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肉丸子鼻孔朝天。
「我不是你爹娘,沒義務白養著你,我的血,我以後煉出來的丹藥,都不可能白給你。你想要,就得給我做事。」如故口氣強硬。
大眼瞪小眼,差點瞪出戰火。
如故哼哼,她審犯人的時候,跟人比的就是定力,遇上難搞的疑犯,她和對方對瞪,可以兩小時不眨眼楮。
小P猴跟她瞪眼楮,找虐。
一刻鐘後,小雪猴敗了下來,不甘心地道︰「我不是怕你,我是為了他。」
「影子?」
小雪猴點頭,「如果能收齊三生石,或許能找到讓他離開三生幽境,回到他的身體里面,魂魄歸攏,不會死了後,就從此魂飛魄散。」
如故想到三生秘境里那熟悉的聲音,突然有些傷感,「你是說,如果他不能離開三生鐲,鐲子外的他如果死了,就不能再輪回轉世了?」
「嗯,沒有主魂的殘魂是不能輪回的。」
「那你感覺一下,這附近有沒有三生石?」
「沒有。」
「你確定?」
「確定。」
「難道神算會會長放出的風聲是假的?」
「蠢才,財不外露。還有一個月,誰會把這樣的寶貝早早露出來讓人偷搶?」肉丸子鄙視如故,「能探知靈力的生物不止我一個,笨蛋。」
被一只猴子罵蠢才,笨蛋,如故咬牙。
神算會放出獎勵的風聲,是為了吸引更多能人來參加比賽。
但既然放出了風聲,被吸引來的肯定不僅僅是算數厲害的人。
那些奪寶的人,自然也會聞風而來。
小雪猴能靠靈力感知道一些事物,那麼也一定有其他生物,有這樣的能力。
所以他們一定會把三生石藏在不會被探知的地方,直到神算會結束。
想在神算會結束前找到三生石的機會,非常渺茫。
那麼,要找三生石,只能參加神算會。
小孤屁顛屁顛在太子府偷東西的身影在腦海里浮起。
如故猛地坐起,帶小孤去神算會,讓他幫她取三生石。
匆匆抹干了身子,隨便套上衣服。
把還沒泡過癮的小雪猴撈了出來,朝小孤的住處而去。
臨安府很大,如故怕一個人時迷路,曾叫金順兒取了臨安府的地圖來看過。
府里大致的位置都用心記下。
她記得小孤的住處叫‘夜閣’,在臨安府後山的西山腳。
如故沒去過‘夜閣’,但根據地圖方位,並不難尋找。
金順兒曾無意中提到過,說府里的幾位公子的住處都比較僻靜。
如故到過雲末和容瑾的住處。
他們兩個的住處都極清靜。
所以如故從來沒有花心思去想過‘夜閣’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
但到了‘夜閣’所在的側山,已經不是用‘僻靜’可以形容了。
簡直像到了荒山野嶺,而且越走越荒涼,沿著鋪滿落葉的小路走了一刻鐘,才轉進了一處山坳。
山坳里雜草叢生,樹枝瘋長,完全沒有經過修剪打理。
天還沒黑,這里頭已經陰氣森森,如同走在幽冥鬼道上。
如故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
突然,前面陰暗的樹叢下亮起兩團幽幽綠光。
如故後背汗毛‘嗖’地一下立了起來,站在原地不敢亂動。
她不動,那兩團綠光也不動。
僵持了好一會兒,如故正猶豫著該退出去,還是該繼續向前查看。
忽地听見前頭林子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哨子聲。
一團漆黑的東西猛地一竄,那兩團綠光跟著消失在樹叢後。
如故松了口氣,繼續往里走。
轉過林子,看見長在雜樹中間的一間木屋。
木屋前的圍欄上靠著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正是小孤。
他手里拿著塊牛肉,腳邊蹲著一頭黑豹。
剛才看見的那兩團綠光是這頭黑豹的眼楮。
小孤把牛肉丟給黑豹,抱著胳膊,帶了幾分意外地看向如故,「你膽子不小,居然敢一個人到這里來。」
院子里到處是樹枝木頭渣子,不難看出是這頭黑豹磨牙的結果,這地方哪里像人住的,簡直就是豹子窩。
「你平時就住這地方?」
小孤笑了一下,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如故掃了眼虎視眈眈瞪著她的黑豹,恐怕這里養著這玩意,沒人敢來這里打掃,所以這地方才會弄成這樣。
「這東西咬人不?」
黑豹對‘東西’這個稱呼似乎不滿,沖著她‘嗷’了一聲。
「只要不硬闖這門檻,弄壞這院子里的東西,倒不傷人。」
院門已經被卸下,不知道丟去了哪里,門框被啃得殘缺不全,門檻正剩下半塊破板子,破得不能再破。
這模樣,還用硬闖?還需要弄壞?
