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慧是對桂嬤嬤不熟,但是對桂嬤嬤來說,端木慧就是大仇人一般的的存了。
其實子夜生產之前,宏陽帝就跟她說了,小皇子交給她來照顧。她想著的就是宏陽帝把小皇子交給她,就是信任。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了這份信任的。當然,讓她當時真的充滿了力量的,還有內心深處那句不斷重復播出的話,‘皇上不信皇後了,他終于不信皇後了。’
于是子夜產子那天,她實際早就準備了,就在殿外候著。一是怕皇後出手,她要在那兒盯著;二也是準備好了,孩子一出生,她就抱走。
但也不知道怎麼了,就在小皇子快出生時,她突然月復痛難忍,于是華麗的暈了過去。她帶過去的人,急急忙忙的把她送回屋子,再叫太醫。等她醒來時,宮被燒了,小皇子失蹤了。
那時,她懷疑是皇後下的手,但信任的太醫也說了,她真不是中毒,真的沒找出中毒的樣子。但桂嬤嬤在宮中多年,她從來就不相信巧合。她月復痛的事,不是皇後,就是逃出宮的那個干的。
肯定總不會月兌出這兩個人之手,不管用什麼手段,她們一定是用了手段,讓自己著了道。所以皇後,十五娘都是桂嬤嬤的仇人。皇後的仇怨,多少年就結下的。而十五娘在她抱小寶出宮之時,就算把桂嬤嬤得罪死了。
現在小皇子好好的回宮了,一看就知道,這就是小皇子。她可是伴在宏陽帝身邊多年的,她看到小寶時。其實比宏陽帝還感動,差點就沒抱在懷里痛哭了。
但小皇子卻嚇得直接撲進了十五娘的懷中。這讓桂嬤嬤怎麼忍得了。明明小皇子已經找回,就該回宮,交給她,但現在卻成這個女人的了。還發明旨,以後她是小皇子的教養嬤嬤,那麼自己算什麼?
于是新仇舊恨一齊襲上心頭,此時自然要讓穆慧難看一把的。
「嬤嬤是不是生病了,來個人,請太醫。」穆慧笑了笑。回頭叫人。
「大膽!」
「嬤嬤慎言,晚輩雖說年輕,卻也是三品淑人,而皇上也親封晚輩為太子教習,為內命婦之最高品階。敢問嬤嬤有何權利讓晚輩下跪?」穆慧輕輕的一俯首,但很快又抬起頭,她承認自己是晚輩,所以她遵重桂嬤嬤,但是宮內又是講究品階的地方。無論是內命婦還是外命婦,她都用不著對著這位老嬤嬤行禮,更何況下跪了。
「你!」
「原本想問問嬤嬤,太子殿下這兒的配置。現在也不用了,反正過了秋收大典,他也就跟晚輩回家了。您這兒的章程還是照舊好了。」穆慧再笑了一下,退出了側殿。
小寶和二寶玩得很開心。小胖臉紅樸樸的,跪坐在大炕上。似乎隨時準備沖上去咬二寶一下。二寶得意洋洋,不時的逗逗小寶,還學小寶的樣子,跪坐著,對著他學著狗叫。
有時穆慧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玩的,不過小寶和二寶就能玩得風升水起。所以小孩子有小孩子自己的世界,大人不用懂,也不用阻止,只要他們開心就好。
大寶在看書,不過他靠在炕邊上,時刻注意著他們,省得瘋得滾下來。但他也不想想,他才多大,之前,小強和花鎮兩人一人一邊,自然能擋住這兩小混球,但是現在他都佔不了炕的三分之一,能擋著自己就不錯了。
「好了,睡覺覺了。」穆慧拍拍手。
大寶,二寶忙都直起了身子,小寶不樂意了,他覺得他還不困呢,順便看看左右,「花花!」
平常要睡時,花鎮就抱起他,帶他拋高高,然後才會交給穆慧的,現在花花不在,誰來拋高高?
「睡覺覺。」穆慧輕拍了他一下,抱起了小寶,讓他就窩在懷里,然後看著大寶,二寶,「大寶模模二寶有沒汗,有的話,給他拿帕子隔著。」
大寶忙過去模,小寶愛出汗,此時穆慧已經模到了,邊單手抱小寶,邊用另一只手給他在衣服里熟練的塞上布巾。
而門外其實一堆人看著,一個個的下巴都要掉了,這是太子啊,結果,這位花夫人抬手就拍,竟然沒一個敢反對,太子自己都不反對。這個,這個真的可以嗎?
