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尼和洛塔爾一起慢慢走下大祭壇的台階,洛塔爾搖了搖頭,低聲道︰「大祭司最近變得越來越焦躁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可是他在冷靜的時候仍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大祭司,至少我比不上他,他是我們的精神之源。還有,別提那個女人的名字,現在那個名字可是禁忌。」
「這個我當然知道!那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呢?這對你來說本是小菜一碟。」
「控制夢熊不難,難的是抵擋孤鶩悲鳴的力量。那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
「能給我講講孤鶩悲鳴的來歷嗎?每每提起這東西,大家總是遮遮掩掩。」
奧尼听到這個名字,不禁打了個冷顫,整理了一下長袍︰
很久以前,一只赤羽鷹外出捕食,巢里留下了她剛出生的雛鷹。
一只長鼻鼴鼠趁機爬上了樹干,一口吃掉了那只雛鷹。
就在這時,赤羽鷹回來了。
赤羽鷹看到長鼻鼴鼠吃掉了自己的孩子,俯沖下去,一口咬住了它的鼻子,再用鋒利的爪子剖開了長鼻鼴鼠的肚子,想把自己的孩子救出來。
可是一切都晚了,長鼻鼴鼠的毒液已經將雛鷹腐蝕得只剩下一堆骨頭。
赤羽鷹非常悲傷,心里充滿了怨恨。至此,這只赤羽鷹就再也沒松開過她的嘴,直到活活把自己餓死。
後來,長鼻鼴鼠身體里的毒液滲進了赤羽鷹的尸體,侵蝕了她的骨頭,怨氣開始凝聚,漸漸地形成化石。
格拉爾城剛剛建好的那年,澈蘭大祭司無意中發現了這塊化石,並讀出了這其中的故事,取名孤鶩悲鳴。
不過沒過多久,澈蘭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了,腦子里充斥著仇恨和怨念,這讓他非常惶恐。無奈之下,只能把孤鶩悲鳴放回他原來的地方。
與此同時,澈蘭大祭司發現周圍的夢熊似乎並不受孤鶩悲鳴的影響。于是他置換了一部分夢熊的意識,這才發現,夢熊原來是靈魂體生物,這一點和暗靈族很像。
「果然是靈魂體生物,不過我倒是對長鼻鼴鼠很感興趣,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說起長鼻鼴鼠,本不是什麼厲害角色。性情溫順,也不傷人,而且數量極為稀少,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不過它的鼻子可是一件寶貝。它的鼻子可以收集飄散在它周圍的氣息,判斷周圍是否有敵人,感知威脅,還可以追蹤它的獵物,有時候甚至是災難。所以,長鼻鼴鼠也是少數幾種從遠古時代存活下來的生物之一。」
「那你覺得這次大祭司去,能解決夢熊的事嗎?」
「不知道……我估計,這十有**是孤鶩悲鳴在作祟,因為怨恨的力量是無窮的。」兩人就此默然。
艾達克只身一人來到了紫幽島,夢熊就居住在紫幽島上的盧木林里。剛一進入樹林,夢熊的嚎叫聲就如浪涌般襲來,艾達克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怨念。樹林四周,雜亂地躺著清宇族人的尸體。
慢慢的,樹林變得霧氣重重,有些陰冷。
艾達克開始謹慎起來,小心翼翼地緩慢前行,一邊用魔法搜索四周可能存在的生物。
最好天上能有一只赤羽鷹,這樣的話,艾達克就可以控制赤羽鷹的意識,從樹林上方看清地下的一切。然而事與願違,周圍除了夢熊,什麼都沒有。
樹林里響起緩慢而又沉重的腳步聲。艾達克知道一只夢熊正在朝自己靠近,而且身形巨大。
艾達克盤坐在地,屏氣凝神,集中精神,追蹤到了那只正在靠近他的夢熊。他讀出了夢熊的意識,這只夢熊已經被仇恨所支配,它們厭棄這世上的所有生物。
忽然一個恍惚!
