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俊英的提議，很快就變成了現實。童鐵城出國考察半個月，回來的時候，流雲已經辦好了調到外貿局的一切手續，只等上班了。工作也安排好了，在外貿局里當宣傳干事，單獨一個辦公室。流雲格外高興，一是進了城，二是到了地級市的局機關，工資多了40多元。為了表示感謝，童鐵城回來的當天晚上，流雲在花城酒店為童鐵城接風。崔俊英和三月雪自然少不了。這回喝得比餞行酒還暢快，氣氛也更加熱烈。從晚五點半一直喝到十點，最後，把崔俊英都喝得迷迷登登的了才結束。流雲印象最深的是三月雪對調動的事，一是沒有夸功的意思，好像調流雲是應該的似的。還有一句挺打烙印︰「調流雲是你們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未來會證明，這件事對我們是雙贏。」童鐵城因為高興喝過量了，夸了一陣三月雪之後，說起了三月雪的老婆︰「老天作弄人哪，這麼好個人，這麼能耐，媳婦卻不把他當回事。世上一些事真沒法說。」「老哥不提這個，喝酒！」可能是三月雪怕提老婆的事掃興，趕忙把話接過去了，但流雲深深感受到了三月雪對自己老婆的不滿。
他老婆什麼樣呢，那天找機會見見。到外貿局上班的第五天，流雲和李冬生到三月雪家登門感謝，見到了呂玉娥。呂玉娥人長得挺白淨，就是有點吊眼梢子，一瞅就知道是個厲害茬。不過呂玉娥對流雲卻很熱情，特別對流雲送給她的桃紅色毛衫愛不釋手，連夸流雲會買東西，給流雲的印象挺好的。
三個月以後，發生了一件事使流雲改變了看法。三月雪到廣州出差，回來時給呂玉娥買了一件天蘭色的絲質連衣裙，誰瞅都說挺好，偏偏呂玉娥相不中。說腰粗了，又說領口開的太淺了，還說天蘭色的愛掉色，反正沒一樣是對的。光說不好，也不算啥事，她還數啦︰「這個窩囊廢，干啥也不行，純粹是個繡花枕頭，外邊光溜里頭全是谷癟子。」當流雲的面就數了兩回，有一次就在酒桌上，當著好幾個人的面，又把這事抖落出來了，弄得三月雪挺下不來台。流雲覺得呂玉娥太過了，內心里為三月雪不平。不怪童鐵城說，三月雪攤上這麼個老婆真是太屈了。
三月雪被呂玉娥說的一無是處，在單位卻是一個鐵腕強人。當過兵的三月雪非常崇拜岳飛的治軍方法，講仁信智勇嚴。最重視抓人，抓人的思想。辦事講一碗水端平，軟的不欺，硬的不怕。在外貿局流傳一句話叫︰干事的吃香，搗蛋的遭秧，風氣非常正。三月雪處處以身作則，從不假公濟私，上下班全騎自行車。請客吃飯都按最低標準。月月公開收支帳目，一分錢也不亂花。在局里一呼百應，全局的各項工作，和全省各地市的外貿局比，都排在頭里。流雲原以為憑三月雪的才貌和職務，在家里這麼窩心，在外邊肯定有人。經過半年觀察，發現暗送秋波的大有人在。但三月雪不為所動，是事兒沒有。特別是省外貿局供銷處的女副處長張卓雲，特別佩服三月雪的才氣。說跟三月雪在一起工作，一天都是笑聲，沒有愁事。她幾乎每半個月就來一次林海，有時還在賓館住一宿。張卓雲今年三十五歲，是個老處女，長得特別漂亮，會英語，常和三月雪用英語對話，還能唱英文歌。有一次喝多了點，用英語唱了一支《真的好想你》。唱完就拉三月雪跳舞。對張卓雲的內心，冰雪一樣聰明的三月雪當然一清二楚。但唱歸唱，跳歸跳，就是不過格。每次來，他都拉上女副局長李慶華，吃完唱完到點就回家。流雲也參加過幾回陪客，對三月雪的為人打心眼里折服。
讓流雲最感動的是三月雪對她的幫助。流雲到林海外貿局的第一年夏天，省外貿局下達了收購羊肚蘑的計劃。羊肚蘑是專供出口的高檔土特產品，一斤能賣300多元。每年外貿都下任務，除了林海能超額完成任務外，其它好多地方都完不成任務。三月雪的辦法是全局總動員，人人有指標，完不成扣工資，超額給予獎勵。
流雲頭一回搞，不知從哪下手。三月雪像老師教學生那樣，耐心地講解，使流雲很快掌握了收購知識，消除了畏難情緒。為了能完成任務，三月雪又給石溪縣畜牧局長、老戰友謝文生打電話，讓他幫流雲收購。謝文生安排二個親戚先挨村貼廣告，然後在鄉下流動收購。不到十天就收了兩千多斤。流雲成了全局收購模範，為局里掙了兩萬余元，還按規定得了五千元獎金。為了感謝三月雪，流雲送給他兩千元。三月雪一分不要。「這是你的勞動報酬，我怎麼能要呢。」「沒你幫忙能行嗎？」「咳，那是謝局長的功勞，我不過打個電話。這樣吧，你把錢給謝局長吧。以後還得求他關照。」流雲平生第一次得這麼多錢，又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有恩不圖報的領導，對三月雪更加敬慕了。
流雲因收購羊肚蘑成績突出，不久被提拔為供銷處副處長。流雲又擺了一桌，還是童鐵城、崔俊英和三月雪四個人。這次同以往不同，流雲和三月雪之間有了一種親密的感覺。說話隨意了，在跳舞的時候，沒什麼拘束顧慮，像要好的朋友一樣。「局長，你跳舞跳得越來越好了，進步神速！」「那得謝謝你，是你培養的結果。」「你對我才叫培養呢。」「主要是你具備這種能力。」「謝謝你的評價。」「真的，唉，小劉，我看你現在氣色好多了，體重得增加三斤吧。」「唉喲，真神了，昨天我量的體重，108斤，原來105斤，正好是3斤。有點長胖了，「不胖，像你這165厘米的個頭，體重115斤也不算胖，女同志豐滿一點好。」「別逗了，我不能讓體重超過110斤，以後不吃肉了。」「人胖不胖不全在吃什麼，還要看心情，心情好才能吃得好，睡得好，增加體重。」「嗯。」流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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