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七十七章 華燈初上(一)

作者 ︰ 雪月凝思

「媽的,要是敢讓我知道是軍部里的哪個瞎逼參謀胡雞*巴排的崗,老子非把他蛋給扯出來砸嘍!」

氣壞了的麻三一路上啵啵的罵個不停,早在三天前,麻三就听說到後天頂上要有個什麼叫玩意的大大頭下來視察,結果這兩天軍里加強了各項戒備,不光是增派了雙崗雙哨,連軍部晚上下來查夜哨的軍官都臨時翻了個番。而且不知道是軍里哪個倒霉參謀排的夜崗,把後天才上崗的麻三正好給排到了這天,還恰巧今天晚上光頭老大要擺好酒置好菜的大喝一頓,害得原本沒他啥事的麻三稀里糊涂的丟了這頓豐盛的酒飯,大晚上的被轟出去查哨來了。

倆查哨的罵罵咧咧的吸著煙,走到附近的輜重倉庫時扔了煙頭就往里模,誰知道宮明一不留神看見旁邊油桶堆積如山的油庫庫房那有個混蛋小兵,一**坐在個汽油桶上豬鼻子插大蔥的裝著吸煙,還拿著點煙的火柴晃了晃火,火星子還沒滅完就給丟手扔到了一邊。這把打頭的宮明給看得真是魂都嚇飛了一半,吼一嗓子沖過去一拳打飛了小兵嘴里的煙頭,再連著踩了好幾腳把煙頭帶旁邊的火柴統統踩得一絲火星都沒有後,拖著小兵就是一頓痛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摟頭把小兵給打的是吱哇亂叫,喊苦告饒。

後頭那個眼神不濟,直到這時候才明白過來是咋回事;我的個媽爺爺呀!這油庫旁邊挨著的就是彈藥庫,你他媽一火星把油庫給搞著了,再連著彈藥庫一爆,那半個軍部不都得一下上天!

剛才險些一下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的麻三嚇壞了,急赤白臉的二話不說拉著小兵就是一通暴揍,直到打了半天把小兵給打的估計連他媽都認不出這是誰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挨揍的這貨是個替罪羊,那些子個輜重團的老兵油子溜他媽夜哨,隨手把他一啥都不知道的新兵蛋子拽來頂崗,結果讓這個新來的丘八差點一煙頭把大半個營地的人都球給一下全送上了天!

正當查夜哨那哥倆跳腳大罵面前這個低著腦袋縮著脖子老老實實挨熊的輜重團值夜軍官時,軍部里一片熱鬧喧騰,滿桌子成盤成盤的雞鴨魚肉,還有一大盆白面饅頭騰騰的冒著熱氣,嘁哩 嚓的讓幾大壇六十九年的陳釀全交代到這了。

老實說,其實今晚的大酒席就是他寧虎為了圖個口彩,一看搶來的酒壇子上封的年號想著湊個吉利年數把他給喝了,要不在過上個把月那就成七十年陳釀了,吉利數就沒了。

「想想以前那日子,吃的都是什麼,媽這真是的,算了,雞*巴不想了,想起來腦袋都是大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說說唄,說出來讓弟兄們樂呵樂呵。」

「哎呦我*操!你個光頭佬真他媽能張的開嘴,拿我以前遭殃的時候逗你開心,真該還把你丟到湘西那鳥不拉屎的林子里劫道去。」

原本喝的瑟抒發抒發情感的王亞武頓時氣壞了,沖大笑的寧虎一通咒罵,咒罵這個喝多了的二虎逼閑著沒事淨拿自己開涮;

「得,說出來也不怕弟兄們笑話,小時候在老家遭了災年,真不騙你們,咱那家里當時家底還算不薄,就這,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時候連口野菜都吃不上,別看我,你小子一定是個城里來的大少爺,從沒在鄉下吃過苦。」

