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夢闌珊 第九十一章 余景瀾光(一)

作者 ︰ 雪月凝思

這天,軍里的到軍令,和駐守衡陽的泰山軍對調,由御林軍防守衡陽,原本上面是想把軍里從戰事最激烈的長沙拉開,拉到一個戰事並不激烈的地方類似于修生養息一樣的過上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出于好意的上面,卻讓御林軍全軍走上了一條一去不復返的血火之路。

休整期間,補給彈藥源源不斷的往軍里輸送,最後一批,也是最大一批的補給物資被卸到了軍里在衡陽大大小小的倉儲里,而這批龐大的物資包括了530萬發槍彈,3200枚炮彈,28000枚手榴彈,以及剛被卸下火車的12門美式七五山炮。也正是這批龐大的物資,才讓軍里得以在日後的苦難中艱苦卓絕的支撐了下去。

在1944年的初夏里,不幸的消息接二連三的傳到了軍里;

6月18日,日軍8個主力師團15萬人泰山壓頂,第九戰區薛岳部40萬**全軍戰潰,長沙淪陷。

6月23日,日軍第13師團,第116師團突破衡山防線,包抄至衡陽近郊。

今日,日軍先鋒部隊的工事已經挖掘到了衡陽郊外,戰斗即將爆發。

「班長,班長?」

看到了日軍的前進工事後,一個年青的士兵略微緊張的靠向自己的班長,只是他那身寬大的軍服套在身上來回晃蕩,整個人就跟掛在田間套著衣服嚇唬某些偷食鳥雀的草人那真是一個模樣。

「二十???三十,嗯?」

老兵抱著一頂子彈裝得滿的冒泡的大沿鋼盔仔細數著,許許多多細長的銅殼在鋼盔里面泛著黃澄澄的光芒,似乎在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耀眼。

「鬼子都逼到咱們面前了,咱這守在前沿的可咋辦吶,他頂上也不想想辦法?」

新兵拄槍的手微微發顫,邊說邊抬頭看向對面的日軍陣地,上士班長看著面前這個縮在一團,還沒有自己上了刺刀的步槍高的瘦小新兵,搖著頭笑了;

「怕了?鬼子還離咱們幾百米遠,就一個戰壕都把你嚇成那樣?」

「你小子,可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沒看見團里來回試探,就是準備找空子狠咬他們一口。」

「女乃女乃的,想老子剛進隊伍那會,跟你一個德行,抽頭抽腦的淨他媽出洋相,打個幾仗就好了。」

老兵低著頭數子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六十???六十五,媽這操蛋玩意,連里管軍需的可真雞*巴摳門,才給這麼點,把子彈兜過去,你們五個分了。」

老兵夠著手一把摘了新兵的鋼盔,嘩啦啦的把子彈全倒進了新兵的鋼盔里面,揮揮手打發走了這個看起來被嚇著了的新兵蛋子。

「走吧,小樣,還站那愣著干嘛?」

班長正低頭掏出懷里的煙盒打算抽一根解解乏的時候,一不留神抬頭看見那個被打發走了的新兵不知道啥時候又拐了回來,抽著脖子戰戰兢兢的沖自己問了句;

「班長,那戰壕也要我們修嗎?」

「班長,給他媽根煙抽。」

一個不知道從哪個地縫里鑽出來的老兵麻利的翻進戰壕,一**坐在班長旁邊大大咧咧的討煙抽;

「趕緊去給我修去,你不修難道讓他媽鬼子給你修嗎?」

老兵一巴掌抽在新兵的腦門上,抽的這個半大小子呲牙咧嘴的捂著腦袋夾著尾巴趕緊消失在二人的眼前。

「大頭啊,都是弟兄啥雞*巴班長不班長的,听著生分。」

班長掏著煙盒,倆指頭夾著給大頭遞過去一根香煙。

「嘿嘿,我就他媽愛听這話,那不,剛才咱班里那個新兵蛋子抱著鋼盔一拐一拐沒走多遠,咱還不是想讓新兵給留個班長的印象。誒,媽的,那貨怎麼拐到地上去了,走個路還能摔個臉朝地,操啊????」

老兵油子說著說著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用力拋了過去,正好砸在新兵的**上,砸的沒幾兩肉的**蛋子上啪得一聲,嚇的摔在地上的新兵左手抱著腦袋右胳膊肘挎著裝滿子彈的鋼盔,以班長和投石者意想不到的靈敏速度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不見了。

「說起來這新兵了,後方那幫酒囊飯袋怎麼搞的,補來補去咱一個班就他媽七個人,還有五個是新兵!合計咱這一個半半拉拉的班里就咱倆老兵油子?」

正擦著手里的大八粒的班長听見大頭這話也是咒罵道;

「這仗打的還真是操蛋,媽的,最頭疼這些新兵了,一個個縮手縮腳跟個大姑娘差不多,趕緊的,得讓他們多見見死人,要不啥時候也帶不出來像咱們這樣的老兵油子。」

班長吸著煙,對著大頭可就罵起後方的那些蠢貨,可沒想到大頭這個滿肚子牢騷的中士老兵火氣更旺,接過話茬痛罵起自己的有悔的生涯來了;