小寶還在做著殊死的搏斗,趴在穆慧的肩膀上,努力的想回頭看看大哥二哥有沒有反抗,結果發現,大哥二哥竟然自己在鋪被子,二哥竟然還跟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自己鑽到被子里去了,真是太可氣了。
穆慧又拍了他的小屁屁一下,他老實的趴好,然後自己跟自己說起話來,穆慧也不理他,自己調暗了燭光,然後模了一下大寶二寶的額頭,但她卻沒有離開,只在安靜的東屋里輕輕的搖晃著小寶。
小孩子本就是沒人搭理了,加上燈光一昏暗,自然而然的就容易困倦了,小寶玩了一天,本就累了,在穆慧懷里輕輕的一搖,再不樂意,沒一會兒也就閉上了眼楮。
穆慧看看小寶,再看看大寶他們,二寶也快睡著了,呼吸明顯的均勻起來了。而大寶卻只是閉著眼,但眼珠子卻還在動著,穆慧輕輕的再模模大寶的頭發,他老實的不動了。穆慧再等了一會兒,等著大寶二寶都真的睡沉了,才慢慢的退出了東屋。
把小寶放到了他的小床上,輕輕的蓋上被子。自己靠在床邊的榻上發起呆來。
她不是個糾結的人,決定了,就會勇往直前。所以當她知道花鎮是來追捕他們的那個人,她想的就是如何利用這個,好好讓他們都活著。現在她也是,每走一步,就是想著如何活著,如何能讓孩子們好好活著。而現在,她有點茫然了,自己這麼做對嗎?
這里才是小寶該留下的地方,她強勢的把小寶留在身邊,真的是對他好嗎?還有,更重要的是,這對大寶,二寶好嗎?
「夫人,讓奴才來守夜吧。」一個小宮女進來,行了一禮,輕聲言道。
穆慧抬頭,怔了一下,這是之前伺候十五娘的那個小宮女。
「扣兒?」
「是,端木姑姑還記得奴才!」扣兒快哭了,撲上前來,但也怕吵醒了小寶,還是忍住了聲音。但微光下,她卻是真的淚光閃閃。
「怎麼在這兒?」
「才調過來的,能再見到姑姑,真是太好了。」扣兒真的激動。
穆慧卻不,對她來說,扣兒沒有被滅口,卻是被送到這兒,這本身就有極大的問題。不過針線房的人都知道她失蹤了,真的滅口,只怕也是滅不完的。
「算了,我習慣了,你快回去吧,別出頭。」穆慧腦子里轉了無數圈之後,輕輕的推了扣兒一下,此時這兒歸桂嬤嬤管,她此時在向扣兒示好中。
「桂嬤嬤被皇上叫走了,伺候她的幾位嬤嬤一塊都回去了。」扣兒偷看了外面一眼,輕輕的說道。
穆慧才明白,扣兒是來報信的,宏陽帝顯然已經知道這里發生的事了,忙叫走了桂嬤嬤和她的心月復們,讓這兒由自己來主理,不過,此時已經夜深了,估計也不好宣布,等于打了桂嬤嬤的臉,應該是明天再說。
而扣兒應該是仗著當年跟隨過自己,于是前來示好。
「快回去,宮里的規矩不知道啊!」穆慧瞪了她一眼,卻跟從前似的拍了她的額頭一下。扣兒也知道十五娘這是親昵自己,對著她跟以前一樣,吐吐舌頭,但還是看看外面,偷偷的退了出去。
宮內的宮女和太監其實是兩撥完全不同的體系,相對于太監都是從窮的過不去的人家里花錢買了,淨了身,然後受受訓,就成了。
但宮女只能是從內務府選,沒有內務府家的牌子,根本沒有機會成為宮女。宮女要求的是絕對的忠誠,有些宮女的家里還是做小官的,進來是有追求的。不管是追求著有個好出身,還是追求一個潑天的富貴,對他們來說,宮女其實都是有前途的職業。
但也有區別,像之前的桂嬤嬤,她就不是內務府出身,她是宏陽帝封王之後在潛坻的下人,是宏陽帝生母娘家送出來的,所以她在宏陽帝的心里,算是比較特別的存在。
而十五娘出身內務府幾大世之一的端木家,別看端木家最高不過六品,但是他們幾代人在內務府里盤據著,幾代經營下來,別管誰管著內務府,卻也不能輕易動他們。
但宮中大多數人,卻還是像扣兒這樣的,牽牽絆絆的分出來了,說是直屬內務府,家里卻沒什麼有力的親戚,也沒有什麼可以結交的人,進宮是因為家里窮,孩子多,正好她出來了,能給家里減口糧,還能每月送點錢回去,養活弟妹。
當年十五娘對扣兒極好,但是卻從來不信扣兒。這也是此時穆慧對扣兒看似親近,但也不敢信任的原因。
像桂嬤嬤這樣的,一定是太後娘家的家生奴才,不是絕對的忠誠的,根本不可能在宏陽帝身邊這麼多年。
而相對的,穆慧此時也更願意信任同屬世家出身的宮人,因為大家利益一致,外頭的人,根本別想輕易收買他們。
而扣兒這種,家里牽絆太多,又窮的,是最容易收買的,只要捏住她的家人,讓她給皇帝下毒她都能干,所以她樂意給她好臉,但絕不敢信任的。
此時,穆慧更煩了,進宮了,雖然待不了幾天,但也表明,她此時進入了這個麻煩的漩渦,再也不能停止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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