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八章 敢死軍團

作者 ︰ 雪月凝思

足足有五輛日軍坦克在煙幕中現出身形,領著身後成群的步兵攻向**防線。這陣勢看的團里守在前方防線上的弟兄們心里直發毛,二話沒說趕緊知會後面的弟兄把戰防炮推上來干他媽的。

弟兄們都清楚,如果干不掉這五輛日軍坦克那麻煩可就大了。在處不起眼的廢墟里,團里僅有的那門戰防炮悄悄抬起炮口,先把那輛跑的最快的套進了炮瞄鏡,瞅準機會,炮手們拉下炮栓,胳膊粗細的炮彈在煙霧和光焰中沖出炮膛。守在防線上的**弟兄們看見那輛坦克像被炸飛的罐頭一樣讓人給掀了炮塔,而那台高高飛起的沉重炮塔,落到地上還把一個躲避不及的日軍士兵給生生砸成了肉餅。不等其余坦克找到哪開炮的時候,後面的那輛也被套牢在炮瞄鏡里,一拉炮栓,死亡的印記被火藥推出炮膛,橫飛的炮彈帶著巨大的動能撞開了坦克側面裝甲,直接干爆了油箱,整個坦克登時像個巨大的火把,戰車內的乘員渾身油火慘叫著逃出坦克,沒跑幾步就栽倒在地。正盯著炮瞄鏡抱著炮彈準備裝填的弟兄突然臉色蒼白如紙,連懷里的炮彈都松手掉在了地上;

「趴下!」

當炮彈落地的 當聲攙著這位弟兄變了聲的大叫剛傳進了炮組兄弟的耳膜時,就看見三團明亮的火焰在身邊轟然燃燒。兄弟們在火焰中,仿佛感到自己的靈魂在這一刻失重,躍上了自由的天空,可隨後就被卷入了無邊的黑暗,而那漸漸消散的意識,則在遼遠的虛空中,永生沉睡。

團里的弟兄看見日軍坦克轉過炮塔朝著戰防炮一個齊射連著三炮砸了過去,整個**炮組全部被吞沒在火焰中,再也沒人站起來。濃濃的火煙冒出廢墟,炸碎的炮盾散了一地,當三輛日軍坦克碾過斷成兩截的炮管時,弟兄們听著鋼鐵在扭曲中的尖叫,如墜冰窟,團里已經沒有反坦克武器了,沒有了,一件都沒有了!

原本探頭探腦的日軍坦克發現前方再無威脅馬上來了精神,挺著炮管肆無忌憚的往前犁,大團日軍步兵貓著腰跟在後面往上沖。眼瞅著日軍攻了上來,團里的弟兄拼死抵抗,架在大樓里的機槍響個不停,掃到了一片沖鋒的日軍士兵。

日軍坦克毫不示弱,站在那抬起炮口對著開火的窗子猛地吐出個火團,轟的一聲,窗口里的機槍被攔腰炸折,濃煙夾雜著碎石和半截機槍飛出窗外,守在那的弟兄被炸得血肉模糊。

三輛日軍坦克邊走邊打,不停的噴著火團,團里在整條街巷防線上的火力點被逐個干掉了好幾處,防守火力很快就變得稀疏不已。趁此機會,成群的日軍步兵涌了上來,沖沒了死守防區的**弟兄。

三營機槍連副連長趙學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兄被連人帶槍炸下高樓,重重的摔在地上,殘破的尸身上鮮血汨汨流出,趙學甫看的是眥目欲裂。突然間,趙學甫听到了一聲怒吼,連長听出這是小三子的聲音,循聲望去,只看見小三子身上綁著烈性**從一處早已被擊毀的高樓火力點里沖了出來,破破爛爛的軍服上滿是血跡,鋼盔下那年輕的臉龐帶著堅毅和決然,踉蹌著縱身從樓上躍下,早已傷重的小三子听著耳邊呼呼的風聲,輕輕地合上了雙眼,在即將落地時拉燃導火索。就這樣,小三子直直地砸在樓底下正在開火的日軍坦克上,轟隆一聲巨響,日軍坦克的炮口耷拉下來,再也不動了。

「小三子!」機槍連的弟兄們熱淚滿眶,小三子走了,這位十九歲的弟兄走的是這樣壯烈。趙學甫悲憤至極,抓起個手榴彈袋子一捆,紅著眼對著周圍的弟兄高聲怒喝;「不怕死的跟我上,干掉那幾個鬼子坦克!「