如故現在就站在‘門檻’外面,有些無語。
「你不怕這東西出去傷人?」
「夜皇沒我的命令,不會走出這片林子。」
如故邁進門檻。
這只叫夜皇的黑豹,立刻做出警惕狀態。
小孤輕拍了拍夜皇的頭,夜皇收去獠牙,卻一臉好奇地看著吊在如故身上的肉丸子。
「喜歡?」如故把肉丸子提在手上,夜皇眼楮跟著肉丸子轉。
「如果你听我的話,我把它給你玩。」
肉丸子爪子死抓著如故不放,這壞女人居然拿它來賄賂豹子。
它恨死如故了。
夜皇睨了眼如故,仍盯著肉丸子看,**卻緊挨著小孤,不挪半點。
只要如故往前靠近,立刻出聲警告。
如故皺眉,「小孤,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小孤挑眉笑了,走向木屋,「夜皇,過來。」
夜皇不舍得地看了小肉丸子一眼,跳著跟上小孤。
小孤推開門,朝如故偏了一下頭,「進來吧。」
「你的豹子……」
「有我在,它不會咬你。」
如故抱著肉丸子和夜皇大眼瞪小眼,小心地走上台階。
雖然小孤說它不咬人,但野獸都有失控的時候。
木屋外頭亂糟糟的,但屋里卻收拾得很干淨。
不過所有擺設都極簡單,被子什麼的都不見多一床。
如故敢肯定,他平時不住這里,這里只不過是他暫時落腳的地方。
小孤抱著手臂,靠在小木桌邊沿上,饒有興趣地打量如故。
如故在小孤的注視下,坦坦然地在屋里唯一的一張缺了一截凳子角的凳子上坐下。
夜皇湊上來聞她抱在懷里的肉丸子。
肉丸子緊張得耳朵都豎了起來,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如故做刑警時,帶過警犬。
狗和豹子雖然不同,但四腳動物都有相似之處。
如故看得出,夜皇對肉丸子感興趣,但沒有惡意。
大大方方地把肉丸子露出來給它聞。
肉丸子死抱著如故的脖子不放,肚子里把如故罵了百八十遍。
如故把它拽了下來,放到夜皇面前,「它叫肉丸子。」試著去模夜皇的頭。
夜皇的毛又滑又軟,很舒服,如故模了頭,又模耳朵,舒服得舍不得松手。
夜皇睨了如故的手一眼,沒反抗,任由如故模上它的頭,它則低了頭去看小雪猴。
肉丸子嚇得一動不敢動。
夜皇聞不過癮,張了嘴來含。
肉丸子直接白眼一翻,裝了死。
小孤看得有趣,嘴角勾出一絲笑,「夜皇第一次有喜歡的朋友。」
再看如故時,眼里多了些別樣味道,如故是除了他以外,第一個能模到夜皇的人。
「它一直養在這里?」
「我在的時候,會在。」
如故決定,乘他在的時候,多來幾次,多模夜皇幾把。
「找我有事?」小孤不會認為如故來這里,是為了玩夜皇。
「幫我做一件事。」如故開門見山,不繞圈子。
「什麼事?」
「神算會幫我爭第一。」
「你該不會……」
「不會什麼?」
「不會算數。」
「咳……我最近一用腦,頭就痛得厲害。」
小孤揚眉。
「我們的交易怎麼樣?」如故對他的懷疑直接無視。
「我可以幫你拿倒數第一。」
「……」如故沒指望他會算數,「那幫我偷三生石。」
「神算會每年會帶大量的寶物前來,卻從來沒丟失過一件寶貝。」
敢帶大量能讓各國皇帝都垂涎的寶物來當獎品,不可能沒有人打主意,也不可能沒有人來劫,但這麼多年,竟沒有人能夠得手,能做到這點,是要絕對的實力,神算會的東西,絕不是那麼容易偷的,這結果在如故意料之中。
「你也偷不到?」
「偷不到。」
「是不肯偷,還是偷不到?」
「偷不到。」
「當我沒來過。」如故把肉丸子從夜皇鼻子下拽了出來,轉身就走。
小孤的身手也偷不到三生石,那麼偷這條路,可以不考慮了。
「你要三生石做什麼?」小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寶貝,誰不想要?」
「除了得第一,拿不到三生石。」
如故咬了咬唇,或許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
回到住處,金順兒說雲末請她去書房。
如故到了書房,雲末不在,只有他的小廝在門口給她行了一禮。
「公子為郡主備了復習資料。」
「雲末呢?」
「公子有事忙去了。」
如故看著桌上堆著的厚厚地幾大擱書本,頭頓時變得三個大。
問小廝,「我以前每年神算會前,都要看這麼多書?」
「以前郡主從來不看書。」
