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四十二章 秋鈴河洛(一)

作者 ︰ 雪月凝思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由蔣毅領頭,軍里三個師的正師長聯合抽調自己手下信得過的人手,攜帶所需裝備,劃撥給地龍師徒調遣,因為你這要干那種活計,不多派些幫手光靠師徒倆硬上怎麼行?

大概又過了大半個月,正主總算是回來了,當天晚上,蔣毅就在底下把軍里的窘況還有那些干的私活極其隱秘的都告訴了俞濟時,老俞頭听了之後眨眨眼,對著蔣毅來了句;

「武烈呀,我今天晚上可和那幫弟兄喝的是酩酊大醉啊。」

「明白,軍座。」

听完蔣毅的回答後,俞濟時笑笑,最後交代一句;

「武烈吾弟,國家艱困,行此非常之舉實屬無奈,然我等定要恪守良知底線,萬萬不可圖謀為私!」

「是!武烈謹遵軍座之言!」

當從俞濟時的住處出來之後,蔣毅在路上沒事琢磨著俞軍座從戰區里帶回的消息;據說上頭好像有組建什麼攻擊軍的計劃,也不知道軍里有份沒,哎,媽的不管了,听老俞頭說搞不好還要再等個一兩年才能辦的事,現在想他也沒用。不過想到這,蔣毅還咧咧嘴勉強笑了一下,戰區里的那幾個還算是辦了件人事,先是不聲不響的給軍里擴了個炮團,雖說家伙還是原打原的沒見多給多少,可這架子好賴撐起來了,嘿嘿,只要架子有了,那我他媽以後多厚著臉皮去多求些家伙事不就結了。

然後就是兩個軍屬暫編連的編制也被批了下來,一個就是由地龍師徒掌管的,軍里三個師剛剛給補充過人手的暫編福寶連;還有就是寧虎和手下弟兄的組成的暫編虎義連,由寧虎充當上校連長,反正他又不是一線的掌軍軍官,那軍餃的水分是一捏一大把,只不過這個光頭佬根本就不在意軍餃到底被灌了多少水,自己實打實的扛著六顆星星比什麼都強,我寧虎在湘西老家里打死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我個劫道的居然還能混上**上校!

接下來就是這個光頭要求擴編招人,可他還偏偏不要軍里的人,非要找吃江湖飯的弟兄,那蔣毅就奇了怪了,這貨放著現成的御林軍精銳不要,找那些不明底細跑江湖的,這安全嗎?

誰知道寧虎在听了蔣毅的話後,對自己老弟害怕這些江湖大盜萬一炸刺傷人的問題給予了哈哈大笑的回復︰「我寧老五可是響當當的上校土匪,那以後是注定要拜將的好漢大爺,要是再連這些炸刺的都收拾不了,老哥我就剝了這身皮送給你當紀念!再說了,我們都是土匪,連里的習氣作風和部隊的根本就不一樣,如果要了軍里的兵,到時候虎義連自己內部就先亂了,什麼都沒得打了。」

在隨即發生的事情里,蔣毅被這個瘋子光頭給整的腦殼都大了,他寧虎嗝唧著眼瞎雞*巴亂搜羅活口,啥江湖的人都敢要,那就是只要在江湖上有個能耐,人也忠義他寧虎都拉,至于被拉的那個以前干過多少冒煙事,殺過多少人,被國民政府給通緝的如何雞飛狗上牆統統都不管,反正寧虎一看有了麻煩就直接把蔣毅和御林軍給扔到了前面擋著,自己則先行拉著新入伙的弟兄,順順利利的跑回了營地。

這回蔣毅慘了,半個月里那可真沒少兜簍子,電報信件啥的滿天亂飛,連俞濟時一瞅見蔣毅那眼皮都是麻的,按著額頭直抱怨;是不是那貨又來了!是不是他又撈到了什麼不該撈的大爺!哎媽的,又該咱軍里遭殃了。

可正招兵買馬的捅婁子光頭又有新要求了,咱這手里沒有足夠的厲害家伙那咋個成?于是滿世界晃蕩的寧虎就開始找蔣毅折騰了,一下子把蔣毅這邊都折騰的快瘋了,沖鋒槍,輕機槍,重機槍,追擊炮那是要啥給啥,反正他就一個連,撐破大天他能要多少?咱蔣毅也有孬招,你上頭把我惹毛了那我他娘的就報戰損,你上頭不給我補那我就賴到你那不走了,你還得好酒好菜的管我的飯,你給不給,啊,你給不給!

