想出辦法有什麼用呢,明珠走了,天下那麼大,去哪里找,她就猶如一滴水落到大海,你能分清誰是海水誰是水滴嗎。
挖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安佩倫心有不甘地走了。她其實是想安梓紹有喜歡的人的,至少,他不會是花心大少了,至少他開始長大成熟了。
對明珠,真的是……喜歡嗎?還是歉疚?
林希來找過安梓紹好多次,在公司門口堵截他,使出渾身解數,仍不能打動他,哪怕一個細微的眼神里掠過她都沒有,她很傷心,自己真的只是他逢場作戲中的一個嗎,難道不能有一點點進步嗎?
難道趕走一個保姆,就令他那麼大發雷霆嗎?何況這是個丑八怪,要是個美女她還好想,可偏偏是輸在這個丑陋的女人手里,她高傲的心怎麼能受得了,所以,明宇就受了罪,充當了她的出氣筒。
在家里只要休息,她也在家,明宇就愁眉不展,耳邊是摔東摔西的東西碎裂聲,或者是對保姆的強烈不滿的斥責聲,或者是對他偶爾不得已出現在她面前影響她心情的冷嘲熱諷……
很多時候,明宇躲在自己那個小房間里,耳朵塞上耳機,把歌聲調至最大,企圖掩蓋外面刺耳地嘈雜聲……
偶爾,林榮恆會下樓來數落兩句,但力度絕對不夠,在明宇看來,那只是無關痛癢的兩句話,只會招來林希更加任性、強橫的撒嬌和取鬧。
哎,鬧得家里雞犬不寧,偶爾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混蛋,王八蛋,你有什麼了不起……」
「為什麼你這樣對我,我這麼喜歡你……」
「等著看吧,我一定要把你弄到手,一定……」
這些都是對著滿臉黑線的明宇惡狠狠地放下的話,令明宇兩腿直抖索,怎麼听怎麼象黑道上的話啊……
怎麼這些話一定要把我當靶子射過來呢,我冤不冤啊!
冤也要受著,這是林榮恆勸慰他的話,哎,她心情不好,讓她發泄一下吧。
發泄……一下?這是一下?
好吧,看在老板的面子上,我忍一忍吧,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吧。
哎,明珠,除了你之外,這天下的女孩子都不是女孩子,是狼狗。
讓沈之蓮哭笑不得的是,明珠,還真不是當保姆的料。
擦地收拾房間還可以,真要她做一頓飯出來,還真有點那個……
因為,每天早上,出現在沈之蓮面前的,是一碗西紅柿雞蛋面,中午或晚上,是西紅柿炒雞蛋……其他菜呢,絕對會讓你喪失了食欲,這是沈之蓮得出的結論。
不過,他沒有任何不滿的想法,相反,他覺得很溫馨,在這個家里,至少,有一男一女的家,每天回家有盞燈在等待他,雖然,這個不是女朋友,但是,仍是有那麼一種期待,讓他覺得很安心,很舒服。
偶爾,他有空閑的時候親自下廚,做幾樣精致的菜肴,明珠就在旁邊打下手,然後看著一樣一樣的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桌拍手大笑,充滿了偶像般的崇拜……
整個畫面溫馨、煸情……
她,不象是個保姆,而象他的……女朋友,不是女朋友的……女朋友。
他很久沒有出去參加閑暇時的活動了,特別是晚上。
他喜歡窩在家里,在書房里靜靜地看書,然後明珠悄悄推門進來,在他面前放上一杯咖啡,或者一杯牛女乃,然後送上一個甜甜地笑臉,然後才轉身,關上門……
他越發留戀這種生活……
難道,家里有個保姆,會讓自己生活發生翻天覆地地改變?
得去問問其他人,看他們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觸……
有一天,安梓紹打電話給他,約他出去喝酒。安梓紹很少打電話給他,都是他打過去的。電話里安梓紹聲音很疲憊,心事很重,他皺了皺眉,還是答應了。
出去的時候他再三交待明珠關好門窗,不要亂開門,以防壞人。明珠點頭如搗蒜,嗯嗯,我會的。
其實這個小區保安系統是一流的,保安也是特別負責的,晝夜巡邏,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是如臨大敵的。這里的住戶,還沒有發生過任何涉及安全的問題。
這段時間,明珠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