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祥只覺得這清淡的幽香竟是如此魅惑心神,觸手可及的溫潤肌膚如羊脂白玉般細膩誘人,允祥漸漸情動不已,正想將懷中之人壓在身下,好好親熱溫存一番,卻被懷中之人巧妙的掙月兌了去。允祥心中一急,睜開眼楮卻看見眼前一片熾熱的紅,只能看出面前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裊娜身影,卻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佳人的面容。
允祥正想開口詢問,卻忽然听聞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對自己說道︰「可能會有一點疼,不過我會盡量輕柔些,你不要害怕。」
允祥听了這句似乎有些顛倒身份的莫名其妙的安慰,心中正覺驚疑,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襲來,令允祥震驚的睜大了眼楮。這疼痛轉瞬即逝,允祥卻覺得一股清涼的液體流入自己體內,莫名的安撫了先前自己身體中的燥熱不安,模糊狂亂的神智漸漸回籠,眼前的景象也隨之逐漸清晰起來。
然而當允祥看清面前含笑而立之人那清麗出塵的面容時,條件反射般握緊了身上的錦被並迅速的拉到脖頸,將自己略微□的身體嚴嚴密密的蓋住。
允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驚得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怎麼會在這里?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暮朝有些無奈的望著允祥那萬分震驚、委屈茫然的模樣,心道若是此時有旁人在場,指不定還真以為自己強了怡親王呢。
允祥也是聰敏之人,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緣由,惱怒道︰「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膽?當真是不要命了!」
暮朝剛想回答,卻听見殿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听那聲響是一位體態輕盈的女子。暮朝心念一動,竟然傾身藏于床中,並且伸手將床幔拉下,嚇得允祥一縮身子,遠遠的躲到床里邊,驚恐的望著暮朝,就只差大喊不要了。
暮朝無奈撫額,手中卻是拿出一個微型光腦,極快的輸入編程指令,于是,在允祥無比震驚的瞪視下,光腦中竟然傳出了男女喃喃的低語和動情的輕吟。
門外的女子側耳細听了片刻,果然滿意的後退幾步,卻忽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可憐的允祥臉上原本已經漸漸消下去的紅熱被暮朝光腦中傳出的聲音嚇得轉為青紫,又被門外女子的尖叫驚得變為蒼白。
允祥幾乎覺得自己便要死在今日了,卻听暮朝用只有彼此能夠听見的聲音低聲說道︰「裝睡。」
允祥聞言便想撓牆。裝睡?怎麼裝?怎麼睡?兩人一起睡會死無葬身之地好不好?本王便是不懼死亡,但也不想找個這麼憋屈的死法啊!
允祥驚訝的望著暮朝輕盈的跳下床去,床幔隨之合攏,掩去了暮朝的身影。允祥心中一急,心道這側殿之中就只有這麼大點地方,藏到哪里都不會安全。而且很快便會有人前來此處查看,她一個懷有身孕的弱女子,如何能夠順利逃出而不被發現呢?