「……」
如故隨手拿起本書,翻了翻,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
全是些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紀,也是超復雜的奧數題。
小廝磨好墨,輕手輕腳地出去,掩上房門。
如故努力回想當年上學時所學的算數,在紙上算了半天,直到頭昏腦脹,才勉強做了一道題出來。
勉強又撐了一會兒,覺得眼皮重得怎麼也睜不開,往桌上一趴就睡得天昏地暗。
一覺醒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肚子餓得‘咕’地一聲叫。
接著聞到一股菜香。
如故丟下手中書本,開門出去。
只見雲末正坐在小院子里的小桌旁,桌上擺著幾碟精致小炒。
如故不客氣地坐他身邊坐下,剛拿起桌上筷子。
雲末起身走開,「題做錯了。」
如故怔了。
她睡覺時,是趴在稿子上睡的,就算他進過書房,也不可能看見她做的題。
再說,如果他進過書房,她不會沒有感覺。
既然沒看見她做的題,怎麼知道她的題做錯了?
迷惑地向等在一邊的金順兒看去。
金順兒從懷里掏出一面小鏡子,往如故臉上一照。
如故囧了,臉上印著她在紙上做的那道算數題。
顧不上再吃東西,追著雲末進了書房,把門一關。
「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
「故意看我會不會算數。」
「我看和不看有什麼關系?」
「……」
「無論如何,你都得參加神算會。」
「不錯,我確實要參加。」神算會是拿到那塊三生石的唯一途徑。
「你就這樣去參加?」他睨了眼她臉上錯誤算數題。
「要不,你代我去?」如故干咳了一聲,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題做錯了,算數應該很好。
「不去。」
「那我去拿倒數第一。」
如故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誰規定了她一定得拿第一,一定要給北朝和越國掙裝備了?
雲末睨了她半天,突然有些無可奈何,「我教你,如果你不算太笨的話,或許還來得及。」
如故牙根抽了一下,被雲末一眼瞥來,自覺坐下。
雲末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
他頭頂發帶飄開,拂過她的臉龐,微微的癢,如故順手抓住拂在臉上的發帶,卷在手指上。
雲末一臉嚴肅,警告性地瞥視向她把玩著發帶的手指。
如故手指一僵,老老實實地把手指縮回袖子里。
手垂了下來,他寬大的衣袖輕輕掃過她的手臂。
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如故的心砰地一跳,偷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怔住了。
她很小的時候,小郎每天教她習字時,也是這樣坐在她身邊,也是這樣嚴肅的模樣。
如故痴痴地看著他俊逸的側臉,仿佛回到了和小郎一起的日子。
雲末無知無覺地隨手抽出幾本書,翻開來,在里面圈圈點點,擱了她面前。
「你把這些做會了,估計勉強能應付。」
如故收斂心神,翻了翻,都是些極難的題目,叫了聲娘,「你怎麼知道,神算會會比這些?」
「因為我是遁術師。」
「遁術師很跩呀?」這是什麼破理由,如故不服,接著想到差點要了她的命的那只古怪遁甲,問道︰「你說你是遁甲師,你做過遁甲沒有?」
「偶爾也做做。」
「都做過些什麼?」
「偶爾做些小東小西幫助行動不便的人,再就是做點防賊的小機關什麼的,都是些不足為提的東西。」
「那你有沒有做過可以殺人的那種大東西?」
「難道郡主見過那樣的東西?」雲末不答反問。
「我只是想想,如果能做出那樣的玩意守守門什麼的,應該很不錯。」如故暗罵了聲狐狸,她什麼也沒問出來,反而還被他套話,有些不死心,「你能不能做得出來?」
「人的想象空間是無限的,郡主想象中的東西,我未必做得出來,我做得出來的東西,也是郡主未必想得到的。光憑嘴說,也很難想象,郡主有什麼的想法,可以畫出來讓雲末看看,再好好想想,能做還是不能做。」