「咱們這些丘八哪個在打仗前不是在家種地的?要不是日本人快打到了老家,我他媽腦子摻面了才想來受這檔子洋罪!再說了,你讓一個老農民上來就跟個老兵一樣凶,那可能嗎?」

「我說老煙槍,別擦了,你那槍比我臉都干淨了還擦,擦壞了可沒人再給你補一把新的。」

大頭扔了煙**,擦了擦槍面,拉開晶亮的槍膛,滿意的看著槍里的八發滿彈夾,對同樣正擦著手中大八粒的班長老煙槍聳隆嘟囔著;真是的,老煙槍個家伙三,沒事把槍膛擦得都能當他媽鏡子使,純粹是閑的沒事

「炮擊!」

「我*操!」

正在心里抱怨的大頭突然被老煙槍的呼聲一嚇,急忙抱著腦袋夾著槍,趴在戰壕里連頭都不敢抬的準備硬挨那些愚蠢還又該死的日軍炮彈。

突如其來的炮擊讓陣地上的**措手不及,幾個躲在戰壕里的新兵被炮聲嚇得就像剛出生的小雞崽那樣擠在一起渾身亂抖。听著外面雨點般砸下的炮彈在扭曲的空氣中擦起了一串串變了調的哨音,縮成一團新兵們發出了一聲聲走了音的尖叫,而旁邊幾個不聲不響挨炮彈的老兵听見叫喊聲過來就是 嘁 嘁一人一腳,扯著嗓子在炮擊里大罵道;

「小逼崽子再他媽敢給我瞎叫喚,老子把你扔出去喂炮彈!」

這就是老兵!哪怕是在這種陣地上連只螞蟻都難活的炮擊中也能保持著應有的靜默,而不是像這幾個新兵蛋子一樣管不住嘴的瞎叫,要是所有的弟兄都跟這幾個新兵一樣胡亂唧抓,那也別打了,光著滿陣地的尖叫都夠讓弟兄們魂飛魄散的掉頭當逃兵去了,還打,打他媽個大頭鬼的打!

在**陣地上,挨炮彈最狠的就是陣地前的地雷陣和鐵絲網,一炮下去鐵絲網跟著木樁子稀里嘩啦的全飛到天上去了,特別是雷區,日軍炮群清掃雷場的飽和式轟擊簡直就像是拿鋤頭把地雷陣一尺一尺給犁了一遍,還有不少日軍工兵趁著炮擊掩護扛著九八式破障迫擊炮貼近雷區專盯著彈坑不多地方再次進行掃雷炮擊,務必最大可能的清空地雷。等炮火剛一延伸,大群趴在地上的日軍直起身就沖了上來。

不過沖鋒的日軍還是踫上了陣前沒有被炮彈完全清光的地雷陣,密集的炮擊並不是萬能的,起碼對于這片雷陣是這樣的,在炮擊中幸存下來的地雷依舊堅定地履行著他們的責任。只听一聲低沉的悶響,隊列里沖在最前的準尉左腿當場被齊根炸成肉塊,而被巨大的沖擊力慣飛的準尉落地時正好又壓在了另一顆地雷上,後面的日軍官兵親眼看見一股從地底沖上來的土泉將準尉斷成兩截,碎爛的內髒混著泥土拋向了隊列後方,甚至有一截被炸爛的腸子正好落在旁邊趴在地上新兵的鋼盔上,讓那個新兵不顧一切的站起身扒著鋼盔瘋狂的慘叫。

叮的一聲,新兵倒在地上,鋼盔上一個圓圓的槍眼汨汨的滲出股股紅白色的液體,無聲的浸濕了旁邊沾滿泥土的青灰色斷腸。

由于這次有雷陣拖延的緣故,日本人被拖在了陣前一兩百米的地方沒能及時沖上**陣地,所以,日軍就遭了殃,軍里大批的老兵拿著伽蘭德半自動步槍摟頭就打,一上膛八發子彈潑水一樣打了出去,好多趴在地上的日本兵那腦袋像爛西瓜一樣被一槍打爆,紅的白的當啷一下散的滿地都是。

防區里,重機槍彈道像鋼鋸般鋸過陣地,一個日軍伍長舉著步槍剛抬起頭就被一槍命中,前後貫穿的鋼盔上頓時竄出來一道一兩米的血線,一被沖出人體,見了風血線前端立時膨散變粗,嘩的一下澆在了身後濕潤的土地上。

可日軍的九二步炮此時已經進入了射擊位置,幾炮下去**陣地上血肉橫飛,那炮彈打得準的,簡直就好像是站在弟兄們旁邊隨手丟過來一樣!

正在射擊的重機槍陣地上猛地升起了一團火焰,紅熱的鋼鐵嘶鳴著掃過陣地,幾個重機槍組的弟兄躲避不及渾身是血的倒在了重機槍旁,而身上被開了兩個血口子的正射手一看副射手陣亡,憤怒的大吼道;

「上彈!來人上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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