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達克回到格拉爾城的時候,整個格拉爾城的外環已經陷入了混亂,爭斗隨處可見,鮮血遍地。
外環的平民由于法力不強,所以很難抵擋怨氣的侵蝕。在怨氣入侵之後,很快就會被控制,以往的些許不滿,變成了血海深仇,廝殺爭斗由此開始。
城里的衛士正在盡力維持,但只是杯水車薪。
艾達克此時沒有太多時間猶豫,騎著白鹿,穿過外環,直奔大祭壇,令他沒想到的是,就連一些貴族也受到了影響,少數人甚至陷入了癲狂。艾達克馬上召集起所有的祭司侍從。
大祭壇外哀嚎遍野,艾達克此時非常內疚。
他太低估孤鶩悲鳴的力量了,「抱歉,這件事情都是我的錯,我受到了孤鶩悲鳴的蠱惑,錯手殺死了鎮壓孤鶩悲鳴的看守者,怨氣外溢,這些怨氣會四處尋找靈性生物寄宿,激起仇恨,然後……正如你們所看到的一樣。」
「大祭司先不用自責了,還是先看看如何解決這件事吧。」奧尼說道。
「現在立刻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再讓法師在城里布施結界,按住所逐一分隔;還有,通知浩克族和土倫族的首領,讓他們警惕和防範。先去把這幾件事辦了,然後敲響清鐘,敲七聲。最後再把所有的貴族都叫來。」
「什麼,敲七聲清鐘?」所有的祭司侍從大吃一驚,這可是最高的防備等級了,原本還抱有一絲的僥幸,頃刻間蕩然無存。
七聲清鐘一響,城里所有還擁有清醒意識的人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沒過一會兒,所有的貴族都來到了大祭壇,艾達克把事情重復了一遍,下面立刻鬧開了鍋。
有的人甚至開始直呼艾達克的名字,怒罵他釋放出了這場災難。眼看就要變成一場鬧劇的時候,幾個高等貴族站了出來。
洛塔爾首先站到了艾達克一邊,「現在不是爭論誰制造了這場災難的時候,我們應該听听大祭司說說,這件事應該怎麼去解決。」
洛塔爾的話讓這群貴族們稍微冷靜了些,艾達克說道︰「事已至此,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把族人按戶逐一隔離,然後逐一治療排除,實在無法治療者,關押起來,就像當年對付那些異變的人一樣。」
話音剛落,下面立刻響起了反對的聲音,指著艾達克的鼻子喊道︰「難道你想制造第二支淨化者嗎?這種慘絕人寰的辦法虧你想得出來。你為什麼不以死謝罪呢?」
「都給我冷靜點,如果現在殺掉我就可以清除這些怨氣,我寧願自己去死,但是就算我死了這場災難也無法終結。」艾達克激動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你說怎麼治療?」
「心智轉換!」艾達克把手背在身後,這四個字說的擲地有聲。
「什麼?要我們使用心智轉換,這是要我們的命啊,一兩個人還可以,這麼多人,就算我們不會精神錯亂而死,也終會力竭而亡。」
「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難道你想看著清宇族滅亡嗎?你們可以眼睜睜看著外環的平民在混亂中死去,但是我做不到,要知道沒有了他們,你們就什麼都不是。」艾達克只保持了瞬間的鎮定,但他的話讓這些貴族們閉上了嘴。
大祭壇慢慢安靜了下來,艾達克滿懷愧疚,微微低著頭繼續說道︰「這件事之後我將不再擔任大祭司,災難因我而起,我難辭其咎。而且在此期間,我會打開淨化之井的封印,在有需要的時候,你們可以汲取淨井水中的力量,井水可以幫助你們清除錯覺。」
「大祭司,淨化之井的封印一開,那你豈不是?」奧尼對此並不贊成。
「奧尼,不用再說了。如果族人沒了,我也就不是大祭司了。」
淨化之井是歷代清宇族大祭司專享的井水,因為清宇族的魔法特性,長期使用魔法後,反噬作用非常巨大,所以需要定期通過井水來清楚掉一些錯覺。
但是,淨化之井里的井水並不多,五年左右才能使用一次,否則淨化之井就會枯竭。如果淨化之井枯竭,那麼大祭司總有一日將無法保持清醒的意識,那樣的話同樣會給清宇族帶來災難。
「好啦!現在我們就開始,法師們已經布施好了結界,現在就我們一起行動。」奧尼振作起精神說道。
貴族們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這的確是當下最好的辦法了。
心智轉換是清宇族最高階的魔法之一,對于信奉精神力量的清宇族來說,需要有強大的信仰支撐,不管是對種族的信仰還是對家族的信仰,信仰底蘊越強,力量就會越強,所以這類高階魔法一般只有貴族才能駕馭,普通的平民只有極少數人能達到這種層次。