「趙長官,我上!」

「趙長官,我也去!」

很快,機槍連活著的的弟兄聚了過來,自發的組成敢死隊,趙學甫看著連里最後能動彈的弟兄們都站在面前時,心酸無比。敢死隊里不少弟兄已經負傷,身上綁著的那曾經雪白的紗布早已浸滿鮮血,沾滿土泥,可他們依然無懼死生,迭勇相搏。

出發時,敢死隊的弟兄們紛紛扔下了沉重的步槍,抓起旁邊的手榴彈捆子跟著長官就走,幾個腿上帶傷的弟兄咬著牙吃著痛,拄著步槍一瘸一拐的攆了過來,把手里的沖鋒槍硬塞進敢死隊弟兄手里。豆大的汗珠順著傷兵弟兄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龐一滴滴的落入土地,一位傷兵弟兄強壓著心中的悲痛,竭盡全力擠出了一副平日里的顏容;

「兄弟,保重。」

敢死隊弟兄們隨和的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也一樣,保重。」

看著敢死隊弟兄們的笑容,傷兵弟兄的眼淚嘩的就下來了。走不成路的傷兵弟兄默默目送著敢死隊的弟兄們,目送著他們離自己遠去。行進的路上,這些死士仿佛是去參加一次宴會那樣,輕松釋然,看不到絲毫的緊張與猶豫。

年輕的軍人們頭也不回的沖出工事。他們什麼都沒留下,唯有那紛揚的笑顏,給那些生死與共的弟兄留下了一個最珍貴的回憶。

連里因傷重而無法沖鋒的弟兄們抄起機槍瘋狂射擊,拼死掩護廢墟里那支匍匐前進的敢死隊,好幾條像鐮刀一樣機槍彈道掃倒了不少日軍步兵,剩下的日軍機警的臥倒隱蔽,舉槍射擊。

當二十個貼近的敢死弟兄向日軍坦克發起沖鋒,坦克上的機槍火炮立即就向他們舌忝起死亡的火舌,綿密的火網下,血花在敢死隊弟兄的身上重重綻放,好多弟兄根本沒能靠近坦克就倒在了日軍的火網中。堅勇剛毅的連長,在沖鋒中被一發子彈打穿了肋骨,趙學甫強忍著疼,捂著肋上的槍眼正要繼續沖鋒時,突然感到左腿在劇痛中失去站立的力量。身邊一位弟兄看見長官腿部中彈栽倒在地,沖上去猛地把長官推進一個彈坑里,抄著沖鋒槍對著前頭猛烈掃射,直到槍身傳來  空倉掛機的聲音。這個弟兄也來不及換彈夾了,槍一甩拽出手榴彈就往前砸,幾個日軍官兵在爆炸中,身首分離。

趴在坑底的趙學甫咳著血,在彈坑里剛剛艱難的抬起頭,就看見最前頭的坦克上噴出一串機槍子彈,正在投彈的弟兄摔進彈坑里。幾道流光,撕裂了他壯實的身軀,彌留中的兄弟,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拉著同樣重傷趴在地上的趙學甫,對著自己的長官低低的呢喃著;

「長官,炸••••••坦克。」

「炸坦克,炸啊,兄弟!」

拉著兄弟漸漸冰涼的手,看著兄弟含笑瞑目,听著坦克鏈子卷動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漸漸稀疏的沖鋒槍聲和手榴彈爆炸聲也不再傳來。趙學甫嘴角含著笑,對著身旁早已離去的弟兄叮囑一聲;

「兄弟,到了那邊等等我,我隨後就到。」

趙學甫念叨著,攥著戰死弟兄的沖鋒槍,支著地硬拼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在最前面正要碾過這個彈坑的坦克駕駛員透過瞭望口突然看見里面站起來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懷里的手榴彈捆子呲呲的冒著白煙,驚恐的駕駛員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隨著一道刺眼的光芒帶著震耳的鳴響,灰飛煙滅。

「日他媽的這鳥仗,裝備這麼差,死了多少弟兄啊!」一營長官張國棟悲傷不已,當他得知三營敢死隊全沒,防區被鬼子坦克鑿穿的消息時,他能想到有多少弟兄消逝在這場絕望的戰斗中。張國棟認識趙學甫,那位英勇的軍官和自己的敢死隊弟兄整整二十人全部戰死沙場,他們僅僅是要擋住兩輛日軍坦克,可他們拼光了全連,全營,都沒能擋住!這不怨弟兄們啊,手里沒家伙,弟兄們只能沖上去硬頂,可那就是送死啊!