允祥越想越是不安,急迫的拉開床幔,想要和暮朝一起商量對策,並且咬牙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一個女子承擔所有罪責。然而允祥仔細的看了看殿內,又茫然的看了眼緊閉的殿門,眨了眨眼楮,呆呆的喃喃低語道︰「不是吧……這個玩笑可開大了!」
雍正在宴席之上卻忽然有些心煩意亂,握住酒杯的手竟然莫名其妙的一抖,美酒溢出濡濕了一片有著精致秀紋的衣角。雍正略微惱怒的想將酒杯放在桌案上,卻又不小心摔碎了杯子。雍正望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瓷片,心中更是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恰在此時,側殿方向竟然傳來了一聲女子的驚叫,那叫聲既尖且細,其中更是夾雜著巨大的震驚及恐懼,直將酒宴上正在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眾人驚得一愣,隨後便紛紛低聲議論起這聲驚叫的緣由來。
雍正面色陰沉得厲害,低聲命高無庸前去將那驚叫的女子帶來問話。不過片刻,高無庸便將一名精神恍惚、滿嘴胡言亂語的宮女帶了過來。那宮女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見到皇上及眾位王爺更是恐懼萬分,癱軟在地,無論旁人詢問什麼都只是反復的低聲說著同一句話︰「不關奴婢的事,奴婢什麼都沒有看到;不關奴婢的事,奴婢什麼都沒有看到……」
眾人听這名宮女所言,更是認定側殿之中必是發生了什麼要緊的事。想到之前離去的怡親王允祥,再看這名宮女驚恐失措的模樣,眾位王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雍正的臉上此時已經一片肅殺之色,幽暗深邃的鳳眸中卷起驚濤駭浪。
雍正雙眼微眯,凝視了那宮女片刻,卻沒有繼續問話,只是吩咐御前侍衛將那名宮女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暫不用刑,也絕不可讓她尋機自盡。雍正下完旨意,冷哼一聲,目露寒光,拂袖起身便向著側殿行去。
眾位王爺面面相覷,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是沒有一人膽敢跟上前去。畢竟,這後宮的辛密知道的越少,自己的身家性命便越是安穩。只有允祿、允禮幾位與允祥真心交好的王爺眉頭緊皺,面露焦急憂慮之色,卻又沒有絲毫辦法,只能心慌意亂的在此等候,心中不住默默祈求上蒼保佑允祥,可千萬別鬧出些什麼不可收拾的事情才好!
高無庸哭喪著臉,雖然心中萬分不願,卻也不能讓皇上獨自一人前去,因此揮手招來兩名皇上的心月復,幾人一同快步的追隨皇上而去。
雍正由于心中的怒火腳步行的極快,轉眼間便到了側殿門外。雍正銳利的眼神掃視一圈,果然沒有在院中看到原本應該在此侍候的宮人。
雍正心中一緊,冷冷的凝視著面前緊閉的殿門,卻是沒有立刻進去。
雍正凝神片刻,揮手對慌忙追來的高無庸幾人說道︰「都在此候著,沒有朕的旨意,擅闖者死。」
雍正的語氣十分平淡,卻使得高無庸幾人毛骨悚然,驚出了一身冷汗,趕忙低聲應諾。
雍正深吸一口氣,向前邁步便想推門而入,卻驚訝的發現腳下似乎踩到了一個什麼物件。雍正低頭一看,心里頓時一驚。雍正難以置信的俯身將那地上的玉佩拾起,細細打量,只見那羊脂白玉精雕細琢而成的玉佩極為精致,只可惜曾經被摔碎過,雖然經過能工巧匠的修補,上面依然能看出不少裂紋。
高無庸瞥見雍正手中的玉佩,再想到此時殿中的情形,驚得恨不得自挖雙目,或是干脆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高無庸驚慌的跪在地上,渾身顫抖。暗道這可真是天要亡我啊!這玉佩可不正是自己昨日按照皇上旨意送到杏花春館交給宸貴妃的那塊由造辦處剛剛修補好的美玉嗎?誰不知道宸貴妃對這塊來歷不明的美玉極其在意,就連侍候的宮人踫一下都不可以。可是如今,這塊玉佩怎麼竟會出現在怡親王休息的側殿之外啊!這怕是涉及了什麼了不得的皇室秘聞了,如此,當真是要去了老奴的這條老命了啊!
