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刀城。
與碧水城相隔二百里,亂刀城一直沒有秩序,以亂成名,以武稱尊,不屬于道武帝國地盤,這里沒有善惡道德,有著一套自己**的規則。
亂刀城在數十年前,逐漸興起,漸漸發展到這般規模,多是要犯、大盜、山寨王退隱江湖所在之地,逐漸有其他人慕名而來,發展至今。
風,卷著沙,撲面而來。
楚鋒眯著眼,打量著這個混亂之城,城不高,泛土黃色,破破爛爛,一只大旗高高立起,上面有兩個字‘亂刀’。
亂刀不僅僅是一種名字,更是一種警示,亂刀有亂刀的規矩,不遵守規矩,必然亂刀加身。
亂刀城,有一種別樣的繁華。
他們都被拒擋在城外。
城門口,站著幾位極具氣勢,一看便不是尋常人。
趙懷亭扣住楚鋒咽喉,道︰「將我們的人,交出來。」
「放肆,竟敢扣拿杜公子,趕快放了杜公子,否則有你們好看。」有人色厲內茌的,大聲怒斥,但他們眼中的杜江魚在趙懷亭手中,只敢破口大罵,不敢有其他舉動。
一人像是首領人物,他一揮手,諸人均不在言,紛紛把目光投向他。
此人皮膚白淨,頭戴王孫冠,腰細背寬,威武有神,雙目顧盼之間,自有睥睨群倫之色,他一張口,聲音不大,但卻響徹全場,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諸位,限你們十個呼吸,將我杜師佷還了回來。」
眾人神色古怪,不知此人哪來的信心。
楚鋒連忙進入角色,「你們听到沒有,趕緊將我放了回去,否則我落師叔出馬,將你們挫骨揚灰,神形俱滅。」
血花宮的人見杜江魚身在敵營,還如此桀驁不馴,目中無人,均是把眉頭一皺,略有不喜。
杜江魚仗著師傅是大長老,在血花宮橫行無忌,無法無天,在血花宮中人緣極差,這次出來也是他惹的禍,暴漏了行蹤,讓錦衣捕快逮住。
但不管怎麼說,杜江魚總算是大長老弟子,不得不救。
落仲元傲然一笑,微微點頭,「好師佷,雖然你一直不成器,甚得師叔我不喜,但這番話說的不錯,你落師叔還沒有完不成的事情。」頓了頓又道︰「師佷啊,你得再乖戾些,讓他們殺了你,師叔我也算省一番氣力。」
趙懷亭等人色變,沒想到落仲元竟然這樣說,一時間他們也估模不準,杜江魚這個身份,對于血花宮來說,重不重要。
眾人神色落在落仲元眼里,他微微得意,同時也輕舒一口氣。
畢竟杜江魚是他大師姐的弟子,不論怎樣也要奪回來,不然他也不會率人在亂刀城逗留不走等待了。
他這番話說出,眾人模不準杜江魚到底重不重要,待會在談判上他便可佔據上風。
楚鋒大叫,「落師叔,你怎麼這樣說,我要是出事呢,你們等著瞧吧!」
落仲元眼角一挑,恨不得抽死楚鋒。
趙懷亭目光閃爍,盯著落仲元打量半晌,忽然呵呵笑道︰「廢話少說,你們這位杜公子在我們你手中,我們互相交換人質,當然,你們可以選擇不合作,而我們也可以將你們一網打淨」
頓了頓又曼聲道︰「實不相瞞,三里外,有我帝國甲士千名,你們自己考量吧,趙某坐候了。」
說著,有人奉上太師椅,趙懷亭衣袍飛舞,大刀金馬端坐其上,一手端香茗,一手拿碎花茶蓋拂了拂,微微搖頭,吹了吹茶沫,深吸一口氣,一幅滿意的模樣,「好茶,實在是好茶。」
落仲元目光一凝,趙懷亭這一手出乎他預料,若是僵持下去,自己優勢會越來越少,當下冷笑一聲,「亂刀城,還有沒有亂刀的規矩。」
「有,當然有。」一人從大樹上躍下,落在地上,大地都在顫動,仿佛他是一座山。
武道十重,真氣如山境,渾厚博大,他道︰「亂刀城,有亂刀城的規矩。」
趙懷亭看都沒看,冷笑一聲,「區區武道十重,在我面前講規矩,給我滾了下去。」一揮手,滾滾真氣如浪潮,層層疊疊,奔襲浪卷。
狂風驟起,趙懷亭一出手,威震全場,那人目光微凝大喝一聲,背部升起金剛佛陀虛影,硬生生承受趙懷亭一擊,身受傷勢,但氣息卻更加渾厚熾烈,如一尊法門金剛駐在人間。
趙懷亭微露訝色,「十象怒法金剛?」
「不錯,」那人傲然道︰「本金剛須陀尊,可有講規矩的資格?」
須陀尊,亂刀城主事者之一,此人修煉十象怒法金剛金剛,雖只有武道十重修為,但越是受傷,力量越大,攻擊越強,十分可怕。