艾達克的腦海里閃過一個東西,周圍變得寂靜無聲,視線開始模糊,腦海里浮現出曾經的一段影像︰
剛成年不久的艾達克愛上了一個平民姑娘——卡米爾,他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可是,這段愛情遭到了父親的反對,他的父親威逼、利誘卡米爾的家人,卡米爾無奈之下,嫁給了城里的木匠,艾達克的兩個哥哥也經常用這件事來嘲笑他。
後來,艾達克的母親在巨大的壓力下去世了,艾達克自此孤立無助,他決定離家出走。
他去到了格拉爾城外的辛蘭島獨自居住。沒過多久,艾達克的大哥觸犯了法律,而他的父親和大哥卻出賣了他,艾達克成了大哥的替罪羊。
清宇族的軍隊在辛蘭島上抓住了艾達克,而他自己甚至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因此被流放到了偏遠的瓦雷里爾——那個靠近世界盡頭的地方。
當時北方大陸上的小島之間還沒有全部架橋,所以艾達克和那些囚犯就成了修建這些橋梁的苦工。
時間長了以後,艾達克和身邊的人也混熟了,在聊天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艾達克泛起了仇恨,他計劃著逃月兌,並發誓要復仇。
這時,艾達克的意識開始恢復清醒,盧木林也不再霧氣重重,此時的他只覺得渾身無力,攤坐在一棵樹旁。
等到視線恢復之後,艾達克才發現自己早已經被夢熊團團圍住,夢熊們不時地發出低沉而短促的叫聲。
一個聲音從樹林中心傳來︰「殺掉他們,我知道他們在哪里。只有殺掉他們才能結束這一切。」
艾達克緩慢地站起身來,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夢熊們此時也沒有了戾氣。暗沉的樹林間亮起一道光暈,照亮了艾達克前進的道路,順著道路前行,一團微弱的紅光閃爍著。
盧木林的深處是一座火山,那正是紅光的來源,火山下就放著孤鶩悲鳴,空氣里飄散著刺鼻的味道,但是這一切並沒有阻擋艾達克的前進。
來到山腳下,艾達克的前方是一個由幾塊巨石搭成的拱門,從拱門進去,是一個較為寬敞的山洞,來到洞里,一股陰冷的氣流襲來,完全不像是火山所在的地方。
山洞分三層,最下面的一層積滿了火山灰,火山灰里摻雜著無數的白骨,長年燻烤下,白骨也呈暗黃色。孤鶩悲鳴就放在山洞里的最上層,艾達克沿著石階走上二層,里面居然有石桌、石凳和石床,這里似乎還有人住過。沒有多作停留,艾達克上到了第三層。
突然!三個人直直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里全是鄙夷和不屑,面帶譏諷,口出穢語。
艾達克認得他們的長相,那三個人就是他的父親和兩個哥哥,心底的仇恨已經壓抑不住︰「你們居然藏在這里,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那就讓我們來做個了斷吧,把我們的賬好好算個清楚。」
三個人對艾達克的話不以為然,仍然不停的辱罵,艾達克被徹底激怒了,右手輕輕一抖,發出三支心靈刃刺,三人毫不躲閃,刃刺直接擊中了三人。
心靈刃刺不會直接傷及他們的性命,刃刺的作用在于切斷神經的感知能力,讓他們的行動變緩,反應減弱。
三人這才停了下來,分散開,將艾達克合圍在中間,這場景是多麼的似曾相識,童年時的艾達克經常被兩個哥哥圍在中間,接著就會被暴打一頓,這讓艾達克更加憤怒。
大哥雙手合十發動神經入侵,這是為了解艾達克的下一步行動;
二哥結了一個十字印,喊道︰「絕望!」,艾達克感覺到了各種負面情緒開始侵蝕他的意識;
父親則用雙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交叉,結出「凶」印,喊道︰「合!」一團巨大的能量在艾達克的心髒附近集結。
雙手握緊,又一聲「爆!」,能量迅速釋放,就連火山都在顫動,山洞里火山灰四溢,視線所及的地方全是灰褐色。
就在三人得意的時候,一個透明的護盾,發著銀色光芒籠罩在艾達克四周,「心靈屏障,你們這種高等貴族里的底層人物怎麼會見過這種高階魔法。」
大哥的神經入侵已經感受不到艾達克的身體了,二哥絕望之力也消散全無。
只見艾達克雙手圍圓,四周的東西開始在空中打轉,慢慢匯集到他的周圍,護盾也變成了火山灰顏色,三人開始有些恐慌了,不知所措,在這護盾的籠罩下,他們幾乎無計可施。
艾達克一聲︰「彩虹輪斬!」
集結在護盾上的火山灰如石塊般剝落下來,護盾呈七色彩虹,從上到下依次是紅、橙、黃、綠、青、藍、紫。紅光斬︰禁錮行動;橙光斬︰剝奪視覺;黃光斬︰剝奪听覺;綠光站︰剝奪嗅覺;青光斬︰剝奪味覺;藍光斬︰剝奪觸覺;紫光斬︰切斷全身所有神經。
此招一出,三人如石像般凝固,一動不動,器官雖然都還在正常運轉,但是已經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就讓你們在這里自生自滅吧。」艾達克拍了拍身上的火山灰。
這是他的眼前出現了母親和卡米爾的影像,眼中帶淚,像是被封印在某個平行空間中,她們看上去受盡折磨並且痛苦萬分。
孤鶩悲鳴就在眼前,這是一個鷹骨的頭顱,嘴里含著一個黑色的東西,一根山常木穿過眼洞,將孤鶩悲鳴支起立在正中間。
艾達克走上前去毫不遲疑地將孤鶩悲鳴取下,輕輕地擦了擦鷹骨嘴部的灰塵。
霎時間,戾氣四串,黑影橫飛,火山里的岩漿開始翻滾,地動山搖,頭頂上的巨石發出碎裂的聲響。
外面的夢熊發出嘶吼般的嚎叫聲,可這一切艾達克自己卻渾然不知,在他的眼前是母親和卡米爾得到了解月兌,去到靈魂之所。
看著兩個心愛的女人幸福地離去,艾達克心里釋然了許多,可就是這種釋然,才讓他看清了現實。
旁邊的三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父親和兩個哥哥,而是三只夢熊,三只金色的夢熊,這三只夢熊正是當年大祭司澈蘭放置在此鎮壓孤鶩悲鳴的看守者,看守者一死,孤鶩悲鳴的怨氣將會擴散到整個北方大陸甚至是整個神域。
孤鶩悲鳴就此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和一具普通的白骨無異。眼看山洞就要坍塌,艾達克匆忙離開山洞,但是大禍已經鑄成。
該怎麼辦呢?一場腥風血雨必將籠罩整個神域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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