「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哪能真有什麼想法。」
就算如故惱恨小郎,但對地宮的作法卻極認同的。
雲末是母親越皇的人,她哪里能讓他知道死人谷能有那種東西。
雲末一眼睨來,如故忙低頭看書,免得被他看穿心思。
奇門遁術,需要精通各種的機械原理,而這些原理,少不了精確的算數。
所以能成為遁術師,算數絕對不可能差。
「我以前的算數,是誰教的?」
「我教的。」
極品女有這麼厲害的算數能力,絕不是一天兩天能學出來的,可見他在極品女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如故望著他的眼,突然間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你……喜歡以前的我?」他曾說過,她對他很重要,以前認為,極品女對他而言,重要的只是這個身份,現在看來,卻未必是這樣。
極品女對他而言,就算是一個工具,也是他花了很大心思培養的工具。
「不學嗎?」雲末不回答她的問題,合上書頁,起身要走。
「學。」如故忙抓住他的手。
雲末微微一僵,看向被她緊緊抓住的手。
她小巧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腦海里仿佛響起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哥哥,別走,如故要學。」
雲末心里最深處那不容人踫觸的地方,突然軟軟地塌下一塊。
如故隨他的視線看去,一絲異樣的曖昧情愫慢慢浮起,原本該美好的感覺,卻讓她感覺無措和莫名的慌亂,如故像被蛇咬一樣縮回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不是沒抱過她,沒牽過她的手。
但這一剎那間的微妙感覺,他們之前從來沒有過。
雲末看了她一眼,沒事一樣重翻開書本。
如故低頭開始做題,心里卻亂篷篷地,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他喜歡極品女……
她回來了,卻讓極品女失去行蹤,算不算讓他失去了愛人?
可是,金順兒說過,只要他願意親近極品女,他就是她的丈夫,他如果真喜歡極品女的話,為什麼不肯親近她?
他的心思,如故一點也猜不透。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如故忐忑地把手中稿紙遞給雲末。
雲末幸手翻了翻,睨著如故似笑非笑。
如故連忙低頭,眼珠亂轉,就是不敢看他。
「很好,三個時辰,沒算對一道題。」
如故陪了個笑,「病了一場,腦子不太好用。」
她哪里是腦子不好使?
只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時間何其寶貴,她需在要那短短的數年內增強體質,只有體質夠好,受損的魂魄才能盡快的恢復,她才有機會活命,除了這個,就是讓她學習在太平盛世無法學習到的生存之道,僅僅這些已經耗盡了她的所有精力,他哪里還能讓這些無所謂的算數來浪費她的時間?
雲末直接無視了她的破借口,抓過一張紙,寫了幾道題,拋到她面前,「明天做不出來,沒飯吃。」
如故抗議,「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訓導官。」
「你這不是訓導,是虐待。」
「那又如何?」
「我……我是郡主。」如故怔了一下。
「那又如何?」
「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能。」
「憑什麼,憑什麼?」
「憑,你得靠我活命。」
「有陽氣的人不止你一個。」
「你可以去讓別人來替代我。」
府里的幾個沒一個是她可以使喚的,讓她找除雲末以外的幾個,恐怕情況比現在還要糟糕。
除了府里的這幾個,有還殤王,如故想到那禽獸的暴虐和反復無常,直接嫣了,找他等于找虐。
「我要吃東西,難道府里下人,還敢攔著我?」
