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老老實實地交代自己的問題,我們可以答應你提出的條件——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你說吧!什麼條件?」
「這個辦公室里面除了我甘得君,只有你們四個人,我只要你們不要把我說的事情張揚過去——我不想讓街坊鄰居知道。」
甘得君提出的條件非常特別,大家一時還沒有弄明白甘得君的意思。
「那是自然,只要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之內,我們會保護當事人的**。」
「你們也不要再找我老婆談了,我保證我說的全是事實,沒有半點隱瞞。」
「只要能把案子查明白,我們也不想勞心費神,大費周章。」
「這我就放心了。」
「說吧!」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到甘得君的臉上。
「田有福還活著。」
歐陽平突然怔住了,其他人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名驚詫。
「田有福還活著?」王所長的眼楮里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讓你們不要在田有福的身上多耽擱時間,可不是在哄你們,如果不是你們逼得緊,我是不會說的。」
「現在,你可以說了。」
「你們不就要知道田有福的下落嗎?」
「不錯。我們現在就想知道田有福的下落。」
「我現在就可以領你們去見田有福,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什麼都不要問了。」甘得君眼圈通紅,眼神之中充滿了悲哀和祈求,「只要你們不再刨根問底,我就領你們去見田有福。」
甘得君一定是不希望同志們知道哪些見不得人的**,特別是兩個孩子的身世。
「這——我可以答應你。」
「走,我現在就領你們去。」
汽車出派出所,沿著朝天宮大街經過朝天宮古玩市場的大門前的巨形牌坊,一路向東,幾分鐘以後,汽車停在了七里橋的北橋頭。
甘得君領著大家上了七里橋,進入七里街。
田有福果然住在七里街。
「這就是走馬巷。」王所長指著一個小巷子道。
孟奎就是在這個巷口看到田有福的。
大約走了三四分鐘的路程,甘得君在另一個巷口前停下腳步。
甘得君並沒有立即進巷子,他走進巷口西邊一家點心店,要了一斤桃酥,一斤雞蛋糕和一斤油炸金果。然後才領著四個人走進巷子。
巷口有一根電線桿,電線桿上方有一盞路燈,但燈泡是壞的。
巷子里面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
甘得君走到一扇院門前,輕輕敲了三下門。
不一會,門里面傳來了腳步聲,然後是移動門閂的聲音。
院門開了,門內站著一個男人︰「老表,你怎麼這時候來啊!我剛準備睡覺。」
「王所長,這是我表弟朱倫煥。老表,人睡下了嗎?」甘得君道。
「剛給他擦過身子,才躺下。你這時候來做什麼?這些人是?」
「老表,你什麼都不要問,帶他們去看看人就行了。」
「行,請諸位隨我來。」
穿過院子,在一個角落里面,有一間屋子,屋子里面黑燈瞎火。
朱倫煥輕輕推開門,拽亮了燈。
這是一間十五平米左右的房子,牆角處有一張老式大床,床上掛著蚊帳。屋子里面還有一些簡單的家具。
四個人走進房間。
屋子里面彌散著濃重的風油精的味道,還有比較明顯的藥味,風油精的味道好像是為抵消某種特別的氣味而存在的。
在床前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個寫字台,寫字台上凌亂地堆放這一些藥盒子,還有兩瓶風油精。
「是不是老甘兄弟來了?」蚊帳里面傳出有氣無力的聲音。
甘得君走到床前,將蚊帳捋起,掛在帳鉤上︰「有福兄弟,我來看看你。」
在甘得君掀起蚊帳的一剎那,歐陽平聞到了一種刺鼻異味。
床上躺著一個滿臉病容,極度消瘦的男人,他的腦袋下面墊著兩個枕頭,身上蓋著一條毛巾被,手和腳放在毛巾被的里面,只露出一張臉。
當甘得君將蚊帳掀起來的時候,歐陽平和嚴建華本能地後退了一步。躺在床上的男人的臉上有十幾個大小不一的黑斑。
田有福非常困難地翻了一個身,本來,他是仰躺著的︰「他們是誰啊?」
「有福兄弟,他們是來看你的,你只要告訴他們你是誰就行了。」
「這是為什麼?我是誰?這還用我說嗎?你告訴他們不就成了嗎?」
「有福兄弟,一時半會,我也說不清楚,你什麼都不要問,你把戶口本——或者身份證拿給他們看看就行了。」
「原來是查戶口的呀,我在這里住了很多年,站不改名,坐不改姓,還用得著查嗎?」田有福腦袋靈活的程度和身體成反比,他的身體看上去很僵硬,除了眼珠能轉動以外,身體的其它部位都像標本一樣。
歐陽平和嚴建華對視片刻,躺在床上的人應該就是田有福。
「歐陽隊長,這里不是久留之地。有什麼問題,您就問吧!他除了身體不能動彈之外,腦子瓜子非常清楚。」
朱倫煥走到床跟前,彎下腰,用雙手抱住田有福僵硬的上肢,向上——向床頭拎了拎,讓田有福的腦袋靠在床框上,保持半臥半躺的狀態︰「你們可以問了。」
田有福將左手放在枕頭上,用食指朝枕頭下面指了指。
朱倫煥掀開枕頭,從下面拿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放著兩樣東西︰戶口本,存折。
朱倫煥從塑料袋里面掏出戶口本,打開來,里面是一張身份證。
歐陽平接過身份證,上面確實寫著田有福的名字。
甘得君從朱倫煥手上拿起戶口本,遞給了歐陽平。
歐陽平一張一張翻看,戶口本上只有一個人,出生年月日是一九六七年,籍貫是荊南市,職業一欄上寫著「個體」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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