另外兩名侍從見高無庸俯身下跪,也趕忙跟著跪下請罪。
雍正愣愣的望著手中的玉佩,竟然感覺到冰涼瑩潤的玉佩之上透出如火般炙熱的利刃,直戳得自己的內心刺痛無比。雍正雙目赤紅,想到此時殿中可能發生的一切,心中涌起強烈的恨意,幾乎便要壓制不住自己心中殺戮的*。
其實雍正心里十分清楚這二人的脾氣秉性,若說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曖昧,雍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但是,若是他們被奸人陷害,那麼……想到此處,雍正恨的目眥欲裂,再也忍無可忍的推門而入,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雍正有些呆愣的看著在床上兀自睡得香甜的允祥,錦被好好的蓋在身上,又環視了周圍幾圈,並未發現殿內有其他人。
雍正凝神片刻,想到自己進殿後並未聞到暮朝身上獨有的那種清淡體香,知道此時暮朝並不在殿內,因此略微放下心來。雍正走到床邊,望著允祥安穩的睡顏,听著允祥發出低沉的鼾聲,便知道他此時睡得很熟。
雍正略一思索,忽然伸手掀起允祥身上所蓋錦被的一角,卻見允祥的白色寢衣嚴嚴密密的穿在身上,並沒有一絲不妥之處。雍正終于長舒一口氣,又細心幫允祥蓋好錦被,起身便出了側殿。
雍正命兩名小太監在側殿外守候,囑咐好好服侍怡親王。雍正又想到手中握著的玉佩,更是無心在此久留,急切想要趕回杏花春館,查看佳人此時是否安好。
雍正心緒忐忑的趕回杏花春館,卻看到暮朝正在伏案作畫。暮朝听到腳步聲,抬頭看見雍正,展顏淺笑,卻未說話,低頭繼續專注的畫著尚未完成的畫作。
雍正神情略緩,舉步行到暮朝身旁,看到暮朝所繪畫中景象正是她那日在廣濟寺後院的梅林中細心安慰陌陌的情形。畫中之人衣帶翩然,眉目宛然,點點花瓣飄落于佳人發間身畔,襯得暮朝原本便十分出眾的容貌更加恍若謫仙。畫中的母子二人親密相依,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透著濃濃的母子情深,令觀者動容。
雍正看著畫中暮朝那精致的鳳眸中毫不掩飾的母子深情,不禁開口贊道︰「你的眼楮,當真很美!」
暮朝溫婉一笑,在畫中填上最後兩筆,仔細打量了片刻,終于心滿意足的收了畫筆,露出開心的笑容。
雍正笑道︰「這幅畫我甚是喜歡,不如便送給我吧!」
暮朝搖頭拒絕道︰「這可不行,這幅畫我早已經答應要送給陌陌了。以後我再為你單畫張別的如何?」
雍正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欣喜的問道︰「那可是我說畫什麼,你便畫什麼嗎?」
暮朝望著雍正臉上的笑容總覺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不由得開口問道︰「你想要我畫什麼?難道是什麼不得了的內容嗎?」
雍正卻是搖頭笑道︰「我只想你為我畫一張你我二人攜手同看暮色晚霞的圖畫。」說道此處,雍正又不禁低聲一嘆,無奈道︰「其實,我現在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喜歡看這暮色晚霞?這也是我自己胡亂猜測罷了!」
暮朝看著雍正那糾結無奈的模樣,忽然極為認真的說道︰「暮色很美,我很喜歡。」
雍正眼楮一亮,嘴角揚起欣喜的弧度,伸手執起暮朝的手,將她拉到自己懷中,柔聲問道︰「這幅畫以前並沒見你畫過,可是今日才開始畫的?是不是又忙了一天,累不累?有沒有按時休息一會兒?若是累壞了我的兩個寶貝,我可是要罰你的!」
暮朝舒服的靠在雍正懷中,語氣平靜的開口說道︰「原本是早膳後開始畫的,畫了一會兒覺得手臂有些酸痛,便到園子里轉了轉,打算休息一會兒,卻不曾想,竟然經歷了一番有趣的奇遇。」
雍正听聞暮朝曾經外出過,心中忽然一陣慌亂,想要開口詢問,查清事情的真相,卻又有些想要回避此事的念頭,張了幾次口,卻沒有問出半個字來。
暮朝望著雍正眼中翻滾的復雜情緒,卻是輕輕掙月兌了雍正的懷抱,伸手將桌上的半碗涼茶遞到雍正手中,輕聲說道︰「正是這碗茶,幾乎要了怡親王和我的性命。」
雍正想到那個宮女突兀卻刻意的驚叫和那語焉不詳卻又引人遐想的話語,如何想不明白這茶中究竟放了什麼好東西。想到自己最寵愛的女人和最親近的弟弟差點被奸人害得毀了一生,雍正的心里燃起強烈的恨意和濃烈的殺意。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慢慢說給我听。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和允祥一個公道。」
暮朝重新為雍正斟了杯碧螺春,換下了他手中的茶杯,才緩緩開口說起自己今日的經歷。
雍正凝神細听,卻沒想到,暮朝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要小心,暗害我和怡親王的人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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