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九章 幻羽時空

作者 ︰ 雪月凝思

在日軍裝甲步兵退去後,幾近全沒的團里多次遭到了日軍飛機的轟炸,重磅炸彈一發落下來那大樓就跟紙糊的一樣呼啦啦垮塌在地。幾波轟炸下來,防區里連一幢立著的房子都沒有了。

「轟炸機,我們的轟炸機呢!」

「都去了,三千架鬼子戰機啊,空軍弟兄們早就打光了!」

深沉的黑暗中,弟兄們浮現在腦海的如血幻夢,在時空的記憶里,華美盛放••••••

「起飛!迎敵!」

昏暗的燈光下,戰斗機飛行員紛紛沖出營舍,躍入戰機機艙,息眠的霍克戰機在引擎的火花中,睜開雙眼,張起雙翼飛向了暗淡的天空。

「護航戰斗機離開了,二大隊怎麼辦?轟炸機弟兄怎麼辦!」

高志航發瘋般抓起面前一個將軍的衣領,赤紅的雙眼在憤怒中迸出火花,而那個將軍只是低著頭,任由衣領上金星的反光映在臉上,默然自語。

「日本人大隊飛機去炸南京,沒辦法,只能讓

將軍已是哽咽著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將軍抬起手背擦擦眼楮,言道起悲傷的行光。

「咱們,真正也就只有這不到百架能打的飛機,卻要去阻擋三千架日本飛機,戰死,應是你我飛將最終的宿命吧。」

高志航滿眼淚光,松開了雙手,一把抓下頭上的軍帽,飛奔而去。

此刻,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空軍第二大隊十一中隊轟炸機組已全部準備完畢,勇敢的飛行員們排著整齊的隊列走向停機坪,毫無猶豫的繼續執行轟炸命令。

「弟兄們,活著回來!」高志航揮著軍帽,催著嘶啞的嗓子,向著別離的背影呼喊相訣。

听到高大座淒涼的呼喊,弟兄腳步猛地一頓,脖子微微回轉,可又好像抱定了什麼決心,扭頭正視前方,伸出手臂,緩緩的向後揮了揮,決然的走向了自己心愛的座機。

「錫純。」

「嗯?」

「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講吧。」

「我夢見閻海文了,他站在雲端上,微笑著沖我揮手。」登入機艙的沈崇誨握著拳頭頂著自己的臉龐,強壓著心中的繚亂,努力用自己最平常的語調說道︰「要是我這次回不去了,麻煩兄弟

「說什麼那,別瞎想,咱們肯定能活著回去。」听著陳錫純的話,沈崇誨默默的操作著繁多的儀表盤鍵,只是被打斷話語的沈崇誨沒看見後座陳錫純微微蒼白的臉色,陳錫純昨晚也是一樣,夢見閻海文站在高高的雲霧中,沖自己微笑揮手。

就像來自黃泉下的預囑一般,很長一段時間里,行將戰死的空軍弟兄,都會在前天晚上,夢見早已戰死的閻海文微笑著向自己招手。

跑道上,戰機機群旋轉的槳葉卷起陣陣狂風,引擎隆隆的轟鳴聲響徹在黑暗的夜空,一架架轟炸機揚起機頭,振羽而起。

「兄弟們,保重啊!保重啊!」周圍的人揮舞著帽子,軍旗,為轟炸機的弟兄們壯行。在跑道的側旁,高志航跟著起飛的戰機拼命奔跑,跑啊跑,跑啊跑,直到體力耗盡,痛哭著跪倒在地,如雨的淚水打濕了身下的土地。

在這個無奈的時代里,直面猛虎,**空軍部隊廝殺已是悲壯至極!僅僅飛行員的死傷就達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飛行員從空軍學校畢業後能活六個月已算長壽,**飛行二十小時就可上天作戰,許多年輕的飛行員,在第一次空戰中就再也沒能回來。

