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閻督公,你這是怎麼得罪那個老家伙了,看這狼狽樣怕是被整的不輕吧。」
「武烈啊,別叫俄閻督公了,甚麼督公不督公的,你就叫俄叔父,閻叔父好了,要說俄和老蔣同年,憑甚麼只叫他叔父不叫俄叔父?唉呀,俄閻家里的後生盡是不通行伍的太平子孫,你說,俄到哪去變一個閻武烈出來?罷了,罷了,這也就算是讓俄也過一回閻家有個將雄佷子的癮吧。」
「唉,踫上那個劉文典,算俄倒霉!」
閻錫山唉聲嘆氣的仰脖子灌了杯酒水,咂咂嘴夾了口菜各奔各奔的嚼了起來,蔣毅實在是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瞧劉老夫子這事鬧的,還真是雞飛狗跳牆啊。
「媽的,蔣將軍別提了,那老玩意一過來啥都不講,先是糟擠我們是群不學無術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這不是廢話嗎,那年頭有文化的誰他媽當兵啊。接著又專門沖我嚷嚷,罵我們目光短淺,說慈禧理應千刀萬剮,乾隆那是禍國殃民,可讓我們這些大頭兵給浪費了個絕好的機會,然後是子曰詩雲的哎呦媽呀,你說說都這麼大人了,整的我們跟那三孫子一樣只能站在那挨訓,這可真是出門見喜栽溝里,媽的。」
酒桌上,閻錫山的隨從里有個曾經在孫殿英手底下當差的軍官,孫裕少將接過話頭,沖蔣毅回了一句。
「蔣賢佷哎,別笑話你閻老叔了,你那個光頭叔,他比俄還慘,估計那個混帳老頭是看你順眼才放你一馬,要不然今天誰都跑不了,這老東西非把咱們統統給收拾個遍不可。」
閻錫山曬笑著說完,狡黠的眨了眨眼,對著蔣毅來了句︰「哈哈,武烈啊,你猜猜為啥那老頭對俄一肚子火?」
「這我哪猜得出來啊,閻叔父。」
「還不是因為俄曾經當眾在政治和宣傳這兩個詞上說的那老家伙啞口無言,面紅耳赤,來來來,賢佷啊,你來說說啥叫政治和宣傳。」
蔣毅張嘴就把自己在黃埔軍校還有一些個人的閱歷見解都給說了出來,滿酒桌的人听得不住的點頭,真不愧是毅威將軍,看這見地那就是不一樣。
「沒那麼復雜,所謂政治,就是讓對手下來咱們上去,宣傳就是讓大家都認為咱們好別人不好。」
閻錫山擺擺手,大笑著,滿飲一杯。
而旁邊的蔣毅和俞濟時當場就听傻了,經典!怪不得劉文典只要瞅見閻錫山那就跟吃炸子了一樣,你這一家伙閃的老劉頭下不來台,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打牙跌嘴丟人現眼,他不沒事淨找你閻老西算賬那就怪了。
「唉,說是這樣說,可俄閻錫山知道,政治如車,民心似路,路不平,車顛,心不平,政覆。」
干了幾盅後,閻錫山老臉通紅,又回憶起舊事來了;
「199年,俄們山西,舉事反清!山西巡撫盧鐘琦父子與協統譚振德等人殉節就義,吾等深感敬佩,俄閻錫山,不才,也以為;事是事,人是人,革命是歷史,忠貞是人格。陸撫之堅貞,譚協統之忠勇,亮臣公子之勇毅,均足為我們敬佩,吾人不能以革命的事業,抹殺他們的人格!」
「要說這人格,你閻叔父俄絕對沒有任何瞧不起,或是羞辱你蔣叔父的意思,你蔣叔父,俄閻錫山佩服!」閻錫山喝了一口酒,揮著手說道;
「辛亥革命,杭州起義,你蔣中正蔣叔父二十四歲就給家人留下了絕命照,帶著敢死隊身先士卒的往前沖,抓了他滿清浙江巡撫曾韞!真是不怕死啊,就這一條,俄閻錫山敬他!敬他一聲蔣公!這天下,要是有哪個一把手也當過敢死隊隊長,俄閻錫山也叫他一聲領袖,否則那些就知道整人斗心眼的烏龜王八還想往俄頭上爬,那就休怪俄閻錫山和你干到底!」
「還有,你蔣叔父當年在上海長三堂子,就是煙花柳巷,和川軍將領王陵基同時看上了一個女校書,結果你叔父當時還位卑人輕,被他王陵基啪的一耳刮子實實在在的扇在臉上,此等奇恥大辱誰能忘掉!可後來呢,你叔父坐上了大位,他居然沒有對姓王的下殺手,反倒還看重他姓王的才能,一步步把這個王陵基提拔到了實打實的上將!掌軍上將啊!賢佷!你可能不知道,他姓王的好嫖,惡習不少,你叔父有千百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宰了王陵基!可是,你叔父沒有!反倒還用他,讓他帶兵,出川抗戰,和日本人拼到底!就這件事上,捫心自問,你叔父的人格,俄閻錫山佩服!能和有此等胸懷的男人交手,俄閻錫山不枉此生!」