蔣毅好不容易湊足了家伙事,讓光頭佬帶著手下一大票弟兄扛著剛討來的裝備趕緊出門,可走了兩步,光頭佬又一**坐回到蔣毅的面前了,一個勁的念叨;

「連里沒炮不行啊!你老弟一定要給老哥我搞一門。」

「成成,老哥去炮兵團里挑,挑中哪門立即拖走。」

這寧虎趁蔣毅捂著臉發愁時,溜出去轉了炮團一圈後,臉跟那苦瓜一樣的回來了,這次又變成了一個勁的抱怨那炮都太大太沉,就算是最輕的七五山炮都沒法利索的拖走,這話說的讓蔣毅差點沒昏過去;

「我的老哥哥誒,您見過哪門大炮有輕的啊!」

老臉一紅的寧虎坐在軍部里想了半天,想著想著光頭一拍大腿;

「媽的,有了,老弟,咱軍里不還繳獲過一門鬼子小炮嗎?因為咱軍里的弟兄嫌棄他威力小射程近,一直被扔在庫房里也沒人用,對,就是被叫做啥步兵炮的玩意,那個成,那個一定成!」

蔣毅趕緊揮揮手︰「拿走拿走,連小炮帶炮彈那都是你的,都是你的,誰敢不給你喊我去揍他!」

這裝備齊全之後的虎義連里上上下下一片歡呼,拿著快槍扛著火炮的土匪們湊在野地里沒事就找靶子練手。要說這些專長殺人放火的土匪們那可真是對武器有種天生的親近,沒幾天全連就把手里的家伙給模了個通透,然後,咱偉大的光頭佬,就帶著全連拖槍曳炮的又跑去拉人了。

「他媽的,跟著咱寧老五,上有蔣委員長的親佷子坐鎮,下有御林軍全軍擋著,咱們就只管劫富濟貧,專殺那些黑心王八蛋,大秤分金,大斗分銀,都他媽干不干!」

「干!」

一個油亮的光頭扯著嗓子,在城鎮里,鄉村里,野地里,甚至是監獄里瘋狂的尖叫,只要能招到有能耐的江湖弟兄,寧虎也不管啥臉不臉了,那真是四處亂跑,不管是哪,甚至連監獄里那些被抓住的江洋大盜他都敢拉!而且寧虎眼楮也毒,專要那些蹲在天牢里的硬貨,那是逮誰嚷誰,這天牢里的優質兵源們也長眼,一看救命稻草外搭財神官仙倏的蹦到了眼前,根本就不管寧虎說啥都願意跟隨效命。至于號房的獄卒獄長誰敢攔的話,寧虎是連罵帶轟外加金條大洋開路,這當然不是說大牢里沒人攔得住他,只是他寧老五身後那些子個主實在是惹不起,一句話讓你上達天听那可就玩完了。

千方百計的拉人的寧老大,為了撈到面前這幾十號散落在野地里的精銳土鱉,一個連的弟兄整整報銷了個把月的時間。當帶著這些活人戰利品準備回軍里的寧虎,突然冒出一個主意,那就是,光頭佬決定要向手下那幫子新來的顯顯自個的能耐,讓這些野生土鱉們坐坐汽車開開眼!

這邊寧虎架起電台,一個電報直接拍到軍部,正守在軍部電訊室的蔣毅想都沒想直接滿口答應,調了一個車隊前去接人。

其實這時候蔣毅正在軍部里痛罵戰區管後勤的統統都他媽是飯桶,該到時候的補給只給了一半,還全是吃不成的彈藥被服,剩下的那一半糧食補給一粒沒有!眼看著糧倉快見底了,我姓蔣的腦袋再大也變不出幾萬人的吃食,到時候軍里的弟兄們沒糧吃,餓著肚子去你們那捅出什麼ど蛾子你們自己兜著!我們御林軍包你們湯藥費!

正在戰區的軍需物資囤聚點帶著車隊拉給養的榮烈也是罵不絕口,這位軍部直屬營中校營長幾乎要跳起來臭揍面前這頭肥豬一頓了,這個戰區司令長官部管後勤的家伙簡直是個蠢豬,連他媽個賬都算不清楚!

氣壞了的軍里和管後勤的飯桶打了半天嘴仗,來來回回好幾次電文拉鋸,惱火的軍里在電報中就罵開了;當兵吃糧你這不給我們軍里糧食,那不是攆著讓我們御林軍成連成營的餓著肚子當逃兵嗎?!他媽的你們不會是那邊的吧!

直屬營的弟兄真是臉紅脖子粗的痛罵著差點就要動手了,這才算是把剩下那半糧食補給劃拉到手,不過這趟吹了,還得再跑下一趟才能拉回到軍里。在回去的路上,榮烈坐在駕駛室里走一路罵一路;這些子個王八蛋,上下嘴皮子一磕就讓我們底下的跑斷狗腿遭他娘的大殃,跑這麼遠我們一個個被顛的七八散的很舒服嗎?要不把你們綁在車上多他姨的受一次洋罪成不?再說了,軍里那麼多大車來回跑著不要油啊!汽油用光了誰給補?合計要讓我們用馬拉著大車跑嗎?!

