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城內,求援的電波一層接一層的涌向外圍,就像一只被困的狼王,支撐著傷痕累累的身軀,高聲嗥叫,召喚群狼的支援。
軍里兩個師不計一切代價拼死往包圍圈里沖,因為全軍已經得知,此時的虎賁師全師彈藥耗盡,有許多弟兄扔掉打光了彈藥的步槍,拿起大刀,甚至是竹矛,直面日軍人浪沖鋒!
僅憑竹矛的弟兄和拿著刺刀的日軍進行著空前慘烈的肉搏戰,數以百計的虎賁軍人死在了這場必死的戰斗中!常德,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弟兄們抓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怒吼著向前沖鋒,廣闊的山 上到處都是刀刃的反光,而日軍炮兵則一線排開,拉成線陣集火排射,在陣前掀起了一道沸騰的炎牆。當一發發高爆炮彈不斷的當頭落下,大批弟兄被炸得血肉模糊,肢干碎裂。
一發加裝了近矢引信的空爆彈凌空而爆,剎那間,滿空弧散的彈幕下,密集的彈片殺陣在血肉之軀上淋淋鑿出了無數創傷,一大片弟兄全身浴血,栽倒在地。
日軍陣前,有好多倒豎削尖的木刺用一層淺淺的草皮掩蓋,密密的樹立在長長的鐵絲網附近,無數穿著草鞋的弟兄踩上草皮被扎的滿腳是血,大批弟兄被木刺鐵網阻攔,拖住了沖鋒的腳步。
而當不少弟兄被堵于此地,麇集在鐵絲網附近時,一陣密集的炮擊隨之而來,血肉殘肢在熾烈的紅光中飛向天空,好多突擊部隊都在炮擊中死傷慘重,被軍里拉下了陣地。
軍里現在已是不惜一切代價,命令所有能開火的火炮冒著壓制的對射火力向日軍陣地開炮!突然一發炮彈忽的落入了軍里拼命射擊的炮兵陣地,就炸在軍里的一門山炮邊上,整個炮身被當場掀飛,炮架右側的輪子冒著火遠遠地落在旁邊的陣地上,滾了幾圈,摔倒在地。
拎著大鉗子的敢死弟兄飛奔向鐵絲網,眼看都要跑到了,幾顆炮彈就落在身邊,敢死弟兄登時被巨力拋飛,被炸到半空中還完完整整的弟兄,落在地上就碎了。周圍的弟兄咬著牙撿起沾滿血肉的鋼鉗,沖到鐵絲網前,奮力剪開這些帶著倒鉤,交錯纏繞的尖利鐵絲,為後面的弟兄打開了進攻的道路。
大批胳膊上纏著白布,用血紅色寫著敢死二字的鋒銳營弟兄,順著鐵絲網缺口咆哮著往前沖,可沖鋒的敢死弟兄突然听見一陣陣從地底傳來的低鳴,最前面的弟兄瞬時就被炸得血肉橫飛。當敢死隊的弟兄們發現自己踩上了鬼子鋪設的地雷後,眼看來不及排雷了,全敢死隊立時軍官在前士兵在後,全隊向前決死沖鋒!
一聲聲低沉的轟響,年輕的軍人們消逝在紛飛的泥土中,敢死隊的弟兄們被一股股腳下的泥浪擲向陰沉的天穹,在空中蕩盡了鮮血,重重的摔在離戰死兄弟不遠的地方。
敢死隊里所有的軍官最先全部戰死,而身後的弟兄義無反顧的繼續沖鋒,在爆炸後的深坑邊,鮮血,碎肉,殘肢,散落遍地。此時的整個沖鋒路線上,已是躺滿了敢死弟兄殘碎的尸首。
煙塵散落,一袖浸滿鮮血的白布從灰土滿布的空中飄然而下。英魂聚散,隨風掠過,赫然看見了那白布上用鮮血浸透的敢死二字,魂斷神傷。
最後一個被地雷炸斷了雙腿的敢死隊弟兄怒目圓睜,奮力向前爬去,直到引爆了前方的地雷,被劇烈的爆炸拋向了血紅的濁空。
在望遠鏡里清楚的看到這一幕的蔣毅頓時雙目赤紅,扣上鋼盔帶著隊伍就往上沖,所有人踏著敢死隊的鋒銳營弟兄用生命鋪出來的血肉通道抵死向前,瘋狂射擊。但對面的輕機槍卻與此時壓上了特種彈,一梭子打過來,有個弟兄的肚子都被一槍打飛了一半,那血噗的爆成一團,內髒碎塊嘩的就飛了出來,濺了一地。
一聲爆炸響過,沖鋒隊列中被濺了一身泥土的黑叔裝上自己磨制的達姆彈,瞄著這個日軍輕機槍手一槍過去,只听啪的一聲爆響,中彈的日軍士兵迷茫的看著被子彈炸開的月復腔,機械的伸著手,試圖把流出來的腸子重新塞進去。
下一秒鐘,好似突然回過來神的日軍士兵發出一陣淒厲的尖叫,不過尖叫聲還沒來得及再響多久,就在掩殺上來的**軍團中戛然而止。
蔣毅揮著橫刀沖進日軍隊伍中左劈右砍,跟著的軍官亦是勇武非凡,王亞武拎著大刀一刀劈進面前的日軍曹長肩頸,但大刀卡進骨頭縫被骨頭給夾死了,王亞武一看刀身卡曹長脖子里拔不出來了,隨手撿起陣地上的尖嘴鋤,對著沖到自己面前的伍長一鋤頭掄下去,鋒利的鋤尖猛地釘穿了僅有一毫米厚度的鋼盔,釘的伍長滿臉是血,翻著白眼一頭栽在地上。
此刻,軍里成功的在日軍陣地上站住了腳跟,一波*波的繼續沖鋒,要在日軍的陣地上撕開一個窟窿,沖進常德,把虎賁師救出來!
