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容的目光淡淡看向杯中冰涼的茶水,碧綠的水波中橫著幾片茶葉,盛在銀絲掐邊薄胎玉瓷杯中。
那觸手的涼意———夭容冰雪覆蓋的臉上,黑眸像死亡一樣寂靜。
他偏過寒凜如雪峰的完美側眼,眸光清幽的看著她。
那漆黑平靜的目光讓她驀然一怔。
平靜,詭譎,而又無比的深邃。
但是淡然的目光卻讓她忽地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她在失望什麼?是因為不相識了麼?亦或者說,她在深深的期望著他————
此時,在他若有若無,僅僅是那麼一瞥,熟悉又陌生的冰寒聲音自前方傳來,「去把寡人的狐帔拿來。「
恩,哪一件?
蘇蘇疑惑的望著他,結果只看到了他雪白細膩的下頷。夭容已經開始了和那女人的交談,目光不偏不倚,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櫃子里狐裘這麼多件,有一些是新的,有一些是舊的。蘇蘇翻了翻龐大的衣櫃,看見衣櫃最深處的角落里塞著一團白,抖開一看,帔上繡著幾朵古樸的紅蓮,清冷里突兀的抹出一絲妖艷的色彩。
這是他以前冬天常常穿的一件,因為她說過這件最好看,她喜歡這上面的紅蓮。
多麼艷麗,多麼灼人,妖嬈絕華,雪白中可見其媚骨。
她簡直就是愛死了這件。
而現在.奇怪,爹爹為什麼要把這件塞在這麼角落里?
蘇蘇十分滿意的笑了笑,抱著衣服跑到後院,往他面前一放。
嘶。
有什麼東西冰裂的聲音。
守在旁邊的妖僕齊刷刷跪地,各個抖不成語。
夭容慢條斯理攤開了狐帔,優雅修長的手指撫上了領上的紅蓮花瓣,夜色里的臉上的表情一片模糊。
「你進了寡人的房間?「
蘇蘇點點頭,不進你房間怎麼拿衣服嘛。
剛點完頭,忽然脖子一僵,猛然間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瞥見一個女僕使勁往客廳方向撅嘴巴,蘇蘇順著客廳一瞧。
傻了,那沙發上正癱著一堆雪白
前趕來的龍羽瞅了一眼自家主子手中的物什,再瞅了一眼兀自傻站著的某人,瞳孔微微收縮,無聲的哀嘆了口氣,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
夭容緩慢的抬起頭來,冰山雪翎般的黑眸無一絲光芒,淡淡道,「為何是這件?」
為毛現在她感覺這麼有壓力。
尤其是在他的注視下,那兩道彎月眉壓在漆黑如深淵的眼楮上,好似能直接看透到心底,仿佛在他的眼中,一切都無所遁形。
如妖,似魔。
蘇蘇怔怔然瞪大眼楮,明明他就已經在眼前,她卻觸踫不到,仿佛是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
沒有任何的畏懼,她甚至都不會像別的奴僕一樣慌張的跪地,而是就這麼傻乎乎呆愣愣的站著,眼楮牢牢盯著那張讓她日思夜想的容顏。清澈的眸漸漸泛紅,似乎是蘊藏了千言萬語,卻就這麼被壓抑著,凝聚著,深深的藏在心底。
夭容平靜的望著她,渾身的冰寒氣息卻幾乎都染到了她周身。那雙眼充滿了探究,半晌,唇間微微彎起幾不可見的幅度,「你的名字?」
「……艾……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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