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里這次不光是搶下了大量的阿司匹林針劑成功救活醫院里的大批傷員弟兄,其他收獲也不小,在寧虎等人騰出來的二十匹空馬上,十五匹背著各式被私吞的藥品,另外五匹則背著成袋成袋的大洋金條。但是因為這次來的倉促,寧虎他們走的急,只來得及搜羅出這些錢財,還有其他的許多財富都被扔在孫有全家的陰宅里睡大頭覺,白白便宜了後頭那群不勞而獲的家伙們,不過這五匹空馬所背負的錢財就已經對軍里是筆不小的補償了,因為軍里驚恐的發現,全國的部隊都開始斷糧了!
自打南京,徐州,武漢,南昌等地相繼失守,中華千里沃野,繁華富庶一朝盡喪,而更糟的是全國海岸線被日本海軍死死封鎖,民國最重要的生計來源,關稅收入,早已不復存在。
僅僅只是在戰爭夾縫里堅持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國民政府的國庫收入就幾乎陷入了全面崩垮的地步,雖然身處大後方的雲貴川桂數省自給有余,可光這平白落下來幾百萬部隊以及數以千萬計流亡民眾的口糧供應就直接把他們給全部壓折,這可是多了數以千萬計的人啊!你讓他們到哪去給你變出來這千萬人的口糧!
大後方每年產的糧食在國民政府嚴格計劃與壓縮配給後還是不夠,這說句難听的,你再壓縮也不夠,就這麼點糧食根本不夠這麼多人吃的,所以,最可怕的情況出現了,前線糧草供應極端不足!**各部糧草告急!
無奈之下,**各部只得減縮部隊伙食,每天各部隊只能吃上兩頓被減縮定量的飯食。更令人心酸的是,在所有的**部隊里,除了第五軍這唯一一支最金貴的機械化部隊是一天三餐,一干兩稀以外,余下的**各部都是一天兩頓,一干一稀,就連黃埔軍校也是全校一日兩餐!軍校里除了極少數的重要學員外,特別是第五軍的學員,那是蔣介石特批要一天吃三頓飯,不少**弟兄差不多一天只有六兩米下肚,那這根本就吃不飽!大批的**弟兄都是面黃肌瘦,胸前肋骨高高凸起,活骷髏一樣的身體往後越來越差,直到後來甚至是一次高強度沖鋒的速跑就能要了弟兄們的命!
八年抗戰,八年抗戰,看看這八年是怎麼樣扛過來的!那都是到最後靠著成師成師幾近骨架的瘦弱之軍,用縴弱的脊梁撐過來的!
如今,這種缺糧的恐慌像野火一樣燃燒了整個**,所有的**將領都在為弟兄們的肚子發愁,軍里也是一個樣子,盡管蔣毅軍得到了最特殊的照顧,是**各部除第五軍之外撥發糧草最多的部隊,可軍里也一樣只能一天只做兩頓飯,一干一稀而已。
盡管弟兄們一天兩頓餓的半死,但誰都沒有抱怨什麼,沒辦法,國家貧弱,別比第五軍,他們是全民族最後的底牌。一旦戰爭進入了最壞倒計,**各部大量覆沒戰場的時候,機械化第五軍就會是中華最後的屏障,他們將用自己的生命,在全軍必死的斷後戰里為整個民族留下僅有的幾顆種子,自己就算少吃一口,也要供好這最後的柱子!
好多弟兄都在私底下說;就算自己吃的再差也比那些餓死路邊的百姓強啊!如今,軍里的弟兄所懷有的最大的願望,樸實而卑微,讓人聞之而落淚,那就是他們僅僅奢望以後能吃個飽飯不用餓肚子,僅此而已!
蔣毅和幾個師長看著餓的步履維艱的弟兄們愁得徹夜難寐,本來日本人就夠難打了,要是再來出子絕糧那這仗還他媽打不打了!現在軍里每天的一干一稀兩頓飯中,晌午的干飯缺斤短兩,而剩下那頓稀飯更是清的能照出人影,犢子的都快跟水一樣了還他先人的佔著一頓飯的名號!
這下子拖了一段時間之後,軍里大量的弟兄開始出現浮腫的現象,眼看著軍里成了這幅慘狀,將軍們到最後都發了狠,反正軍里槍械彈藥還算充足,那咱干脆就他媽把繳獲的日軍步槍都給賣了!日他舅子的先讓弟兄們吃飽再說!