「不妨試試。」
「我去告你。」如故相信他不讓她吃,她在這府上真吃不上東西。
「郡主去跟皇上說,你做不出題,所以我不讓你吃飯?」
「……」如故的喉嚨上像被卡進了一個鵝蛋,臉漲得通紅。
極品女次次神算會拿第一,肯定不會因為算不出題,沒飯吃。
她去告狀,等于不打自招。
容瑾玉玄他們幾個討厭她,也處處跟她過不去,可實際上他們拿她沒辦法,而他看似溫和又無害,卻微微一動手指就把她的要害掐得穩妥妥的。
雲末才是真正的魔鬼。
在外頭被小郎禽獸虐,回來卻還要被他虐,如故氣得想把手上的手本全摔到對方腦門上。
如故瞪他,他雲淡風輕,面不改色。
「夜了,郡主早些歇息。」聲音一如平時的溫和可親。
他就是一只偽裝成小白兔的惡狼。
如故氣得鼓了腮幫子,抱著題目和雲末挑出來的書冊,氣沖沖地出了書房。
決定乘還沒到明天,先讓金順兒多弄些吃的來,把肚子塞滿。
如故的身影在門口消失,雲末嘴角慢慢化出一抹淺淡淡笑意——層層剝去她的偽裝,她還是兒時那頑皮卻又深深依賴著他的孩子。
不管外面世道如何,起碼這樣對著她的時候,還能有片刻的歡悅。
只是不知這樣的日子能持續多久,越是知道會失去東西,越讓他倍感珍惜。
第二天,如故直到吃得撐不下,才放下碗,走出房門。
一旁樹上傳來一聲幸災樂禍的笑,「你就算一頓吃掉一整天的,今天做不出題,明天照樣挨餓。」
如故臉一沉,「關你屁事。」
「確實不關老子的事,但有笑話看,不看白不看。」玉玄嘴里叼著一片樹葉,笑得像有眉沒眼,像是已經看見她吃鱉的樣子。
如故哼了一聲,不再理他,死雲末,把她的丑事到處揚,唯恐人家不知道她是假貨。
玉玄身子一晃,從樹上跳下來,離她五步遠的距離跟著。
「你跟著我做什麼?」
「雲末怕你偷懶,叫老子看著你。」
「滾遠點,我又不是犯人。」
「在你沒拿神算會第一之前,就是犯人。」
「我憑什麼一定要拿第一?」
拿了第一能得三生石,如故比誰都想拿第一,但一只野鴨子就算養在金籠子里,也變不成天鵝。
「你拿第幾跟老子都沒有關系,老子只知道,你今天做不出題,不給你飯吃。」
玉玄不關心神算會,但絕不會放過折磨如故的機會。
如故揚了揚手中算數題,「只怕有人要失望了,這樣的題能難到誰?」不管做不做得出這些題,先給這二貨添點堵。
玉玄往如故手中算數題看去,臉色一變,一把奪過如故手中稿紙,一張張翻看。
「我靠,雲末小子誑老子,這麼簡單的題,還叫老子守著。」
「你就吹吧,就憑你那智商,敢說簡單。」這些題,如故昨晚看過一會兒,沒一個沒會做。
玉玄覺得這些題沒半點難度,開始懷疑是雲末和如故聯手戲弄他。
被如故鄙視,心里鬼火亂竄。
抓起筆,三下五除二地把第一道題解了。
如故目瞪口呆,連玉玄這種二貨角色都做得出來題,她居然做不出來,自尊心倍受打擊。
玉玄正要做第二道題,突然想到什麼,抬頭見如故目瞪口呆,試著問道︰「你該不會真的不會做吧?」
「誰說我不會做了?我只是想看你會不會做。」
玉玄瞪著她,過了會兒,把筆往桌上一丟,快步往外走,得快點遠離她,免得被她氣死。
「今天中午吃什麼呢?」如故沖著他背影叫道。
「吃狗屎。」玉玄臉一沉,舉起拳頭,真恨不得打爛面前這張可惡的臉。
「做不出題,惱羞成怒要打人?」如故嘻皮笑臉。
「想誑老子幫你做題,省省吧。」玉玄收了拳頭,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走開,他脾氣雖然火爆,但人卻不蠢,只做了一道題就察覺了如故的心思。
如故算盤落空,一**坐到桌案後頭。
如果不是為了三生石,她才不在這兒受這鳥氣。
中午,一陣肉香飄來,很快勾起如故的食欲。
往門外看去。
玉玄竟在門外台階下架了烤架,火上烤著一只山雞,也不知道用的什麼調料,那味道真勾得人嘴里直冒口水。
找玉玄要吃的,是自討沒趣。
如故把門關攏,忍……
為了三生石,說什麼也要忍……
但那味道仍是從門縫里傳進來,勾得她肚子里的饞蟲亂拱,折磨得她欲生欲死。
玉玄趴到門縫上,見如故坐立不安,歡天喜地地回到火邊,朝門的方向用力扇了扇風,讓那味道更多的灌進書房,再跑回門邊。
剛把臉湊到門縫上,房門‘嘩’地一聲,被人突然拉開。
玉玄的鼻子差點貼在如故的胸脯,隔著衣衫看著咫前兩個嬌小的半球。
