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苑里的秋月明還是他熟悉的樣子,嘴角的微笑卻有些倔強。「溯玉就是臣妾打的,就算她罵的不是天景,臣妾也得打她。皇上忘了嗎,宮規第十二款寫得明白,這後宮中的皇子公主,每位妃嬪若見其有不當言行,都有權亦有責管教。宮規可是臣妾入宮三天後就背熟了的,時刻不敢忘。」
錦陽帝嘆口氣,「不是說不該管教不該罰,可是你下手也也太重了些,溯玉那張臉……額頭也磕破了好大一塊,這要是破了相,將來嫁不出去可怎麼辦!」
秋月明不屑道,「皇上不必操心這個,俗話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溯玉就算破相到看不得的地步,想娶她的人照樣趨之若鶩。」
錦陽帝一怔。有些奇怪于她的固執。他原以為秋月明當時听到天景受辱,一時氣急失手把溯玉打成那樣,事後冷靜下來一定後悔不忍。可她剛才的口氣輕佻不屑,毫無悔意,似乎還隱有打得不夠之憾。
這樣的秋月明是他陌生的,他甚至冒出個匪夷所思的古怪念頭,莫非是謝青華的魂附了秋月明的身?這個想法當然荒唐,他苦笑了一下,剛要開口,卻被秋月明搶了先。
「皇上一定覺得臣妾今日對溯玉的管教處罰過份了,還有點責怪臣妾現在還說這樣的風涼話,沒有仁慈之心,不像臣妾的素日作為,是不是呀?」
錦陽帝瞟她一眼,遲疑道,「朕知你是太疼天景了,可是……也不必下那麼重的手,你把她交給朕,朕自然狠狠罰她,現在這樣,朕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皇上罰她?皇上又能怎樣罰她?祖規宮規中皆有定例,若是皇子中有言行無狀,規勸無用者,是可以動家法的。可是對公主只能文罰,不過是抄經、罰跪、禁足、扣月例。這些對一般的錯失毛病也夠了。可今天臣妾目睹耳聞溯玉的言行,覺得只能掌嘴,而且必須狠狠地打。」
她語聲一哽,低了頭道,「皇上若是您親眼見過,也得掌溯玉的嘴。誰能想到她有著如此尊貴的身份,說出的話竟如鄉野村婦般不堪入耳。皇上您是沒見,天景那樣伶俐的孩子都給罵傻了,呆呆的只會听著,一句還嘴的話也沒有。也是,那樣下流的話怎麼回敬呢。不是臣妾私下挑撥,趙嬤嬤一個沒甚文化的老人家,教養出的孩子竟比一個名門出身的後妃教出的女兒知禮,這讓皇家顏面往哪里放?什麼是‘野種’?這世上所有的孩子都是有父有母的,只是出于種種緣故離散失落了而已。天景太聰明了,越聰明的孩子也越敏感,她何嘗不知自己不是陳家子孫皇室正統,還用得著溯玉用那麼惡毒的言語提醒,那樣的話她听著該有多傷心,要是臣妾再不護著她替她出氣,這事在她心里一輩子都是陰影。」
錦陽帝拍拍她的肩安慰,「月明,朕沒有怪你,你打得對。不然再由溯玉這麼蠻橫放肆下去,遲早會丟盡我大淵皇族的尊嚴臉面。好了,我去看看天景,她怎麼樣了?」
「在她房里,清和陪著她呢。清和是好孩子,也是可憐孩子。自己被溯玉逼得下跪,還努力護著天景,臣妾到那里的時候,清和正揚了手想打溯玉,不讓她再說下去。皇上您也能想出來,要是清和敢打溯玉一巴掌,那可就是捅了馬蜂窩,如妃還不得把淑嬪和她母女倆個欺負死。所以臣妾必須為這兩個孩子出頭,如妃不服氣的話,就讓她來拆了明華苑好了。」
錦陽帝被她倔強的樣子逗笑了,「拆了明華苑,朕往哪里去啊?你放心,這件事朕記下了,該怎麼辦朕心里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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