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楚鋒閉關不出,外人一概不見,除卻三餐一眠,其余時間均是祭練三靈神火扇,直到心之所向,寶扇通靈而動,他才開關出門。
宗武院中門生,見到是他,紛紛點頭行禮,有些自來熟的,也上前與他打招呼,言語之間頗為客氣。
楚鋒臉上含笑,一一招呼。
如今他也是一個名人,雖說修為不高,但既能擊敗吳霽,那天資也就可想而知了,大伙都知道,他今後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便是無法和楚鋒結個善緣,那也不會平白無故去得罪他,不服氣的當然也有不少,但不服歸不服,對于和自己切身利益無關的東西,也是不會貿然和楚鋒放對。
這時,一名壯實少年走來,甕聲甕氣道︰「楚兄,左江六少有信予你。」說著從懷中取出幾份書信。
「多謝劉兄了。」楚鋒點點頭接過,此人他也認得,名叫劉瑜福,在宗武院中頗為憨厚老實,是個好欺負的主,有什麼瑣碎小事,大家均是會找他辦。
「客氣了。」劉瑜福慌忙低下頭連連擺手,神色間有些惶恐,快速離去了,本來人人瞧他不起,也不會將他放在眼里,誰會對他說個謝字。此番楚鋒道了聲謝,他卻自感承受不起,不敢多留。
楚鋒微微搖頭,要說這宗武院中人,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天資傲骨,可如劉瑜福這般唯唯諾諾的,卻是罕見,據傳是劉瑜福被院中之人欺辱,才讓他成了如今這幅模樣,不過這乃是他人事情,他也不好多說。
用指甲挑開封臘,拆開信一看,卻是邀他品茗論武,他微微一曬,換上另一封信看,卻是有人要直接與他一戰,他一一看完,有的是請他吃飯,有的要與他交流武學。
這些信,均是出自左江六少。
楚鋒淡淡一笑,這種把戲,他根本懶得理會。
左江六少,分別是左江府年輕一輩,最為出色的六個年輕人,有好事者,將他們稱作左江六少。
這些人年輕最大者二十歲余,最小的也就十六七歲,多是出身豪族,資財頗豐,一概修煉外物,大多由族中供給,尋常養氣丹丸也都不缺,條件上遠勝楚鋒,平日里在左江府也是頗有名聲。
而今天,楚鋒擊殺吳霽之後,名聲已經直線上升,隱隱壓他們一頭。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誰人甘願承認自己不如他人?
這六人也是如此,說是吃飯喝酒,品茗交流,實際上是想看看他的成色,是否有這個資格壓他們一頭。
不過楚鋒卻懶得與他們相爭,不說全無好處,還白白結怨,著實不劃算。
實則與吳霽一戰後,外間均是傳聞他也凝練道心,如此天資,外人豈敢輕視?即便他不去赴約,別人也不會認為他沒有本事,
「小子,你終于出關了。」白芍藥遠遠喊道。
楚鋒頭皮發麻,假裝沒听見,但雙腿一動,飛輪般的跑開,白芍藥氣急,將手中掃帚甩出,楚鋒嚇得一跳,趕緊旁側讓開,那掃帚正好插在他面前,一晃一晃的。
「小子,你跑什麼。」白芍藥冷笑道。
「呵呵。」楚鋒撓撓頭,干笑道︰「幾天不動身子骨,出來鍛煉鍛煉。」
「你小子沒一句實話。」白芍藥信也不信,問道︰「我問你,你真氣之中,那毒是如何控制的?」
「悟出來的。」楚鋒理所當然道。
「怎麼悟得?」白芍藥一臉不信,那真氣之毒,雖對自己無礙,可若是動它,必然反噬自身,雖有控制之法,但她又未告知楚鋒,因此她想不通楚鋒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楚鋒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家習有太元八景知命書,那幾日,除卻推演玄陰裂空絲之外,便在琢磨真氣之毒。
這真氣之毒,的確如同附骨之軀,隨著真氣而動,卻不損傷己身,一旦將毒逼出,沒了真氣依附,立馬就是穿心毒藥。
他卻想出一法來,便是將毒氣壓入丹田,以真氣固之。此法並不將毒氣逼出,果然不損自身,但也有個缺憾,便是十分力氣,總得分出一分,來對付這個毒氣。
白芍藥听他一說,也不禁贊嘆︰「你小子倒也有點聰明。」
「婆婆,那毒氣到底何用,你當日不說,今日可以告訴小子了吧?」
「此毒名曰「力道之基」。」白芍藥略帶得意道︰「具有固本培元,增補氣血,鞏固肉身之效。」