玉玄微微一怔後,臉上像打了雞血,瞬間漲紅。
跌跌撞撞地後退著滾下台階,鼻息間是還沒散去少女幽香。
臉越發火辣辣地燙,「你……你要做什麼?」
「吃我豆腐,我沒罵你**,你倒惡人先告狀。」
如故鄙視地瞥了他一眼,走向烤架。
「老子會吃你的豆腐,笑話。」玉玄臉色難看得不是一般二般,飛快攔在如故面前,「做不出題,你今天什麼也別想吃。」
玉玄把烤雞取下來,放在鼻子邊聞了聞,「真香。」
如故把手中算數題摔到玉玄臉上,「誰說我做不出來?」
玉玄接下算數題,瞟了一眼,眼楮瞬間睜大,那些題居然全做出來了。
如故一把搶了他手中烤雞,「謝謝你的美味午餐。」
「不是給你吃的。」玉玄伸手來搶。
如故背對他,護著烤雞,吹了吹冒著的熱氣,小心地咬下一點,果然美味。
「還來。」玉玄急了,從她背後,伸手過來搶烤雞,正好握住如故的小手。
入手細細滑滑,十分舒服,玉玄低頭看去。
如故回頭,向他拋了個媚眼,裝出一副媚態,「壞人,你想跟奴家親親熱熱的你一口我一口,就明說嘛。」
玉玄俏臉一白,如見鬼一樣摔開如故的手,往後急退,「你……誰要跟你……你親親熱熱的一口我一口……」
如故把烤雞放到鼻子下聞了一下,小嘴微張,咬下一塊烤得外焦里女敕的雞肉,受用得‘嗯’了一聲,「真好吃。」
把叼著雞肉的嘴湊到玉玄面前,媚眼亂拋,「好人,不如奴家喂你。」
玉玄嘴哆嗦了一下,雞皮疙瘩爬滿脖子,往旁邊躲避,唯恐如故把嘴里的雞肉塞到他嘴里。
「不要算了。」如故小舌頭一卷,把那塊雞肉卷進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咽下雞肉,還余味不足地舌忝了下唇。
玉玄憤憤地看著如故慢慢縮回去的小舌頭,恨不得拿把刀,把她那截舌頭割掉。
又看向仍抓在手里的算題,氣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轉身急走,「雲末,你這個臭小子,敢誑老子,老子跟你沒完。」
如果不是雲末說,如故做不出這些題,他也不會來烤這只雞給如故添堵。
結果沒給如故添成堵,反而白給如故送了只烤雞。
如故笑嘻嘻叫道︰「好人,別走啊。」
玉玄後背發麻,跑得更快。
如故笑得有眉沒眼。
就憑你這女敕小子,別說她把題做完了,就是沒做出來,這雞一樣是她的。
對面閣樓,雲末看著坐到石凳上享受美味的如故,眼角噙著淺淡笑意。
抱著手臂依靠在窗口另一側的止燁,食指輕搔了搔鼻子,「她真把題做出來了?」
「如果沒做出來,她能吃到玉玄的雞?」
以玉玄的性子,如果如故沒把題做出來,就是把烤雞搶去喂狗,也不會給如故。
「那幾道題雖然不同,但原理卻是相差不大,她激玉玄解了第一道題,悟出里面的規律,其他的題,也就不算難解。」
「當年你教臨安,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她才學會。可是這丫頭……這丫頭太過聰明,未必是好事……」
「也未必是壞事。」
「你該不會想用她……」止燁眼里閃過一抹詫異。
「有何不可?」
「這丫頭不是任人擺布的主。」
「這麼多年了,都是按我們的計劃行事,結果一直徘徊不前。這樣不按章出牌,或許,是一次機會。」
「我們在臨安身上花了那麼多功夫,難道就這麼放棄了?」
雲末望著樓下如故掛著滿足笑容的小臉,沉默下去。
「不行,她太聰明,會壞事,得把如臨安出來。」止燁站直身。
「別動她。」
止燁迷惑地向雲末看去。
雲末回看過來,黑不見底的眸子里是止燁熟悉的淡然,也是他熟悉的決絕。
「你知道她是誰?」止燁問。
雲末沉默。
「她是誰?」止燁眉頭擰得緊緊的。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止燁審視了雲末臉上神情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那為什麼認為她會是一個機會?」雲末不肯說的事,絕對問不出來,這個‘止燁’的身份,他可以想辦法從別處打听。
「感覺。」雲末平靜道︰「這些年,沒有人能戴得上三生鐲,包括以前的止燁,但她戴上了。或許能借三生鐲之力,收齊三生石。」
小孤重看向窗外,眸子半眯,她到底是什麼人?