「你再看,為何曾家可以百年傳承,看看曾家的家訓家風!曾家一直遵照著曾國藩留下的遺訓,做官發財可恥,把做官的來的金銀留給子孫更是可羞可恨!子孫若是賢才,不靠父輩遺產也能自立。如果是不肖子孫,那給他多留一分錢,他就會多造一孽!吾人發誓,絕不留銀錢與後人!」
「人,不能像吳起,母喪而仰天大哭三聲,不是回去奔喪而是繼續苦,只怕無論是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會像荀子一樣,憤怒的將此人踢出門外,清理門戶!」
「人,如果喪失了忠義禮孝,與畜生何異!誰會相信這號人渣!」
「大義滅親,這可真不是個好詞,要是連自己親人都下得了死手,那誰還敢跟你掏心窩子?」
听閻錫山說完後,酒桌上最年輕的蔣毅站起身給滿桌人一一滿上,隨即沖閻錫山舉起酒杯;
「閻叔父,如果我哪天點背的被扔到了韃虜那個朝代,造反是鐵定的,只不過有一位帝王我一定會給予最大的尊重,那就是雍正大帝,雖然他是敵人,單看他對貪污**不分滿漢的格殺勿論,就這一條就值得佩服,想想他說的話,朕就是這樣漢子!就是這樣秉性!就是這樣皇帝!爾等大臣若不負朕,朕再不負爾等也!這是什麼,這就是男人,頂天立地!雍正,完全當得起大帝這個名號!」
「大帝,不一定非得要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最重要的就是賢德,如果椅子上坐了一個德行極其敗壞的主,哪怕他干了多牛逼的事,殺再多的人,那他有什麼資格叫大帝!」
「如果造反勝利,那我一定會讓雍正大帝,以最體面的方式離去。」
「盡管他們是敵人!但他,是男人!他有資格得到我們的尊重,有資格得到一個最體面的死法,而不是蒙受莫名的羞辱!」
「武烈啊,說的不錯,來來,大家伙走一個。」
閻錫山酒氣上頭,高舉酒杯,嘟噥著連踫幾輪後,酒桌上的主們喝著喝著都是打開了話匣子,也不知道是誰咋扯到當年刨那些韃子祖墳的事了,酒桌上那位喝多了的舊孫氏軍官滿臉通紅的罵了起來;
「他媽了個逼的慈禧個老婊*,什麼寧與外人不予家奴的,我*他媽!老子們當時手頭緊沒米下鍋,不找她算賬我們找誰去?我們雖說是干了盜墓的事不太光彩,可那麼多大墓,足足一百五十七處!但我們只搞兩個,還是活著的時候最缺德的那倆,整這倆弟兄們誰心里都沒負擔。可另外一百五十五處,我等秋毫無犯!這是為啥?還不是俺們也知道,不管是誰,反正人都死了那就給人家個清靜,不去打擾死者!還有那個乾隆老兒,什麼十全老頭,我呸!那種烏龜王八把咱們漢人當狗糟蹋,老子能饒得了他?我是大字不識一籮筐不假,可誰是自家兄弟誰是混他媽的蛋老子一清二楚,我就知道咱中國能落到今天這步田地那老雜種功不可沒,哼哼,要不是這狗*驢日的尸體化的就剩個辮子,老子非得把他扔水里泡個十全大補湯喂狗!」
「還有他慈禧,那棺材里全是寶貝,棺底是三層金絲穿著珠子的錦緞褥子和一層珍珠,足足鋪了一尺厚!身旁二十七尊金玉寶石雕佛像,腳下兩邊翡翠西瓜,甜瓜,白菜,寶石桃李杏棗兩百多個,身左玉石蓮花,身右玉石珊瑚樹,八玉馬,十八玉羅漢,總共七八百件珍寶,我的爺啊,當場弟兄們都給晃花了眼,光著一個棺材,這老逼就得要吸多少民血!」
「將軍所言極是,滿清韃子入寇中原,數百年里都是他韃子高高在上,咱漢人在他們眼里那就是肥羊,是他們享樂的工具,就拿滿虜宮里來說,除了極少數的,少的甚至可以忽略不及一些漢族妃子以外,那宮女可全是他們滿虜大家之女,平日都是當大小姐養的,在宮里當幾年差可都是要嫁人的,而太監呢,全他媽是漢人!滿人都有鐵桿莊稼他們咋會去干這斷子絕孫的差事,還不都是咱漢人有不少捱不下去不進宮就要餓死!」
蔣毅大罵著舉起酒杯一口飲盡,酒桌上的弟兄一听都是破口大罵;「女乃女乃的這些韃子雜種那是朝死里坑咱漢人吶,那個斷子絕孫的太監差事全他媽讓咱漢家子干!」等弟兄們安靜下來,蔣毅接著說了起來;