艾達克的信仰和別人不太一樣,在他被流放之後就對自己的家族喪失了信心。
從小生活在貴族家庭的他,對貴族們驕奢yin逸的生活非常不滿。所以,艾達克從小就喜歡和生活在外環的孩子玩,在他看來,生活在外環的平民,雖然沒有強大的魔法,也沒有富足的生活,但是他們過得非常開心,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沒有貴族間的爾虞我詐、笑里藏刀、虛假和偽善。
在他成為大祭司以後,他就不再對族人使用讀心術或者心智轉換這類魔法,淨化之井也從此被封印。封印淨化之井的壞處在最近幾年慢慢凸顯出來,他不在像從前那般沉著冷靜,取而代之的是焦躁易怒。
說到艾達克成為大祭司的經歷,也是非常離奇和曲折。
艾達克被流放成為苦工之後,心里惦念著復仇,多次嘗試逃跑,可是計劃沒有成功,他被監工抓住了。監工知道艾達克的身份,更懼怕他的魔法,所以將艾達克送到了戒島——專門關押重犯的地方。
戒島的看守者是一個叫做星宇的貴族,星宇的父親是高等貴族,因為他是第三個孩子,所以沒能繼承家業,成為旁支的他選擇了來到戒島,這才保住了自己貴族的頭餃。
星宇不像一般的看守者那般暴戾,就算是來到這里的重犯,他也喜歡通過自己的精神去感化他們。艾達克來到戒島不久,就引起了星宇的注意。
經過多方打探,星宇知道了內情,對艾達克的遭遇非常同情。可是要想幫他翻案卻很困難,因為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權力範疇,後來,他想出了一個辦法。
星宇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當時的大祭司鷹桀上呈了一封信函,希望鷹桀能來戒島,看看自己的成果。其他的貴族們听說星宇的信函這件事之後,都非常的不屑,在他們看來,這只是一個落寞的普通貴族想要邀功的手段,但星宇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此。
剛開始,鷹桀對此也有些反感,但是星宇的執著,最終打動了鷹桀。
在星宇的刻意安排下,艾達克有了直接面對大祭司鷹桀的機會,艾達克趁機將自己的遭遇告訴了鷹桀。起初鷹桀對此還有些懷疑,還對艾達克使用了感知魔法,讀取到完整意識之後,鷹桀確信這件事是真的。
由于關乎到一個貴族生死,鷹桀對這件事非常謹慎。在回到格拉爾城之後,他派人暗中徹查。
鷹桀在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之後,將艾達克的父親和兩位哥哥關進了大牢,艾達克作為家族里唯一的繼承人,承襲了爵位。
重新回到格拉爾城的艾達克對星宇的幫助非常感激,他秉承了星宇精神感化眾人的意志,這讓他在格拉爾城里獲得了非常高的聲望,並最終一步步成為清宇族的大祭司。
艾達克成為大祭司後的第二年,父親和兩位哥哥刑滿釋放,他本想盡釋前嫌,可是三人在離開大牢之後便不知所蹤。
令人欣慰的是,在艾達克的運籌帷幄之下,怨氣入侵後的第二天,格拉爾城的局勢已經得到了控制。因為又了淨化之井的井水,祭司侍從和貴族們並沒有因此產生錯覺,有的人反而因此增強了力量。其中一個名叫哈迪的高等貴族,對淨化之井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幾天過去了,格拉爾城恢復了安寧。除了城外的幾個村莊還沒有完全治愈之外,北方大陸上的災難暫時解除。
就在這時,艾達克發現淨化之井空了,原本還有些剩余,現在居然一點都沒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貴族們的耳朵里,以哈迪為首的貴族們開始向艾達克施壓,不僅如此,他們還把矛頭指向了其他的幾個祭司侍從。
真正偷取井水的人其實正是哈迪,哈迪將井水用特殊魔法制成的陶罐封存起來,還施放了魔法,並將這只陶罐埋在北方大陸的南部,一個叫做盧葉爾的小島上。
在事態平息之後,哈迪聯合起了一大群貴族,逼迫艾達克退位。由于艾達克有言在先,勢必不能再做大祭司,其他幾個祭司侍從則因為淨化之井的事情而受到牽連,一並被趕了下來。
哈迪的目的很明確,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
就在這時,浩克族和土倫族的使者來到了格拉爾城,不幸的消息是,這場災難已經蔓延到了池澤河以南的廣闊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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