但軍里接下來組織的多次進攻都被打了回來,沒辦法,日軍裝備好,大炮不停地開火,還不時的飛來成群的飛機助陣,軍里好多進攻的部隊被整編制打殘,甚至是打空!不過對面的也好不到哪去,攪在一起的肉搏戰中日軍也是損失奇慘,畢竟是兩個發瘋的王牌師,防守的日軍軍官都是急的滿頭大汗。可軍里眼看著吃不住勁了,死不放棄的蔣毅一次將軍里所有能打的人馬都給集中起來,命令全軍的炮兵,不留一發炮彈,把剩下的炮彈給我全數砸到日軍頭上去!
準備發動最後一擊的軍里早已被打的七零八散,而那個面前死守陣地的旅團就更慘了,他就是個被臨時從邯鄲抽來配屬給橫山勇救急的**混成旅團,而且這個旅團還是個以戰車部隊為主力的機械化重裝旅團,一上來就被大量的用于城垣巷戰,在戰斗中旅團還損失了一部分兵力,況且這塊山地防區你有裝甲部隊也用不上。所以,兵力上捉襟見肘的橫山勇司令官就把旅團里剩下的所有裝甲部隊全在常德城下,只派了旅團的步兵死守關口,也就是說他防守的一上來撐死手里能有個四千號多點的人手,你要拿這點兵力去堵兩萬**皇牌?開玩笑的吧。
被打的稀里嘩啦的旅團長抱著電話四處求援,一刻不停的拼命催促,要不是旅團里靠著工事地形以及源源不斷的火力支援,那旅團里早就完蛋了。而蔣毅這次拼了命,連伙夫,馬夫,文書都全部組織起來,親自帶隊發起了最後一波沖鋒,但日軍也是拼了老命,旅團長親自帶著旅團部的警衛部隊都投了進來,旅團的工兵和後勤兵種也是拿起槍就往上頂,堵不住這個口子那防線就要被重慶軍給鑿了!
混戰中,雙方又一次的搏殺在一起,當日軍前沿狙擊炮手看見前方有大群中**官聚集時,一發炮彈可就過來了,還就砸在離最前鋒蔣毅不遠的地方,蔣毅當場被炸倒,而且堆在蔣毅身後那塊全是軍里的高級軍官,旁邊的寧虎,榮烈,王亞武也都被彈片戳的也夠嗆,不過四人中就數蔣毅的傷勢重。一時間,眾人趕緊拖著負傷的蔣毅四人後撤,迅速月兌離了戰場。
離炮彈落點較遠的鐘毅胳膊上被彈片開了個大口子,在另外四人全部受傷送下去之後,鐘毅就作為接替的實際掌控者來指揮部隊。打著打著,鐘毅猝然看見遠方多了一面血紅的旭日軍旗後險些一頭暈倒,因為鐘毅很清楚;鬼子援兵已至!
這時,日軍援兵一個多聯隊快五千人頂了過來,一把掐死了軍里沖進常德的希望後,接著就甩出大批的新銳部隊沖進戰團。看著大隊大隊的日軍包了上來,軍里的軍官們猶如一盆冰水當頭潑下;戰斗已經失敗,我們必須撤退!
鐘毅攥死拳頭,流淚望著常德的方向,狠狠的跺著地,帶著突擊部隊的弟兄們就往下撤,而日軍抓住這個機會,趁機發起了反沖鋒,軍里百幾十號斷後的弟兄一下就撤不下來了。
走在前頭的弟兄往後一看頓時紅了眼,那是自己生死弟兄,見死不救是王八蛋!突擊部隊全隊掉頭,試圖打開個缺口把那百十個弟兄救出來,可日軍一層一層的堵了上來,里面被火炮覆蓋的包圍圈更是越縮越小,連十分鐘都不到,百十號弟兄就死的差不多了。
在外圍拼死往里打的弟兄們,最後看見陷在包圍里的**弟兄,拉響了手榴彈捆子,高聲呼喊;
「中華民國萬歲!中華民國國民革命軍萬歲!」
轟••••••
當天下午,兵團的解圍戰斗宣告戰敗,不僅是軍里,旁邊的一零零軍也在另一面踫的頭破血流。一仗下去,兩個主力軍被萬余人的日軍死死的卡在山地關口前,寸步難進。
無奈,軍里本身就缺員嚴重,三次長沙打下來,滿編萬余人的虎賁師歷盡惡戰死傷慘重,可由于國力貧弱,大半年過去全軍三個師及軍直屬部隊的軍械兵員死活沒補齊,軍里可是民**隊中的頭號王牌,最優先側重的部隊,就這,還是補不齊!讓守常德的虎賁師只有八千來人!
但軍里其他兩個師也是一樣,和虎賁師的情況半斤八兩,不過最慘的是軍直屬的這些教導部隊,原本軍直屬部隊的戰斗兵員比兄弟部隊一個師的人數都多,可現在縮的連半個師編起來都夠嗆!你打,精銳都打光了,連全軍最精銳的近衛部隊鋒銳營都被組成敢死隊投進戰場全營盡沒了,連軍長都不知死活了,你還要想怎麼樣啊!
剛開始解圍的時候,軍里兩個帶傷的師去打一個殘疾旅團,那或多或少還有些解圍的希望,可再進來一個多聯隊,這仗已經沒法打了,死傷過半的軍里只得含淚退了下來,停止了解圍戰。
此刻,常德覆沒,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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