要知道這年頭繳獲了日軍的家伙,私底下扣了自己用也沒人說你啥,反正大家伙都是這樣干的,你憲兵要抓能把你號房撐爆了都抓不完,可你要是把它私下里給賣了那可是大罪,被發現了是要上軍事法庭的!就地一擼到底都是輕的,搞不好給你扣幾頂大帽子那就是吃槍子的下場了!
密室里,蔣毅黑著臉,一根接一根的吸著煙,把房間里這幾個將軍都給嚇得面面相覷呆坐在那不敢吭聲,畢竟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當第三根紙煙被抽的就剩個煙**,火頭都快燒到手的時候,蔣毅突然握著煙頭一把拍滅,讓坐在旁邊的幾個將軍都能聞見一股被燒灼的皮肉焦糊味。終于,中央正座的蔣毅親自拍板,賣槍換糧!哪怕就是被扣上天大的罪名有老子頂著!
將軍們一個個心里感覺就像是被雙大手揪著,這仗打的可真他媽糟心,丘八們餓的要賣槍!娘個逼的這都是什麼爛事!
寧虎手下所有精干弟兄都被派了出去四處找買家,亂世里那些大戶人家誰不想要幾把槍防身用?**百把三八大蓋數萬發子彈流水般賣了出去,換來的糧食一天中午晚上兩頓干飯讓弟兄們至少能吃飽了,可軍里管軍需的弟兄臉色蒼白的私下里告訴蔣毅,按目前的標準,糧食只夠全軍不到兩個月的用度,最多兩個月後•••
軍需官不敢說了,蔣毅嘆了口氣拍拍軍需官的肩膀,寬慰幾句放他走了,這事怎麼能賴人家呢,蔣毅又不是曹操,沒糧食了借人家軍需官的腦袋一用,而且更麻煩的是正主俞軍座自從小半個月前就不知道被上頭給拉到哪去了,到現在連個音信都沒有。可這時軍里其他的軍官又給蔣毅帶來個極其惡劣的消息,民國政府經濟幾近崩盤,盡管烈士的撫恤是軍費中最優先滿足的,但撫恤的錢米太過微薄已是讓戰死弟兄的遺屬難以為生,弟兄們求著軍里,看軍里能不能想想辦法。
這下子蔣毅和幾個師長干坐在那愁得直揪頭發,煙是一盒接一盒的抽,可辦法就是一個都想不出來,眼看著糧食又要斷頓了,戰死弟兄的撫恤又不足,蔣毅他們幾個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誰也沒轍,面前的煙**都堆成了個小山包主意卻一個沒有。眼瞅這坐了半天都快坐過飯點了,幾個軍師長合計著要不先去胡亂塞點啥,等會回來接著賣呆得了。
就在這時候,撲通一聲,軍部的大門被一腳蹬開,一個光頭佬拎著酒瓶紙包,大大咧咧的晃了進來。
這是肉的香味,沒錯,燒雞味!只是光頭佬不等王亞武再多聞幾下肉香,一**就把他從凳子上給擠了下去,自己卻大馬金刀的往那一坐,氣的王亞武眼皮直翻卻毫無辦法,誰讓自己點背坐的離門口最近,不擠自己擠誰?而且這貨平日里就是這樣,經常帶著好幾號土匪在軍里排著隊大搖大擺的亂晃悠,就跟在山寨里一個樣,而且這除了蔣毅別人還誰都管不住他,只不過王亞武一聲不吭從旁邊又撈了個凳子坐,哎,擠下去就擠下去,看在這酒肉的份上那就不追究了。
就現在蔣毅也是面皮直抽,寧虎可是軍里人盡皆知的響當當牛貨,這家伙那真是神了,哪怕戰況惡劣到火燒**連睡覺都得睜只眼,哪怕戰區荒涼到成百十里的連一個老百姓都找不到,可這光頭的酒肉那從來就沒斷過頓,特別是白酒,隨時都有!甚至有時候蔣毅他們都打心眼里懷疑這貨搞不好是在底下私藏了一套釀酒的家伙,要不你瞧他能耐的,仰著那脖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戰區司令長官下來微服視察了。
