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一愣,聲音有些不對,這人竟然不是李繼宗!她腦袋仍有些暈乎,但是她不會听不出李繼宗的聲音,那個聲音總在噩夢中一遍一遍地回響,她死也不會忘記的!
可是現在,她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欣喜和慶幸,是誰都好,只要不是李繼宗,那就謝天謝地!
白木槿抬起頭,才看到那人的臉,竟然……又是他!
白木槿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為何每次自己受難,窘迫的時候,這個人總是那麼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她身邊,以無可拒絕地姿態,充當了她的救星!
「多謝宣王殿下相救……」白木槿深深地感到無奈,她這樣欠下去,到底該拿什麼來償還人情?在她看來,鳳九卿是什麼也不缺的人,身份,地位,金錢,勢力,好像只有別人求他,沒有他求別人的時候!
鳳九卿睨了她一眼,道︰「本王好心相救,你怎麼還踩本王的腳?恩將仇報的小女子,可不討人喜歡!」
白木槿真想回他一句,干嘛要討人喜歡?對于不需要的人,討他喜歡有什麼意思?可是對方畢竟是幾次三番救自己的人,她只能恭恭敬敬地道︰「對不起,臣不是故意的,是受驚過度,一時驚慌才會如此!「
可是她在鳳九卿的眼里只看到了然和不信,笑得有幾分邪氣,道︰「原來……安平郡主也是會受驚的嗎?」
他怎麼這麼不信呢?在他看來,這個女人會發狠,會殺人,會謀算,卻獨獨不會害怕和驚慌。她做什麼事兒都仿佛不要命一樣,連命都不要的人,怎麼會受驚呢?
可是在他出手救她的那一刻,他在她臉上看到的不是驚慌,而是一種悔恨和痛苦,仿佛摔倒了是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事兒,比讓她傷害自己,比讓她身陷危機,還要不堪忍受!
「咳咳……安平郡主,實在抱歉,在下剛剛想出手相救,卻沒能踫到郡主,實在慚愧!」李繼宗不甘被兩人給遺忘,堅持要出口說明自己的想法。
他隱隱有種感覺,對面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像是他們有共同的秘密,誰也不能分享一般。
這樣的感覺讓李繼宗很不高興,在他心里,既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娶白木槿,那她就是自己的人了,怎麼能被別的男人擁入懷里?那不是讓自己難堪嗎?
更何況,他的計劃全都被這個宣王給破壞了,原本設計好的是白木槿落水,他立刻跳下去,將人救起來,然後再出些小小的意外,等所有人都趕過來的時候,他才將白木槿救上來。
讓大家都鑒證他怎麼救人,再讓白木槿的衣衫破損,露出一些肌膚,那樣就更完美了,白木槿不管願不願意,都非自己不嫁了。
更何況,他覺得這樣英雄救美之後,白木槿一定會對自己由感激生情意,芳心暗許,肯定會更加願意嫁給自己,並且會在成親之後,為自己鋪平晉升的道路。
這就是一個完美的計劃,是他們幾個人商量了很久,才定下的妙計,竟然因為這個不知打哪里跑出來的王爺,給生生地破壞了。
白木槿沒有落水,甚至,他連白木槿的一片衣角都沒踫到過。而是眼睜睜看著另一個男人,將她救了,還摟在懷里,那一刻,他分明看到這個王爺眼里閃過的憐惜之意。
那是一個男人對歡喜的女人才會流露的憐惜,他李繼宗不說閱人無數,但百花叢中也是走過一遭的人,怎麼會看不出這點兒事兒?
宣王殿下果然是對白木槿有意,難怪那些公主和郡主會在發難之後,突然離開。原來她們是發現了白木槿身後有個王爺做後盾!
白木槿看了他一眼,若不是極力控制住自己,恐怕會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扇他兩個耳刮子,她冷笑著道︰「多謝李公子的好意,不過本宮承受不起!」
那剛剛撞了她的小丫頭,瑟瑟縮縮地,腳步開始有些虛,意圖趁現在逃走,卻被白木槿喊住了,道︰「大膽奴婢,竟然敢沖撞本宮,說,是誰命令你做的?」
她可不會再認為這個丫頭是無心之失,這一連串的意外,分明都是人事前設計好的,包括那丫頭撞了自己之後,她踩到的那塊卵石。
若不是這卵石長了青苔,太滑溜,她不會在被人撞了之後,連住自己都做不到,無能為力地看著自己落水。
還有那藥,瑞嬤嬤今日被白老夫人刻意留下來,在戲園子里幫著招呼陸府的人,本來她也沒多在意,畢竟外婆對白家里里外外不算多了解,有瑞嬤嬤在旁邊幫襯著,才不至于出亂子。
可是卻沒想到正中了陸氏和白雲兮的套兒,讓她利用自己當毒藥來害自己。這種藥不會要了人命,對身子也沒多少害處,卻能夠算計到她,真是好計謀!