說話的講到這正好瞧見酒桌上一個年輕的小參謀驚愕的瞪著眼傻瞅著自己,快被氣傻了的王亞武一腦門子火光的伸個指頭敲著桌子連聲解釋;

「那時候你還想吃野菜?野菜都被吃光了!沒東西吃就只能摻些別的雜七雜八的玩意,就像我以前也不知道咋梗著脖子才咽下去的窩窩頭,那些子個雜面坨子里頭雞零狗碎的啥都敢摻,樹皮,草籽,秕糠多了去了,娘的,那窩頭蒸出來看著就跟爛泥一個色,比他媽石頭還硬!一不留神門牙都能給你崩飛。」

王亞武喝了口酒,紅著臉接著說道;

「有次老子也真是背運,出門被狗追,而且那狗還是只餓紅了眼的野狗,那時候我也憨,想著這狗不就是餓極了要吃的嗎,干脆別追我了我把吃的給你還不行,傻呵呵的拿那個窩頭照著那狗砸了過去。」

王亞武說到這,滿臉通紅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滿酒桌的弟兄看見這個回憶的主幾乎就是跳起來痛罵著嚎道;

「八輩的!誰知道那狗疼的吱哇亂叫蹦著往回跑,我砸過去的窩頭人家野狗連看都沒看,扭頭就跑,一窩頭下去砸的狗疼的那聲兒都變了,就跟誰捏著它脖子叫喚的聲音一樣,連他媽狗都不吃的玩意,我他媽居然吃了至少個把月!真他祖宗的,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

酒桌上到處都是嘿嘿哈哈的笑聲,听著弟兄白話自個以前的倒霉事,似乎這些家伙就格外開心,分外樂呵。

「哥幾個,還記得前幾年的日子不,那時候咱們中央軍的部隊在江浙駐扎時吃的多好,細米白面那是經常都能踫上,可著勁的大吃,撐死都沒人管,哎,媽的,整到現在那是想都別想了。」

一個喝多了的弟兄抓著手里的白面饅頭邊吃邊罵,話說這細米白面有多長時間沒見著了?別說手下的弟兄們了,連軍官都是淨吃的粗糧,那米都是粗米,連瓤帶皮的一起丟鍋里煮的爛泡,廢柴火不容易煮熟不說,吃起來還他媽直墊牙。至于下飯的菜?沒菜,頂多給你個咸菜幫子你就燒高香去吧,但丘八們空蕩蕩的菜盤里倒是他紅薯地瓜窩窩頭天天能見著,可光吃這玩意誰他姥姥的連著吃上個三四個月不崩道啊。

「咱們中央軍還不算啥,東北軍財大氣粗吃的那比咱們還要好,白花花的大米就著大勺的肉菜那叫一個香。對了,粵軍,他們粵軍那才是真正的肉閻王,過不了幾天就能吃上他廣東特有的肉菜,咱中央軍的伙食跟這倆一比那直接就找不著了。」

「不止這幾個,就像我們馬家軍,我們就那幾個騎兵守著那麼大的地,騎馬喝酒吃肉,日子老滋潤了。還有他閻老西,把山西治理的相當可以,模範省啊,那晉綏軍吃的會能差了?也是相當可以,光我去山西拉彈藥那趟,他閻老西個老滑頭!先是白送給我們好多花機關了啥的好武器,讓我們樂的合不攏嘴,結果彈藥一打光別的同類彈藥配不上,搞到最後才知道原來他山西軍械廠出場在武器出場的時候擱口徑上做過手腳,你打光了彈藥只能去找閻老西再要,否則你的家伙就全他女乃女乃的廢了!」

「等我們快跑折了狗腿才拉到彈藥回青海老家,擱路上不止一次的瞅見成堆成堆的老西卒蹲在房檐那捧著個大碗吃白面條,也不知道碗里敞開了放多少醋,整的滿路都是酸香酸香的,嘖嘖,那時候咱**,哪他媽會有餓肚子這一說呀!」