蔣毅听到消息一陣眩暈,一整支敢死隊二十條漢子換一輛鬼子坦克,天哪,我的兄弟們啊,你們遭了多大的罪啊!蔣毅抓起旁邊幾顆手榴彈一捆,帶著從一營里強行拼湊出來的一個排沖出團部往剩下那輛日軍坦克進攻的方向頂了上去,他媽的老子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不要也要干掉你這個王八蛋!

一路上整個防區里到處都是槍炮聲,不少地方甚至爆發了白刃戰,**在巷戰中死傷慘重全團拼光,而日軍也遭到了巨大的殺傷。在一營的防區,狗丟抱著花機關趴在平房頂上死擋日軍步兵,走在前頭的日軍坦克頭一調,咚的一炮就掀飛了樓頂,狗丟從炸穿的房頂一頭摔在房內的水泥地上。滿臉是血的狗丟趴在地上,哆嗦著拔出刺刀,硬撐著把一顆扎在腰上的彈片給生起了出來,彈片落在泥水里茲的冒起一股白煙,而那張滿是血灰的臉龐在劇烈的疼痛中扭曲變形,一陣麻疼上來,狗丟扔了刺刀,咬著牙捂著刀口疼的在倒塌的房間里直打滾。

等疼勁一過,狗丟撕開自己的衣服把傷口粗略的纏好後,拄著槍跌跌撞撞順著樓道往外跑,臉色蒼白的狗丟剛跑出來,就看見路口上幾位排里的弟兄甩了上衣,光著膀子拎著手榴彈就往日軍戰車上撞!

狗丟一把舉起沖鋒槍,和周圍的弟兄拼命朝著日軍掃射。面對狗丟等人密集的掩護火力,進攻隊列里的日軍輕機槍手快速沖到頓停射擊的戰車裙板後,抱著輕機槍精準點射沖過來的自殺式進攻者。狗丟親眼看見沖近了戰車的騾子身中數彈,栽倒在不遠處的瓦礫上。

「騾子!」

狗丟帶著哭腔喊叫著沖了過去,爬到自己的弟兄身邊,伸著雙手試圖堵住那些不停冒血的巨大傷口。

「騾子,騾子,我背你走,走!」狗丟把騾子拖向旁邊的隱蔽,矮就要把騾子背走。

「去你•••的騾子,老子,老子•••叫洛文繁!」

洛文繁吐著血,沖狗丟笑笑,然後一把推開狗丟,撿起一把上著刺刀的步槍,猛地撐起身子,拼盡最後的力氣怒吼著擲了過去,隨即,爆發的生命消逝在橫飛的彈幕中。

那把低空飛掠的長槍,帶著生死的詛咒,凌厲的呼嘯而過,裙板後射擊的日軍機槍手一下被釘穿了胸腔。

「我的兄弟啊!啊••••」

廢墟里,狗丟跪在地上,抱著洛文繁的尸首痛不欲生的哭喊••••••

當僅存的那輛日軍坦克看著大批悍不畏死的**弟兄從街巷里,殘樓里提著手榴彈捆子向自己沖了過來,殺光一波又來一波似乎沖鋒永不停止。所有的日軍都很清楚,他們在拼命阻擋自己的鋼鐵腳步,血肉戰勝了鋼鐵,而自己卻陷入了可怕的城巷消耗戰。當蔣毅拎著手榴彈捆子帶著弟兄們趕到陣地時,那輛日軍坦克已經和步兵相護掩護著月兌離了戰場,向後退卻。

當這支撤下來的日軍再回頭遠望戰場時,好像看見那些勇猛的**軍人依然在無聲的廝殺。

幾十年後,每當那些活過了戰爭的**軍人們一想起曾經在淞滬的慘烈戰斗,無不淚流滿面。

「對付他們的戰車我們怎麼對付?自報奮勇捆起**,他的戰車來了壓我們的單兵,一壓碾我們的單兵犧牲一個,他們的戰車也犧牲一架,就是那麼干,我們又沒有炮又沒有什麼,我們都是陸軍,可憐哪,我們那時候的武器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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