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楊天行所認識的唐中盛,唐文,唐澤之等人外,還有兩名老者。
一個銀眉白須,容貌清 ,身形挺拔頎長,嘴角時露溫和微笑,讓人頓感親切。另一位頭發黑白參半,臉色紅潤,身形略顯臃腫,不足楊天行的肩膀高。
此刻,這位老者神情凝重的在二長老身上撫模著,鵝黃色的霧氣從他璞玉般的手上輕輕吞吐著,似乎伴隨著某種韻律,整個房間氣氛都壓抑的嚇人。
這兩個老人楊天行沒見過,可是不難猜測其身份。唐家共有三大長老,那位溫和的老人,顯然是大長老唐落,那位顯得很活力的老者,則是三長老唐沉。
這兩人一直都在閉關潛修,如今家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當然出關了。楊天行見三長老的手顯得比自己還年輕,像女人的手一樣,不禁多看了一眼。據說三長老早年曾得一異人傳授‘雲手’,精專丹術,在白石城赫赫有名。
此刻他手上吞吐不定的黃霧,應該是神奇的‘雲手’無疑了。
‘雲手’和‘開靈眼’是術士們必備的兩大技能。‘雲手’專用于鑒定各種藥材,玄妙神異,乃是取自危險重重的上古異境滯貝澤,十分難得,許多術士們都因得不到雲手而不得不放棄此道。
整個白石城,能擁有雲手的真正術士,加上三長老,也不過兩位罷了。
三長老緩緩地收回雲手,輕輕搖了搖頭,閉上眼楮,臉露悲苦憤怒之色。
房間中所有人都在目不轉楮地盯著他臉上神色,如今如何還不明白?剎那間,一陣悲風席卷了房中的所有人。
「爺爺……」大小姐見二長老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面如金紙,嘴唇無色,顯得奄奄一息,惶急之下淚水飛速醞釀,一把撲過去︰「爺爺,爺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嗚嗚嗚!」
二長老緩緩地睜開眼楮,目光閃爍,沒有了往日的精煉,卻充滿了慈愛之情。他費力的抬起手,撫模著唐雪蒼白淚水的臉頰︰「小雪,爺爺以後再也不能疼你啦!」
唐雪大聲痛哭︰「不會的,三長老藥術那樣厲害,你不會有事的……」
二長老蒼老的面容上,滑下兩行老淚,忽然看向楊天行,眼神漸漸渙散,卻充滿了一股希冀與懇求之意︰「小雪,你的千花烏賊,爺爺……很喜歡!不求……青雲富貴,只願你們……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幸福終身,謝謝……謝謝!」唐雪只覺握住自己的枯手一松,已軟軟垂倒下去。延續了唐家數十年輝煌的二長老,就這樣安靜地閉目而去。
整個房間內,除去大長老和三長老,所有人團團跪下,霎時間掀起一陣哀悼悲哭。
楊天行苦笑,二長老最後的謝謝,是看著他說的。他當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仰天而嘆,不禁也滴下了一滴淚珠︰「煌煌天威,定數難違,我救得了你一次,你終究還是要死。」
「一定是白家的那群混蛋,爹爹,咱們召集人手,跟他們決一雌雄。」唐澤之擦去眼淚,豁然起身,憤怒喝道。
「不錯,家主,與他們拼了。」好多人都開始義憤填膺的大聲附和。
楊天行望著唐澤之的背影,忽然心中一動,覺得這背影十分熟悉。唐中盛扶住床欄,勉強站了起來。他臉色蒼白,神情十分沮喪,搖頭道︰「待派人去查探究竟,咱們再做結論。倘若果真是白家的人干的,咱們絕不跟他們罷休,都散了吧。」當即吩咐起後事的安排事宜。
唐雪痛哭不止,唐夫人安慰她,楊天行也不便靠近,便轉頭離開,回到自己的土生小居。
無論外面鬧的如何風雨,土生小居內,永遠都是一片溫馨寧靜,歡樂無憂的氣氛。在院子中,露天擺放了一張四方桌上,四方桌上又擺放了一大堆的果酒點心。三女圍坐在桌前,一邊談笑嬉戲,一邊賞月吹風,一邊等著楊天行回來。
自跟了楊天行,她們似乎完全成了超月兌世外的仙子精靈,完全忘卻了煩惱憂慮。
楊天行回來的時候,靜月正在唱歌。她的歌聲像出谷黃鶯的鳴唱,整個莊園都變得生機勃勃,昂然可悅。疏桐和馨露都在給她鼓掌贊嘆。望著如此歡快的氣氛,一時間傷感之情倒是減輕了許多。
靜月有些含蓄,一見到楊天行,便臉紅的停止了唱歌。疏桐嬌笑著打趣道︰「哎喲,靜月姐唱歌真好听,少爺也一定很喜歡。怎麼見了少爺,反而臉紅了不敢唱啦?」
靜月啐道︰「就你這丫頭多嘴,想唱你自己唱去。」起身,盈盈來到楊天行身邊,輕聲道︰「少爺,你累了吧,坐下休息吧。」
楊天行笑道︰「早就听說你們三個能歌善舞,果然不錯。靜月,你的歌確實很好听啊,如果不是今天時日不對,一定得叫你來一場個人表演。」
靜月臉紅的低下頭︰「少爺,你每天勞神苦思,作息又不規律,我煮了絨雀湯,可以安神養精,提高睡眠質量。」說罷,趕緊回身躲進了廚房。
疏桐嬌笑道︰「少爺,你既然喜歡,何不現在就讓靜月姐給你表演一場?花前月下的,如此良辰美景,有什麼時日不對?」
楊天行嘆了口氣,將二長老的事情說了出來。兩女恍然,雖不再說唱歌的事,卻仍是說說笑笑,全無半分傷感之情。也許這個世界上,能讓他們傷心的人,只有住在土宅里的這幾個了。
靜月出來時,手中已端了一碗溫熱的湯。
楊天行正好口渴,他跟鳥有仇,巴不得吃盡全天下所有的鳥雀。此刻毫不猶豫地端過來一飲而盡,贊嘆道︰「真不錯,靜月,你手藝有長進啊!」
靜月喜道︰「這是少爺教導有功。」楊天行有時心情好了,也會親自下廚,那別具一格的烹飪方法和思想,讓靜月深受啟發。她天資聰穎,勤于思考,很快學以致用,並馬上翻新,這段時間來,廚藝可著實有了長足進步,楊天行常嘆自己口福不淺。
二長老突然死去,打亂了整個唐家的秩序。上至家主,下至普通奴僕,心里都坎坎坷坷,猶如海中孤舟,無所依憑,心里空蕩蕩的。四處彌漫了一種低靡灰暗,哀哀戚戚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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