「就像慈禧個老*子不提也罷,標標準準一賣國求榮的漢奸,不對,國奸,她又不是咱漢家的怎麼叫漢奸呢,特別是那句量中華之物力,結列邦之歡心,這話啥意思,還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提防這漢人。媽的,洋人都打進來了,居然還在那念叨著什麼漢人一強,滿人必亡!干著寧與外邦,不與家奴的活計,是個人有他媽這樣干的嗎!」
「還有他乾隆,當年菲律賓,也就是蘇祿,被西班牙打的死活不敵,要求全境歸順中國,他乾隆居然不要!接下來就是文字獄,那就更是個王八蛋了,這文字獄是為啥,還不是要讓咱們漢人全部變成他們韃子最忠誠無知的狗!沒有思想,不能造反,維護韃子江山萬代,他要讓咱們漢人都記住一條,你天生就該遭到壓迫,誰讓你是漢人!滿清滿清,這是滿夷的朝,這是他們的天下,他們才是統治者,在這些滿夷眼里,咱漢人就是他們為了享樂不得不背負的累贅,滿虜們不傻,他們當然知道自己在漢人眼里是異族,他們這天下得的來路不正!只要不是奴才的漢人根本就是打心眼里不認可他們,憑啥咱漢家天下要你外族蠻夷來坐!」
「弟兄們,我蔣毅說這麼多,其實說到底,還是咱們漢家兒郎要自強勇武,為啥?如果這個族群是個軟弱無能,卑劣膽怯的種族,那你就活該被屠殺被壓迫,直到你死,人家還會不屑的看著你,吐著吐沫罵道,這就是個沒骨頭的奴才!如果這個族群是個不怕死,血勇剛烈的種族,一旦外敵入侵那就是豁出命往上拼,你死了我上,我死了他上,族中所有男子全部拿起武器力戰到底,直至全族男丁戰死為止!用屠殺對付屠殺,滅絕寇虜的種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砍了腦袋掛城門樓子上示眾!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惹我們的下場!那他們絕對沒人敢惹這個英雄種族,為啥,這些敵寇無一例外,全是欺軟怕硬之輩,你無能怕死他就欺負你,你不怕死硬上那他就慫了,所以,咱不能靠別人,要想不讓別人欺殺你,那只能是自己先自強自立!」
「蔣老弟整的太對了,听著提氣!他媽的,只要咱們這些漢家爺們還沒死絕,那異族的王八蛋就別想在咱們的地盤上蹦!「孫裕將軍拍著桌子大聲叫好,拎起酒瓶對著蔣毅吆喝著︰」我孫麻子這輩子認你這個兄弟,來,蔣兄弟,喝!」
「哈哈,孫老哥,干了!」一幫人痛飲至夜,盡歡而散。
在歷史的辰光里,記著一位在歷史上舉足輕重的人物,當年,他舉行山西起義,響應辛亥革命;他統治山西三十八年,保境安民,物阜民豐,當時山西是全國最富庶的省份,並以此贏得了「模範省」的稱號;當面對日軍精銳野戰師團群的進攻,血戰忻口,守御太原,直至晉綏軍主力部隊全部拼光,他只得率領剩下的晉綏軍殘部,在戰無可戰的絕望中高呼「寧在山西犧牲,不到他鄉流亡。」的口號,在夾縫中死守山西,贏得「模範戰區」的稱號。
《時代》周刊載錄,他的業余愛好不是女人、酗酒、鴉片或者金條,而是修路、養蠶、擁兵自衛、訓練警察以致政令通行,甚至他還關注牲口育種,選拔哪些品種較好的馬、家禽等動物進行繁殖,選擇更好的犁、化肥等都是他關注的事情。
他在辭去行政院長後隱居陽明山頂,草屋泥地的沒有電,于是他就自行組織挖窯洞,辦農場。自行承擔四十名隨從的生活費,不要政府開支。在他當年創辦的西北公司遷台後,不取公司分文。其第五子在美國巴西打工,孫子孫女小學就輟學打工,在他死的時候,兒子竟然無錢回家奔喪!這就是一個所謂的大軍閥,大官僚的風範!
他就是——閻錫山!
196年5月23日,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陸軍上將閻錫山將軍病逝台北,享壽七十七歲,身後留下大量著作,其風範至今為人所敬。喂,就那些肥頭大耳當官的,你他媽挺著你那個八個月的大肚子出來走兩步,在人家閻將軍的風範面前站一下,就站一下,我保證不罵死你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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