「三生鐲里到底有什麼?」
雲末搖了遙頭,「或許只有她能知道。」
「長清真的不肯透露半點?」
雲末「嗯」了一聲,「不過長清這次肯拿出三生石,一定有他的道理。」
止燁重新看向小院里的如故,沉默下去。
如故吃掉了整只山雞,滿足得伸了個懶腰,又進屋喝了兩杯茶,才離開書房。
閑逛到藥房找了兩根人參喂了肉丸子。
重新回到書房,已經是午後,雲末仍然不在,桌上又多了幾道算數題。
這幾道題,比之前做的又難了許多。
如故望著面前厚厚的幾摞書,都不知道該找哪一本做參考。
咬著筆桿犯愁。
聞著書冊上的油墨香,想到臨安府里有一個書庫,或許可以去那里逛逛,看有沒有合適的書可以解決手上的題目。
如故曾經讓金順兒打听過以前極品女的生活習慣,其中一點就是極品女不愛看書,不愛學習,所以極品女也從來不會去書庫這種地方。
如故把小雪猴塞進荷包,向書庫而去。
推開足有兩人高的木門,一股紙墨的味道迎面而來。
如故半眯了眼,深吸了口氣,真是愛死這股紙張混和著油墨的味道。
小時候,最開心的日子就是每天晚上可以听小郎講故事。
而小郎給她講的故事,大多數是從書上看來的。
他們沒錢買書,小郎看的書全靠一個叫長清的道長送來給他。
每次長清送來新書,都會有這股濃濃的書香味。
聞到這股書香味,就意味著,又有新故事可以听了。
所以她從小對這股味道獨有情鐘。
書庫里的書,多得超了如故的想象,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書架,整整齊齊地排滿了各式書籍,簡于不輸于二十一世紀時所見的最大的圖書館。
如故開始頭痛,要在這麼多書籍里找想要的書,比大海撈針強不了多少。
正在犯愁,突然看見一座書櫃後轉出一個人來。
長得清清秀秀,文文靜靜,頭發整整齊齊地束在頭頂,身上穿了件洗得有些褪色,卻很干淨的淺灰袍子,渾身上下,透著股讓人一看就很舒服的書卷之氣。
他手上抱著一擱書,看樣子正在整理這里的書籍。
如故看清那人的模樣,‘咦’了一聲,「四兒。」
那人看見有女子進來,微微一怔後,就想退開,但又覺得不妥當,只好側身站在原處,听見對方叫出他的名字,怔了一下,抬頭看去,驚訝兔子姑娘怎麼會在這里。
「你在這里做事?」
「是。」
「你在這里多久了?」
四兒扳著手指算了下,「差不多六年。」
「你在這里六年,沒見過我?」
「沒見過。」
「怎麼可能?」極品女和他一個府里住了六年,沒見過面?
「我平時不太出書庫,即便出去,也是避著人的,所以沒見過姑娘也是正常。可是……你為什麼會在這里?」臨安府不是誰都可以進的,他想不明白這個自稱是出家人的凶凶小白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因為我是臨安。」
四兒‘啊’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是你。」他前一次看見如故的時候,還奇怪,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魂魄殘缺,元氣不足,踏在生死線上的死活人,既然是她,那就不奇怪了。
「你出去,為什麼避著人?」他在這里做事,不常出去可以理解,但出去還要避著人就讓人不解了。
「他們覺得我太與眾不同,見著我害怕。我想總嚇著別人也不好,所以就盡量避開些。」
他長得白白淨淨,一團和氣,如故實在看不出他哪里與眾不同,書呆子氣有點重是真的,他在這府里六年,和容瑾熟悉也就不足為奇了,環視了一下四周書架,「這里的書,你都讀過?」
「郡主說笑,這里的書有上百萬本,我所讀的書,還不到這里的十分之一。」
如故汗顏,十分之一都多得可怕,把手中答題攤到他面前,「能不能幫我看看,看哪些書,能幫我把這些題做出來。」
四兒看了看,道︰「答這些題需要的書,雲末不是都拿去了嗎?」
如故苦了臉,「他拿來的書有點多……」
四兒道︰「雲末精通算數,拿去的書自然不會錯,恐怕郡主要把那些書看完,才能答得出這些題。」
如故囧了,想投機取巧是不行了?