當第一束晨光照耀在戰機機身上,穿過雲層的轟炸機群仿佛飛翔在天上的金鎧武神,威揚煌煌。

十分鐘後,**轟炸機群飛至停泊在白龍港里的日艦上空,江面上的日軍軍艦,立時用密集的防空火力在天上織起了一片不通毫風的彈幕。

「散開!快散開!」領隊長機剛向全隊發來信號,駕駛座上的沈崇誨就看見一襲如影的光芒穿透了脆弱的機艙,隊長滿臉鮮血重重的栽在駕駛儀上。嘶鳴的戰機,拖著煙霧,斜向著墜落下去。

「隊長!隊長!」周圍幾架飛行員目睹了這悲慘的一幕時失聲高喊,一聲聲穿不透的呼喚回蕩在狹小的機艙里,**軍人在回聲里,滿面淚流。

所有的轟炸機彈倉洞開,11磅炸彈呼嘯而下,在河面上掀起一股股沖天的水柱。

進擊的**戰機穿行在金色的網幕中,一架戰機被交錯的斑光穿插而過,碎片紛飛,朱紅的霧水凝滿在孔洞密布的防風玻璃上。

年青的飛行員,渾身是血的坐在機艙里,駕著戰機,拖著濃濃的火煙,拉著引擎駭人的尖嘯直直的撞了下來,只是在殘破的的機艙里,染血的白色圍巾再也沒能像往日一樣,優雅的隨風飄揚。

在日艦的瘋狂的對空火力中,俯沖的戰機機翼中彈,襟翼當場粉碎崩飛,龐大的戰機旋轉著,在離日軍軍艦不足十米遠的河面上激起了一股嘯天的水龍,燃著火焰的機身殘塊畫著炎玄的曲線,在水霧中沖起沖落,上下起伏,直到熄滅了火焰,永眠寧靜的深海之底。

突然,機身一陣劇烈的震蕩,儀表盤混亂的旋轉著,頭頂閃過絲絲流電火花,沈崇誨不禁心頭一沉,座機中彈了!

「兄弟,跳傘!」沈崇誨決絕的沖後座嘶聲大吼

「大哥,你呢!」

「我要和鬼子同歸于盡!」,過了一會,當沈崇誨扭頭看見陳錫純還在機艙里,幾乎就是怒喝著下達了今生最後一個命令。

「陳錫純,我他媽命令你跳傘!我他媽命令你活著回去!這是命令!立即執行!」

後座的陳錫純解下傘包扔出機艙,淡淡的說了句;

「命令,拒不執行!」

「如有來生,你我,還做兄弟!」,沈崇誨雙目含著淚,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生死弟兄,只為到了路上,還能記得自己兄弟曾經的容顏。

宛若來自太陽的輝煌,在機身覆滿了金色的醇光,決死的**烈士,駕著戰機,咆哮著向日軍戰艦沖鋒而下。

「中國人瘋了!」日本水兵們驚慌的叫喊著,操縱防空火炮的手根本就不敢停,彈藥被通紅的炮管拼命砸向空中。在戰機俯沖的行途,戰艦上威力巨大的近矢彈,流水般一發發打了過來。

黑色的木棉花盛開在藍色的天空上,一架中華戰機穿過層層火網,渾身焰光,直至凋落在厚厚塵幕里。

朦朧的蒼空,浮現著光榮與悲愴的夢幻,一去不復返的**軍人們,踏上如歌的行板,乘著繽紛的羽虹,飛向了明日的月光。

時常夢見那首軍歌

那首你我初次共唱的老歌

讓我念念不忘,牽心掛懷;

紛飛的戰火,即將的永訣

讓我想起曾經快樂的時光;

溫暖的篝火,歡樂的海洋

渾厚的歌聲,雄武的面龐

當我回首凝望,回憶滿是淚光

讓我長眠在這熱土,永懷不忘;

