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攻!」
一列列鮮衣明甲的將士,在那聲掩映著漫天蒼涼的長吼里,排著整齊的軍陣,揮起陌刀,如牆前進。
閃閃的刀光,卷起陣陣寒霜的旋風,殺氣盈面,威勢如斯。
人馬皆甲的具裝騎兵,在凝雪熒空的滿月下,高舉著大唐的旗幟,越過林立的陌刀陣牆,如風席卷。
魂披金甲的軍人,千秋不散的思念;
「將軍!」
倏然,飛沖的騎軍停在了自己面前,一位披著明光鎧,揮著陌刀的騎將,流露著滿面豪爽的笑容,安勒馬頭,長笑而來。
在天邊杳杳的仙光中,甲葉繁密的明光鎧上滿是金黃的躍光,爍爍輝熠,不滅不散。
「馬???馬武!是你嗎?是你嗎!馬武兄弟!」
正站在遼闊的原野上顧目四盼的蔣毅,突然听到這一聲熟悉至極的呼喚,漆黑的眼瞳里驟然迷濛流光,失聲大喊;
「我的馬武兄弟啊!我做夢都想再見到你啊!沒想到,沒想到我真的又見著你了,這不是在做夢吧!」
「對,不是做夢,這一定不是在做夢!馬武兄弟就在我的眼前,這不是做夢,這不是做夢!」
在虎驤神駿高威的身影上,馬武舉起手里的酒壺,扭頭沖著蔣毅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驀然,眼前的人景泛著金光,有如雪塵般,倏而散去。
已是淚如泉涌的蔣毅猝然一昏,可當他再次睜開淚濕的雙眼時,卻看見自己早已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林原,滿目滄桑。
穿著草綠色軍服的弟兄們,在一排排無聲的行進中,齊齊摘下了自己肩上的德國步槍,就像校場檢閱那樣,匍匐在地,做出了射擊的動作。
然後,他們燦笑著直起身,背起長槍,繼續前進。可前進中的他們,好像穿過了自己的身軀,但這為什麼,自己感受不到弟兄們和自己的踫觸?
當蔣毅呆呆的看著他們走遠後,一支隊伍融過遠方的絢光,悄然而至。
踏,踏,時間的腳步,仿佛在這一刻慢了下來,蔣毅愣愣的,愣愣的看著那些熟悉的背影,戴著明亮的德國鋼盔,穿著嶄新的德式軍服,排著嚴整的隊列,踏步前進。
轟,轟,每一次的腳步落地,都在一下下,一下下深深震撼著蔣毅那顆滿是傷痕的心。
「鐘???麟???????
愴然回醒的蔣毅,發瘋般追了過去;虎賁師,那是虎賁師!那是我的弟兄,我的弟兄!
隊列里,好像有一個人听見了蔣毅長長的大喊,回身一笑,而他清澈的眼眸,明亮的笑容,英武的面龐,在那回望凝眸的一瞬,最後留在了蔣毅的心中。
「兄弟們,等等我,等等我啊!」
蔣毅高喊著拼命追了過去,可他們,仿佛永在天邊,越走越遠,直至清晰地身影漸漸微茫,淡淡輕緲。
看著再也追不上的背影,蔣毅哭了;我的兄弟啊!你們就這樣走了,連最後一面我都沒能見著啊!
「我的兄弟們吶,你們就這樣扔下我走了,別走啊,我的兄弟們,你們別走啊!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別走啊!」
「啊???????
蔣毅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我的兄弟們吶,你們就等等我,等等我吧!讓我這個心都碎的,再也拼不全的老兵,和你們最後說句話!最後說句話吧!我的兄弟們吶!」
朦朦中,一個雄渾的聲音,回蕩在寂寥的天地間,久久搖飄;
昔君如雲,浩浩威揚。
今我來思,離離匆蕩。
驟然間,蔣毅猛地驚醒在身下那張老舊的行軍床上,當昨日的溫暖重現在冰涼的記憶里,南柯下的一夢如同初陽下那絲朝露般無聲的離去,而那如夢似幻的思念,卻早已凝干在朦朧的月光,哀婉流嘆。
璀璨的星空下,一個孤單的身影深陷在逝去的淒涼里,滿面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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