可蹲在路邊的寧虎他們卻正好搭了個順風車,一個個的拖槍拉炮躥進了敞篷車廂,站在頭車車斗上的寧虎看著不少野生土鱉第一次坐車出盡洋相,又是拍車板又是模輪子時,嘴角微不可查的揚了揚;

「哼哼,咱在軍里混了這麼長時間,精信學了不少,要徹底收服這些野生土鱉的話,那就是細節,細節,還是他媽的細節,從細節上讓這些身手了得的家伙們一步步大服特服!」

當車隊行進到一處地勢險要,一側是絕壁一側是密林的崎嶇之地時,一個禿驢舉著大喇叭,用他那破鑼嗓子蓋過了整個車隊發動機的聲響,刺啦刺啦的沖後面嚎了起來;

「新來的呆貨,都他媽瞪著眼楮看好啦!這整車整車的彈藥,都是我們的,是御林軍的!看看那些整箱整箱的炮彈,模模那些整箱整箱沒開過封的快槍,聞聞那些整箱整箱散發出的槍油味,那都是我們的,是御林軍的!」

「咱們的大哥,寧虎大哥!是咱蔣毅蔣軍長的嫡系老哥!咱們在軍里的待遇,那是嫡系中的嫡系!只要是咱御林軍的,那都是咱們的!」

在禿驢的嚎叫中,野生土鱉們模著箱子心里直樂呵,亂世里,不就是誰槍多誰大爺嗎?頭車上抱著膀子的寧虎看著土鱉們的表情心里那個美呀,這他媽就對了,一定要讓你們看看爺爺我的財大氣粗!

「都他媽跟著寧虎大哥好好干!有車坐,有官升,有錢花,有女人陪!」

火狐狸不愧是永久性霸佔師爺位子的家伙,油嘴滑舌壞點子一個接一個,瞧這個站在頭車上的禿驢,正裝模作樣對著新來的講話呢,一滿嘴跑大車的老油子,沖下面的開出了一大堆實際利益外加幾個不負責任的空頭支票,真真假假鼓舞的那是士氣高漲,估計以火狐狸這能耐,就算是後世搞洗腦的見了也得跪下叫爺爺。

「哎呀媽呀!」

鐺的一聲,正站在敞篷車廂上玩命吆喝的火狐狸捂住肩膀結結實實的仰頭砸在車板上,一時間,車隊周圍槍聲四起。而在車板上,剛才還連蹦帶跳正說得高興的狐爺冷不丁挨了一黑槍,捂著槍眼齜牙咧嘴的嚎了起來;

「大哥誒,咱們被黑吃黑了,咱們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他媽給截了!」

林子里,一個步槍射手一拳捶在地上,自己原想把這個鬼叫的家伙一槍敲了,給他們全車隊來個殺雞駭猴狠狠的嚇嚇他們,可誰知道這個禿驢像只跳蚤一樣亂跳,本應該爆頭的子彈打到他肩上去了!

山腳下押車的寧虎他們,拉著全部家底剛從附近的城鎮顯擺完回來,只是想搭個順風車省下跑腿工夫再擱新手下面前耍耍威風,誰知道就出了這檔子事。而在頭車的寧虎瞅瞅狐爺的傷口,氣急敗壞的看著後頭車廂上的野生土鱉們嚎叫著蹦了下去,抱著腦袋連滾帶爬的往旁邊林子里亂竄,玩命的離自己**下那破車遠點,媽的整車的彈藥,那玩意要是被打爆了自己連個骨頭渣子都別他媽想留!

原本的大車車隊排序完全不是這樣,帶隊的榮烈他們都是老兵,車隊前後中央三處都排著空車,營里這樣排車就是為了防止突發的襲擊。可在隊列里,有個叫寧虎的貨不干,非要充大爺,把好幾輛空車都集中在最前頭,由自己和手下的老弟兄扛著大炮重機槍坐上去,給新手下亮亮家底,讓他們走一路看一路,牢牢記住自己的威風,而且這貨還當著一大群新老手下的面,拍著毛烘烘的胸脯沖榮烈呲著牙打著包票;

「這里是正經的大後方,鬼子偽軍還在幾百里開外呢,你看看,這都到咱軍里的地界了,有俺威名遠揚的虎義連這麼多人拿槍拖炮,哪個不開眼的野家伙敢打咱們的主意!」

事實上寧虎說的也很有道理,更重要的是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軟,弟兄們平日里沒少得寧光頭的酒肉好處,听這話有理,也就賣寧虎個面子照這樣辦了,只是沒想到居然都走到自家的家門口了,營里還讓人給砸了一記黑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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