「嘿,馬家兄弟,不止咱這幾家,還有他湘軍桂軍,這麼多地方軍一個比一個吃的好,咱這麼多派系都不一定比得過他們,可如今這叫什麼鳥事,當兵當得居然連飯都吃不飽,要是以後都整成這樣那誰他娘的還來投軍。」

「媽了個逼的,別忘了咱們以前為了填飽肚子還他媽賣過槍呢!把當兵的餓的去找大戶去賣槍,這些子個千載難逢的破事咋全讓咱們軍里踫上了!」

「唉,現在虧得是大家伙齊心護國,就算是吃不飽為了爹娘也要套上這身軍服和鬼子干到底,說句實話,要是在抗戰前那時候敢踫上這檔子事,弟兄們早跑光個舅子了。」

「就像德**隊吧,他們的部隊編制里頭居然還有一個叫做面包中隊的伙計,全機械化也就算了,啥打仗的活都不用干,百多號人只用烤面包就成,這個挺喜感的哥們天天圍著爐子轉,天天都能吃個飽,唉,其實混個這日子也不錯啊。」

在大家伙回憶過去正回憶感嘆牛的不行的時候,一個暈暈乎乎的聲音響了起來;

「嗨,當了這麼多年兵,就數那次跟著寧老大順手敲了鬼子車隊吃的鬼子軍糧最好,媽的,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汽車上裝的什麼,光我記得都有牛肉罐頭,兔肉罐頭,海魚肉干,茶葉,還有那種一條條紅不拉幾像肉凍的玩意,吃起來真是酸甜可口哇。」

「得,小鬼子現在也他娘的是越打越出溜了,別的不說,就說他那個肉罐頭,質量是越來越差,肉是越來越少,里面摻的面卻是他媽越來越多!我都不知道我是吃肉罐頭的還是在吃面坨子的!還有他那個口味不錯叫啥煮的牛肉罐頭,以前半罐頭都是大塊大塊的牛肉,可現在他大爺的!蘿卜土豆倒越放越多,牛肉我是差點找不著了,那麼大一罐頭我拿盒蓋扒拉了半天居然才只找到三小塊牛肉!」

听見土狗的話後,還沒喝傻的寧虎氣的是插嘴痛罵,痛罵日本的窮逼罐頭廠黑了心,居然克扣起丘八們的口糧來了,害的自個搶來的東西質量是越來越差,連自己最喜歡的日式大和煮口味的牛肉罐頭里那牛肉幾乎是找不見了。

「哈哈,不怕老哥哥們笑話,我給你們背了一滿袋酒肉回來的路上,擔著被嘲罵的風險,偷偷揣懷里幾鐵盒糖豆吃了一路,那些花花綠綠的糖豆可好吃了,咱到現在還記得鐵盒上邊畫的帶翅膀的娘們長得啥樣。哎,咱小時候家里窮,吃不起糖豆,一直到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糖豆,特別是那種白的,跟牛女乃一個味,連舌頭根都是香的,吃著真是忘不了。」

「那個紅不拉幾的酸甜玩意是羊羹,很好吃的,鬼子們就愛這口,還有那個白的糖豆,那是牛女乃糖,你說上邊畫的那個長翅膀的娘們應該是個天使,是日本森永制果的徽標,這個可是全日本最好的女乃糖,那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的,就連洋人都做的沒他們細致。听這話你們也繳到鬼子的甜品了?可你們帶回來的包裹里全是烈酒肉食,我們可是連一顆一條都沒見著哇。」

張靈甫懂得多,一听土狗描述就知道那是啥東西了,這些玩意才是日本軍隊里最稀罕的食品補給,只是大家伙從沒見寧虎除了酒肉以外帶回來過一顆一條此類的日式甜品。

「寧光頭,快說你把女乃糖羊羹們怎麼了!」

王亞武總算找到一個報復寧虎的時刻了,敲著空酒壇子沖寧虎大聲吆喝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古代的大人正審訊底下犯事的小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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