「啊••••••,壯烈的怒吼中,防空炮火震爆在戰機機艙上,百孔千瘡的擋風玻璃凌空爆飛。掀開的機艙里,滿面鮮血的飛行員按下機頭,撞向必死的目標。

在日艦上絕望的目光中,戰機的影瞳愈來愈大,好似來自暮日神淵的驚雷震響,戰艦仿佛在這一刻跳出水面,火山暴發般的爆炸中,艦上那些件殘骸猶如雨點般飛上了天。

遭到了世界上第一次自殺式撞擊的日本海軍驚愕萬分,深深的震撼烙印在每一個海軍軍官的胸膛。戰後,在上海江山碼頭上,對死在自殺式撞擊中的下屬而心潮洶涌的大西瀧治郎,听著上海派遣軍司令白川大將哀嘆般的訓話,仿佛被點亮了一盞心中的明燈,好像在這一剎頓悟了什麼意念一樣;

「過去日俄戰爭時,大和民族勇敢不怕死的精神安在?它已被中國的沈崇誨,閻海文奪去了••••••

機場上,大西瀧治郎雪白的軍服上閃著四顆金色的櫻花,筆直的站在訓講台上,台下那些密密站著的飛行員正等待著將軍的訓話。此時的日軍飛行員們,被靜靜托付在無望迷茫的氣氛中,他們仿佛能看到戰敗的陰雲籠罩在不遠的時空,這場持續了七年的戰爭,只怕快要走到盡頭了吧。

「大和的青年們,我們肩負著民族的存續,帝國的勇武!美國人密密麻麻的軍艦排過了整個太平洋,我們已經沒有力量在海上阻止他們了,如果放任美軍登陸,大和民族將不復存在!我們,只有用生命,來喚醒沉睡的意志,讓敵軍,顫抖在我們決死的吼叫中!」

「大和的青年們!讓我們,一同光榮的戰死在天空吧!」

「萬歲!」狂熱的歡呼里,淚水流滿了飛行員輕稚的面龐。

頭纏必墜二字的青年們,喝下了最後一杯家鄉的清酒,在一片安魂的歌聲中,再次相會于櫻開之春;

我和你是同期的櫻,綻放于同一航空隊的庭院

仰望著如火焰燃燒般南空的夕陽,再也等不到你回來的那架座機;

我和你是同期的櫻,綻放于同一航空隊的庭院

相互約定的日子還沒有到來,為何先我而死,離我而去;

當架架戰機突過雲層,血紅的旭日軍徽帶著死亡的幻影從天而降時,擁擠在海面上的美軍無不魂飛魄散。在煙火迷漫的天空上,神風敢死隊咆哮著沖鋒而下,連血液都凝固了的美國人有幸感受到當年日本海軍在面對中華空軍決死撞擊時無助的絕望••••••

「我要為我的行為負責!」

「大西將軍!」

「五千個勇敢的年輕人,在我的•••方案下•••失去了生命,我要用我自己的•••鮮血,來贖回我的•••罪過!共赴黃泉,這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後的•••信諾!」

「將軍!」

「對不起••••••對不起呀」

「將軍••••••

1937年8月17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空軍中尉閻海文為國捐軀,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朝著包圍的日軍高呼著中國無被俘空軍的壯烈口號,舉槍自盡。

1937年8月18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空軍上尉沈崇誨,中尉陳錫純駕駛轟炸機與日艦同歸于盡,其壯烈令日軍震撼不已。戰後,日軍公報被迫承認︰「八一九白龍港海空之戰中,日本主力驅逐艦一艘被**戰機撞沉,其勇猛精神出人意料。」

1937年11月21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空軍少將高志航將軍壯烈殉國,哪怕是到了死,將軍的雙手依然死死的攥著操縱桿!當弟兄們想要盛斂將軍下葬時,緊握殘桿的雙手,掰都掰不開。

開戰三個月,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空軍戰機以戰落22架,戰損112架的空前代價,擊墜擊傷日機271架。至此,中華空軍全軍盡沒,天空中再無一架中華戰機。

在這場偉大的衛國戰爭中,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空軍2468架戰機被擊落,4321位飛行員血灑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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