那小丫頭嚇得臉色慘白,一下撲到在地上,拼命否認道︰「不是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剛剛是踩到了石頭,才會撞倒郡主,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求郡主開恩!」
是啊,石頭,那麼恰到好處,隱藏在草叢里的卵石,又那麼恰到好處長了青苔,滑溜溜的,讓人防不勝防。
白木槿還沒說話,就听到喜鵲跑了過來,道︰「小姐,落水的是褚小姐,被表少爺給救了上來,已經送去後院救治了,幸虧表少爺眼疾手快,否則啊……那褚小姐估計有的苦頭吃了!」
褚雲燕?被陸青雲所救?她突然想起那次在陸府的宴會上,褚雲燕對陸青雲流露的些許情意,這究竟是巧合還是刻意?
不過眼下她也顧及不到褚雲燕的情況,指著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小丫頭,道︰「將此人拿下,先關進柴房里,派人看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喜鵲一听就知道她走的這段時間,定然發生了意外,眼神也帶著狠意看著那個丫頭,上前就狠狠一個耳刮子甩上去,打的那個丫頭身子歪倒在地上,捂著臉淚汪汪地看著喜鵲。
「我剛剛跟你說過什麼?要是郡主出了事兒,我定不饒你,你以為我和你玩笑呢嗎?」喜鵲憤怒地罵道。
小丫頭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心里已經怕到了極點,可還是否認道︰「奴婢什麼也沒做,只是不小心絆了一跤,才會撞倒郡主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郡主,求您開恩啊!」
李繼宗也俯身,求情道︰「郡主,剛剛在下看的十分清楚,這個姑娘真的不是故意要撞您!」
喜鵲看了李繼宗一眼,問道︰「郡主,這位公子不是二舅老爺家的親戚嗎?怎麼會在這里?」
「在下……在下只是隨便走走,偶遇郡主!」李繼宗有些許尷尬地道。
喜鵲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對此人的容貌有特別的反應,誰讓白木槿身邊站著一位絕色公子,宣王殿下呢?
大概是見過了鳳九卿和鳳子涵這樣出色的容貌,就連喜鵲都對美男產生了免疫力,所以並不覺得李繼宗有多吸引人。
「李公子是吧,郡主面前,沒有問你話,還是不要隨意插嘴的好,念在您是夫人親眷的份兒上,奴婢還是提醒你一句,京城可不是那鄉野之地,貴人規矩多,您如此尊卑不分肯定要吃虧的!」
喜鵲語氣算不得多難听,乍一听還覺得她說的十分誠懇,但是听在李繼宗耳朵里,就像被人狠狠地掌摑了兩下一樣。臉上火辣辣的,心中更是羞惱無比,眼神危險地看著喜鵲,笑容也顯得陰鷙幾分。
「你不過是郡主身邊的丫頭,憑你也能教訓我?」李繼宗語氣已經變得沉重起來。
喜鵲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道︰「郡主待人寬厚,對什麼人都願意包容,不擺架子,我們做奴婢的自然要替郡主著想,李公子難道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是對郡主尊重嗎?」
白木槿拉了一下喜鵲,道︰「不必多說了,叫人來將這個丫頭拉下去,其余的不必理會!」
喜鵲哼了一聲,才轉身對鳳九卿欠了欠身,恭敬地道︰「宣王殿下,奴婢去去就回,郡主身子不適,還請王爺多加照拂,奴婢感激不盡!」
鳳九卿看著喜鵲這丫頭,眼里閃過一絲贊賞,是個有眼力見兒的,便揮揮手,讓她放心走了。
臨別之前,喜鵲還不放心地道︰「郡主,還是離閑雜人等遠些,別又被不懂規矩的人沖撞了!」
這句話可是斜眼看著李繼宗說的,喜鵲雖然性子直率,但不代表她傻,小姐剛果和這個丫頭在此,卻莫名其妙出現了陸氏的親眷,這個人要和剛剛的意外沒關系,說什麼她也不相信!
所以她才會對李繼宗這樣厭惡,在她眼里,只要是敢打白木槿歪主意的人,都是仇人,都是她喜鵲要厭恨的對象。
白木槿眼帶微笑地看著喜鵲的背影,這丫頭性子跳月兌,說話雖然不好听,但是對李繼宗這種人,真的沒必要給他好臉色。否則他還真當自己是什麼翩翩佳公子,誰都要給他幾分顏色呢!
李繼宗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將喜鵲暴打一頓才能消他心頭之氣,可是喜鵲雖然是個下人,那也是安平郡主的下人,別說他現在還是個白身,即便娶了白木槿,也沒資格動郡主身邊的大丫鬟。
可是心里也記恨上了喜鵲,想著日後等他得了白木槿的心,必要想法子發賣了這個臭丫頭,把她賣去窯子里最好??
鳳九卿看著李繼宗那深藏著陰鷙的眼神,眼里閃過一絲殺意,這個人留不得!竟然敢打他家木木的主意,真的是嫌命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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