如果玉玄二貨知道她跑到書庫來找捷徑,不知又要怎麼笑話她,如故臉皮雖然厚,但也不喜歡成為別人的笑柄,干咳了一聲,找借口道︰「我來這里,其實是想找幾本關于師藥的書。」
四兒也不問她要這些書做什麼,「郡主等我一下。」轉身上了三樓。
沒一會兒功夫,帶了兩本書下來,遞給如故,「藥師也被叫做煉丹師,一直是很秘密的存在,所以能有記載的書籍並不多,希望這兩本書對郡主有所幫助。」
怎麼選爐,怎麼煉丹,影子給如故的卷軸上已經講解的很清楚。
如故想知道的是煉丹師在這片大陸上,充當的是什麼樣的角色,只有弄明白這些,才知道怎麼樣利用這個身份,做她要做的事。
煉丹和練武一樣,胡吹沒實質的煉丹書多得爛大街,真正好的書卻是各家私藏,不會外傳。
如故這麼說,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堵玉玄二貨的嘴,不指望四兒能拿出什麼好書。
接過四兒遞來的書,翻了翻,一本是講過往成名藥師的一些事跡,從側面了解到藥師這個職業,讓如故知道藥師的價值和地位。
翻了翻另一本書,竟是解說各種藥物的分布圖。
這本書雖然不是煉丹書,但對煉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藥物,所以這本書對煉丹師來說,可以說是至寶。
如故飛快地看了四兒一眼,這個四兒真是個聰慧又貼心的。
只是這書上字跡雄厚有勁,飄逸飛揚,十分熟悉。
四兒道︰「這書是雲公子寫給容公子的,容公子看完了,就留在了這里,說或許還有別人能用得上。省得雲公子的一翻心血,只得他一人獨享,實在太浪費了。」
原來是雲末寫的,怪不得字體有些熟悉。
隨手一翻,發現里面藥材竟達數萬種。
如故驚訝,這個雲末精通的不僅僅謀略,對藥材的熟悉竟不亞于教她藥理的惡魔教官。
容瑾卻把書留在這里與人分享,可見他那個人並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樣冷面無心。
那書越往後翻,如故越覺得驚訝,雲末的博學多才,完全不是她能想到的。
如故翻完,合上書,深吸了口氣。
雲末這個人真不簡單。
這麼樣的一個人,即便是給母親做謀士都覺得浪費,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留在府里,打理一個女人的生活瑣事?
四兒見如故神情陰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問也不催,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等著,安靜得像沒有他這麼個人的存在。
如故抬頭,正好看見四兒安安靜靜的模樣,「你不害怕?」
「我為什麼要害怕?」四兒迷惑。
「不怕我拉你去給我暖床?」
四兒明白過來,如故說的害怕是指什麼。
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郡主府上的這些公子,個個是人中龍鳳。四兒一無是處,能做的,不過是整理一下這里的書籍,不需要擔心這種問題。」
「我覺得你挺好,比他們好。」
四兒怔了一下,白皙的臉上飛快地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慌忙道︰「我才想起,還有些事情沒做完,我走了。」
說完,不等如故回答,轉身就走,走得太急,一腦門撞上身後書架,痛得一聲悶哼。
如故‘噗’地一聲笑。
她來了這里後,見到她的人男人,除了殤王和雲末,可以分成兩類。
一類見了她就拼命巴結,試圖得到她的寵幸,從此榮華富貴。
另一類當她是狗屎,別說看見她,就是想一想,都惡心得想吐,比如容瑾玉玄……
像四兒這樣既不想辦法討她歡心,又不嫌惡她,只是當她是尋常人一樣,和她說話,為她排憂解難,如故還是第一次遇到。
如故有些意外,同時挺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正常的人。
在二十一世紀時,為了早點擺月兌魔鬼教官,執行任務的時候,跟亡命徒一樣。
沒落網的罪犯視她為眼中釘,殺了她都不能解恨,落網的罪犯當她是鬼煞,至于同事視她為戰斗機器人,就沒有人當她是個正常人。
她平時沒有時間考慮別人怎麼看她,但偶爾空閑的時候,也很希望別人當她是一個正常人來看。
不過在別人眼中,她就是不正常的,怎麼也不可能以對待正常人的心態來對待她。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得不到的感覺,竟在四兒這里得到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如故看著四兒慌亂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打心眼里的笑。
從書庫出來,踫上來找她的金順兒,金順兒看著如故身後的書庫,有些怔神,「郡主看見四兒了?」
「看見了,怎麼?」
「四兒不是這里不正常嗎?」金順兒指了指頭。
「你才不正常。」
四兒不管說話,還是為人處事,都讓人覺得很舒服,在如故看來,如果說這府里還有正常人的話,那一定是四兒。
「我听姐姐說過,四兒有 癥,府里所有人都害怕看見四兒。」金順兒被罵,撅了小嘴。
「那你說四兒哪里不正常?」如故皺眉,四兒說他出書庫總是避開人,看來真的事出有因。
「四兒以前也不是總呆在書庫里,不過他總神神怪怪的,說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鬼怪?」
金順兒點頭。
「沒人相信?」
「就算世上真那些東西,也不可能有人看得見。所以,大伙都覺得四兒腦子有病。」
如故神色慢慢凝重,只覺得一股陰風拂過,飛快地看向左右。
心髒陡然一緊,轉身往書庫飛奔。
「郡主。」
「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回來。」
如故返回書庫,在二樓找到四兒。
四兒看著如故跑得泛紅的小臉,不知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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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已經有二十來萬字了,姑娘們覺得文文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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