寧虎咧著牙笑著,不緊不慢的打開幾個紙包,正忙著瞎嘀咕的蔣毅他們登時就傻眼了,燒雞牛肉花生豆,操蛋,這家伙不管啥時候都能搞到好嚼谷,比我們這些窮光蛋將軍吃的不知道好多少倍,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寧虎看見這幾個人瞪著酒肉在發愣,笑呵呵的走到牆角那,先是把堵在面前的滑輪牛皮箱一腳蹬出去三丈遠,蔣毅他們直勾勾的看著皮箱下的 轆尖叫著撞到凳子腿上,滾兩滾一頭摔進了桌子底下,砸起了一溜煙塵。再瞧著寧老大連想都沒想一把就從堆得亂七八糟的小櫃子群里模出幾個杯子,誰知道光頭佬瞅見其中一個被磕了半拉角的杯子還罵了幾句抓住扔進去再模一個出來,瞧那熟悉程度就跟在自己家一樣,看的幾個軍師長都是歪嘴斜鼻的,瞧這家伙把軍部模得,比我們都門清,連哪個旮旯角有什麼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寧虎把杯子一個個擺好,拔了酒塞挨個滿上,看見這幾位還沒回過來神,拍著桌子嘟嚕著︰「哎,我說幾位爺,我寧老五又是倒酒又是擺菜的,我小二啊我,你們這到底喝不喝?啊,不喝我可兜回去吃獨食了。」
「唉唉別啊,喝,喝。」
這話還真管用,蔣毅他們立馬就回神了,趕緊阻止寧虎即將發生的運輸行為,就算是蔣毅他們也是好幾天沒見葷腥,讓酒肉在眼皮子底下溜走那就真是傻鳥了。
「我說老寧啊,你這都是在哪模得東西啊,要說就咱們這點軍餉可撐不住你這種消耗不是?」
哪怕鐘毅是全軍為人最老成持重的師長,也在今天著實忍不住了,一定要問問這個奇特的酒肉童子,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
「光靠軍餉那幾個子頂個鳥用,看你們也都不是外人,俺寧虎就實話說了吧,這是我們在私底下出去打的野食!」
「不過咱寧虎帶弟兄出去那都有祖傳的規矩,不擾窮人不搶善人,窮人已經夠可憐的了,搶他們壞良心,善人那就更不能搶了,搶他們就是缺德了,那咱搶誰啊,就是專搶專殺那些混蛋惡霸,這大洋金條糧食布匹不就要啥有啥了?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都在愁什麼,缺東西搶啊,專搶那些為富不仁欺男霸女的殺才,有糧有錢那不啥都好辦了?真是的,這鳥世道咱們還管那麼多干什麼!」
「他媽的,我們這些暈他娘哭半夜的傻球咋就想不到這些!」
當這層困住自己的窗戶紙被捅破後,蔣毅他們頓時就罵開了,搶啊,搶劫解決一切,上頭半聾半瞎的讓下面出了一大堆蛀蟲,那這些蛀蟲就是軍里的糧倉錢庫。反正軍里不欺百姓,不欺良善,瞧這世道戰亂橫行的,誰的腦袋能不能留到明天都是一說,真要動了手,你還有蔣毅的這層關系,那些狗官誰敢動他!
再說了,我他媽搶了就搶了!貪污**的還敢為了贓物明打明的找我們的麻煩?他敢!只要他覺得蔣毅一個電報敲過去老頭子不找他算總賬那他就干吧。
這宿蔣毅他們喝了個酩酊大醉,就剩個清醒的寧虎在旁邊無奈的舉著兩個大空瓶子控來控去,只不過控了半天光頭還是啥也沒喝到。這次,酒瓶子們被喝的個精光連層酒底都沒剩,平時都是寧虎有酒喝還喝的多,可今個完全倒過來了,軍長師長幾乎就是狂歡著連哄帶搶把酒給喝的一滴不剩。
現在,寧虎坐在凳子上一粒粒的吃著花生米,合計著要不把地龍他們也給拉進犯罪團伙,這師徒倆土里刨食可不比自己打家劫舍賺的少,兩隊人馬一起上的話軍里用錢就會好得多,不說富得流油,最起碼能夠極大的緩和軍里面前的窘境,不至于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等想明白了,寧虎拍拍**悠悠晃晃的溜回床上睡覺,等天亮,天一亮那軍里以後就再無饑饉之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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