劉玉洲大笑,「須陀尊?在某家面前,你可不要太過猖狂。」說著,身軀一震,身體出現點點金輝,一尊三丈高大金蟾附在身後,咕咕一聲,氣沖雲霄。
須陀尊目光一凝,略顯凝重,「三真霸體,大金蟾吞氣功。」
劉玉洲露出武道十一重,三真霸體的修為,而且還是神武學中赫赫有名的大金蟾吞氣功,與他十象怒法金剛相差不多。
趙懷亭冷笑,「姓落的,趙某告訴你,任你如何狡詐奸猾,今日將人給我交出來,十息時間,過而不候。」
趙懷亭進一步強勢起來,咄咄逼人,將落仲元的話,返還回去。
忽然,地面震動起來,噠噠噠,仿佛萬馬千軍,呼嘯而來。
鐵血殺氣,滾滾如雲。
一馬當先,上面坐著鎧甲大漢,馬匹跨步間,身形晃動,鎧甲叮叮作響,卻是精鋼鐵鑄,重達三百多斤,此人赫然就是碧水城都統李連真,他來到場中,大手一揮︰「圍起來。」
說著,就有一百名先鋒精銳,結成陣勢,肅然而來,人人竅脈貫通,氣機相連,頭頂氣息滾滾如潮,如威如獄。
這一百人渾若一人,這就是帝國大軍陣法,萬竅大陣。通過這個大陣,人人穴竅相連,真氣溝通,轟殺武道十一重也是輕而易舉。
須陀尊更是顯得凝重,額頭冷汗密布,血花宮一面,神色不定,唯獨落仲元氣定神閑,一臉滿不在乎,「哈哈,好,很好,真是看得起我們。」他目光一轉,宛如利刃,「不過,亂刀城,就有亂刀城的規矩。」
「第一條,不和朝廷打交道。」有人接話道,隨著話音落下,一身血衣男子,飄飄而來,血衣如雲,艷若紅梅。
此人雖沒有顯露任何修為,但在場眾人,皆感煞氣彌漫,顯然這血衣男子不是凡俗。
「第二,任何人敢來亂刀城撒野,亂刀砍死。」一個屠夫打扮的人,從一堆爛牆後來轉出來,赤著上身,肥肉蠕動,滿身流油,非常肥胖,肩上掛著一桿鐵鉤鎖鏈。
落仲元、須陀尊、血衣男子、屠夫,這幾位高手的出現,高層戰力幾乎不下于楚鋒這一邊,而且從城門看去,門的那一邊,隱隱綽綽,似乎有不少人,蓄勢以待。
戰斗,一觸即發。
氣氛,異常沉重。
殺氣,鋪天蓋地。
從現在起,眾人生死,掌握在趙懷亭和落仲元一念之間。
妥協,還是戰斗?
眾人的耳朵豎起,一旦有任何指示,立馬撲殺上去,剿滅敵人。
黃沙漫卷,趙懷亭眯著眼,一口一口喝著茶,神色陰晴不定。
他本來攜大勢而來,就是為了穩妥的交換人質,誰想到落仲元居然十分硬氣,從頭到尾也沒有妥協,反而步步緊逼,而他也只能一步步加大籌碼。
現在如果戰斗,趙懷亭還是有把握,將落仲元等人,全部留下,只是要付出些代價。
但是一旦交戰,就怕狗急了跳牆將王青之給宰了。
落仲元也是暗暗叫苦,那幾個捕快早就不在這了,當時抓住後,就有人連同嬰孩,直接帶走。
卻叫他留在這收拾爛攤子。
落仲元朗聲一笑,似春風拂面,無形中化解了重重殺氣,「論實力,大家相差無幾,要戰,落某奉陪到底,要和,將我師佷還回來。」
趙懷亭氣極而笑,「戰,好。」
落仲元心中咯 一下,暗道弄巧成拙,以為趙懷亭忍不住要開打了。
趙懷亭頓了頓,又道,「我只問你一句,我們的錦衣捕快在哪?」說完,便一語不發,但殺機盈盛到極點,只要落仲元說出什麼不利的話。譬如,已經死了之類的。
那麼他便改變計劃,直接撲殺這些人。
劉玉洲等人也是知道,這一戰能不能打,就在落仲元的一句話中了,紛紛凝神戒備,瞅準目標。
落仲元暗暗詫異,那幾個捕快有什麼了不起,竟讓人這麼重視,這般大張旗鼓的救援,而且馬蹄聲陣陣,他可以感受到還有一部分人正在敢來。
情況,已經容不得猶豫。
他想了想,笑道︰「請盡管放心,那幾位捕快兄弟,我們門中有人招待,諸位,不妨先將我師佷還與我們,不日便將你們的人,還給你們,如何?」此時,落仲元語氣已經軟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傲氣。
趙懷亭皺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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