楚鋒卻是一臉狐疑,雖說他不通力道法門,但也未听過,哪個力道是這般煉的。
力道武者,精煉肉身,威猛無儔,近戰無雙。傳說力道上乘者,還有百變力道和金剛力道之分。
這兩者一個變化無窮,一個堅如鐵石,均是一等一的法門。
白芍藥見他神色,似是不信自己,羞惱瞪眼道︰」你管著許多作甚,這玩意在你體內,自有你好處。」
其實所謂力道之基,也不過是她自吹自擂,那一鍋藥,的確是力道外藥蒸煮法門,有增強體魄之用。但實際上,正宗有根有底的力道傳承,絕不會如此施為,這般做法,等若是下乘法門。
白芍藥自然不會承認下乘,她因年事已高,精血枯敗,而且也沒有悟到成神機緣,不敢化光成神,便想著法子增強精氣,以備化神之用。
她以力道法門補氣道,實則是舍本逐末,可這也是無奈之舉。
她不通力道,只好以自家模索,煉出增補肉身的藥來,此藥只是略微有效,成就有限,真正破關成神,還是要靠自己的悟性和運道。
楚鋒哪知道白芍藥一番想法,虛心問道︰「那毒何時從我體內消失?」
「那毒如同鐵錘,不斷鍛造你的真氣,使你的真氣精純如一,何時毒力耗盡,要看你境界提升,你境界越高,真氣越渾厚,受毒力磨練,自然毒力耗損越快。」白芍藥坦白道。
楚鋒點點頭,此事他亦是有所察覺,近來幾日,真氣不斷精純,那毒力似乎也略略消減,只不過微乎其微罷了,今日白芍藥這般一說,才解了她的疑惑。
「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白芍藥話鋒一轉,說起另外一件事。
「何事?」
「那吳仲子前兩日已經回南陵去了。」白芍藥淡淡說了句,揚長而去了。
這的確對楚鋒是個好消息,這幾日雖是閉關,也是在等此人離開道武。
南陵並非鐵板一塊,吳霽之死,定會在內部引起紛亂,而吳仲子此人這次回去,即便不死,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但他卻不得不回去,因為族中妻兒老小皆在南陵,除非他孤家寡人,否則只要他心中還有牽掛,也不得不回。
雖說吳仲子已經回去,但難保不會留下暗手,比如那馬教頭,但他卻不懼,三靈神火扇又豈是擺設?
「近來無事,不如去東海沉尸淵看看。」楚鋒心中念頭一轉,便以定下未來之事。
他還記得東海沉尸淵,有一處原道仙的府邸,這里面的東西,他還惦記著呢。
反正那沈壁涯,還需三月才開壇講道,這段日子把修為提上幾分,也是好事。這宗武院雖是神庭寶地,但並無太虛爐鼎修為,所以對他而言,並無多大用處。
至于宗武院的東西,也沒什麼好學的,刺殺制毒等均是左道旁門,不得長生,唯有武道才是立命所在,反正他來宗武院,也只是為了經歷上添上一筆,為未來增加一筆資本。
宗武院實際上並不傳授精妙功法,只講戰斗,追蹤等等技巧和刺殺要點,便是玄陰裂空絲,也是殺敵招式,並不是功法。
人生苦短,練武強己,已經閑時間不夠,正兒八經的練武之人,均不會把心思,放在與武道無關的事情上。
像趙懷亭,劉玉洲等人,均以年老,但如今也沒有把握堪破神境,排除天資外物等問題,也是早年荒廢光陰太多,到了後來即便有了不錯的功法,也來之不及。
如他們這樣的人,最好成就也就止步神光境,雖得三百壽,勉強算作長生。
楚鋒自然不甘如此,既有這般異稟天資,若無抱負,那也真是愧對自己一身本事。他絕然不會按照劉、趙等人的路來走。
此去沉尸淵甚遠,船舶不多,倒要想個法子橫渡滄海。
恰在此時,一頭鳳從天空飛過,鳴叫聲響徹雲霄,楚鋒瞧了一瞧,微微一笑,已是有了代步法子。
思量停當,便去尋巫太蒼。
「總教頭,院中可有馭獸鞍?」楚鋒開門見山道。
「馭獸鞍?」巫太蒼笑道︰「仇家走了,你也不安生起來了。」
楚鋒尷尬了笑了笑。
「馭獸鞍是有,但卻是上品法器,不會白白予你。」巫太蒼雖然欣賞楚鋒,但私歸私,公歸公,宗武院中一切法器均有定數,他也不好假公濟私。
楚鋒也明白這個道理,取出玄照鏡和姑洗石,笑道︰「不知這兩件物事,可否換一頂馭獸鞍?」
巫太蒼眯了眯眼,指了指那玄照鏡︰「你交出此物,可是定下未來選擇?」
「暗間,不是大道之路。」楚鋒誠懇道。
「好一個長生之路,哈哈,你倒是野心不小。」巫太蒼也不廢話,調笑兩聲,取了馭獸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