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是十二神獸之首,那家伙可不是好對付的,它的火是三味真火,一般的避火符對它都無效。不過嘛,如果是姐姐我親自出馬,那家伙就得老老實實的,一點兒火氣也沒有了。」
「為什麼?」天景睜大了眼楮,「你會怎麼對付它,瞳術嗎?」
「是馭獸術。你這個丫頭,上課從來不專心!我教你馭獸術時怎麼講的,此術煉到高深處,連仙界的巡日金龍都能馴服,何況一只小小的火麒麟。」
「可是玄明學不會馭獸術的,怎麼辦啊?」天景緊緊鎖著眉頭尋思。
「就是那個笨小子學得會,你也不能教給他,我門下秘術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學的嗎?」翊雪吼了一聲,又灑月兌的一揮手,「你不用擔心,神獸在那里只為護花,不為傷人,只要他們知難而退就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的一個月是準備時間,這一個月里,玄明幾乎就住在了練武的校場,廢寢忘食地苦練,其實也知道臨陣磨槍沒什麼用,但他不能讓自己閑著,否則就會心慌。
天景穿起特制的衣服和靴子後,確實顯得高大壯實了一些,再加上她練熟了的侍衛的各種禮節舉止,已經得到了從侍衛隊長到父皇的一致首肯。
秋月明每天都要把為天景準備的東西重新梳理一遍,生怕遺漏了什麼。以她的意思,是恨不得把整個明華苑都給女兒帶上。這次出行用的是皇子儀仗,已經專為天景的東西加了一輛車,秋月明也不好意思再給隊伍增加負累,只好每天把現有的挑選翻揀,減一些增一些的倒騰。
唯一讓她心里有底的,是那個醫術不俗的趙太醫也被特許隨隊同行。兩年來天景吃趙太醫的溫補方子效果甚好,這次有他隨行,總算能放心了。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三月初七的清晨,錦陽帝攜了太子,親自來送別這支遠行的隊伍。一身侍衛裝扮的天景十分精明干練地騎在馬上,朝太子作鬼臉。太子忍著笑不理她,只和玄明說話。
錦陽帝絮絮地說了許多話,大部分是轉達秋月明對天景的囑咐和對玄明的拜托,但顯然心不在焉,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不能說的樣子。
該說的話已經說了又說,隊伍終于要開撥出發了,剛撥轉了馬頭的錦陽帝卻又折了回來,隊伍當然得停下,玄明困惑道,「父皇還有吩咐嗎?兒臣一定會照顧好天景的。」
「不是這事。」錦陽帝伸手為他整一整衣領,又拍拍他的肩,斟酌著慢慢說道,「玄明,你要明白,父皇讓你去參加這場盛會,只是希望你開眼界長見識得些歷煉,並非定要你折回那玉芙蓉。如果能夠有幸入山,盡力就好,莫要勉強自己冒險。如果……和你一起入山的人是賀雲陽,如果你們能勝過護花神獸,千萬……千萬莫要與他爭那朵花,可記得了?父皇只要你好好地回來。」
天景清楚地看到玄明一下子紅了眼圈,他低了頭掩飾,含糊而鄭重地道,「父皇放心,兒臣記住了,兒臣一定……好好地回來!」
隊伍上路了,一直向西前進。一路上玄明都不怎麼說話,默默地埋著頭。天景也不打擾他,讓他沉在自己的世界里繼續回味剛才的感動。
陳玄明,自出生起就因母親蠻橫,舅舅勢大而被父皇冷落忌憚,近幾年父皇對他的態度雖有所緩和,但終究有些暗藏的芥蒂。他也習慣了,這次他本想著只要能入山,不管是對護花神獸還是對同行的對手,都要以命相拼。不成功便成仁,總之不能讓父皇失望甚至看不起。卻沒想到父皇的希望只是讓他好好地回來,原來,父皇終究是疼他的。
天景也為玄明在父皇心中有重要位置而高興,同時也為自己又一次跟父皇的想法不謀而合而得意。
這次所有的赴會者中,賀雲陽絕對是最有可能入山的人。師傅不是說玉寒山神是要看熱鬧才放人入山和神獸打架嗎?既要看精彩的熱鬧,就必然要選最出色的人進去。不知道另一個被選入山的人是誰,但跟賀雲陽同行,危險程度都是相當高的。打不過護花的火麒麟還好,二人自然一起出來,但若是萬一擺平了神獸,最後摘得玉芙蓉、走出玉寒山的,也許只有雲陽公子一人,然後他就會說,另一個人一不小心,被火麒麟烤焦了雲雲。
這個給賀雲陽當墊腳石的倒霉蛋是誰都無所謂,只要不是玄明就好。
最初幾天,天景因為乍離父母身邊還不適應,乖巧安靜,對玄明的囑咐無條件服從。玄明欣慰得意,以為她會一直這麼乖,以為先前所想的這一路上要為她操的心生的氣都是自己多慮。
事實證明玄明就是老實人,老實人容易被假象蒙蔽。他也太不了解天景,她從三歲拜翊雪為師,十一年里,師傅那跳月兌不羈,放任狂野的性格,早已對她潛移默化了。
走了十天左右,已快到大淵北境的邊界,前面是一望無際的草海。這樣開闊的景色人和馬都不能保持淡定。扎營休息下來,除了留下幾個當值的,玄明帶了其余的侍衛,向草海深處縱馬打獵去了。那些侍衛中,當然少不了一個小不點兒的身影。
從適應了旅途生活後,天景就漸漸地活躍起來,那輛為她準備的馬車很快成了擺設,整天就是騎馬。她雖然身材瘦小,但行動非常靈活麻利,再加上她可是會馭獸術的,因此再烈性的馬到了她手上,都老老實實地任其擺布,倔脾氣一點沒有了,隊伍里騎術最精湛的侍衛隊長也不禁嘖嘖稱贊。但也不由月復誹︰這麼瘋野的丫頭,哪里像個公主!
隊伍里最可憐的人就是趙太醫。當初天景在秋月明的面前那叫一個乖巧,對母親喋喋不休的囑咐,只是不厭其煩的安靜點頭,沒有不答應的條件。于是他想這就是一趟美差,每天只要按時煎藥給公主就行了,她這麼听話,自己用不著多操心,還能討皇上和寧妃娘娘的歡心,多好。
可是……現在他望著那個在馬背上和侍衛們一起大聲唱歌的小小背影,惟有一聲長嘆,熬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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