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君瀾引 無計留春住1

作者 ︰ 錦鯉溯

無計留春住(1)

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我離開燕國的當天,那里下起了蒙蒙細雨,我生活了十三年的燕國就在一夜之間變成了一片廢墟,倒戈的戰旗、慘死的士兵和戰馬、還有殘缺的城牆都告訴著我燕國早已被宇國收入囊中,再也不是從前權傾一時的諸侯列國,我的父王也從風光的燕國諸侯王慕容晉康淪為宇國的階下囚,而我也不可能再做回父王母後捧在手掌心的燕國長樂公主,燕國地崩塌伴隨著他們地離去將讓我永世不得安樂。

馬車晃晃悠悠地載我去了長安,誰也沒有問我願不願意,我就這樣來到了這里。

「公主,剛剛車夫說進了長安城了,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要到那里了,您先打起精神來吧。」問夏扶起在車里小憩的我。

「知道了,問夏,我看不出什麼破綻吧?」我扶了扶頭上唯一的那支金枝鏤空玉葉簪,並隨手撢了撢裙身。

「很好,公主放心。」

「你瞧,我這裙身上面摻了暗金線繡的凌霄,是我母後親手為我做的,如今穿著生母為我縫制的衣裳去拜見他們家的夫人!真是諷刺啊!凌霄原本是表對生母的熱愛之情,對養育自己慈母的感激,不知宇夫人看到後會作何感想呢?」我細細撫著母後的一針一線,那尖銳的針頭也同樣在刺著我心,讓我時時刻刻無法忘懷投井自盡也只為保全自己那最後一點不堪一擊尊嚴的母後。

「公主,如今到了宇家可千萬別再他們面前這樣,否則您……」問夏為我整理好腰帶,在我耳邊悄悄地說著提醒著我。

「問夏,我們就快到宇家了,請你讓君瀾公主快準備著。」

「好,已經好了。」問夏重新拿出胭脂,輕輕點在我的唇上,「公主,走吧。」

當我再次執起問夏的手時,我缺早已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宇國赫赫有名的襄王宇重天的府邸的門前。

我雖知道長安一直是熱鬧的地方,可是他們缺可以在鬧市的長安里建立起方圓好幾里的安靜之所,可見宇家有多受當朝天子的厚愛。

剛想讓問夏去通知門口的侍衛時,只瞧紅木銅門緩緩打開,一行人像知我心思般走了出來。

只瞧站在正中間的女子寬厚溫和地對我笑著,傾髻上的那支金瓖蝴蝶珠玉銀穗步搖散發著和尋常妾侍不一樣的光芒,只怕只有王府的正室才有資格佩戴如此昂貴的頭飾了。

「慕容君瀾叩見襄王夫人!」我立刻跪下緩緩地為她磕了三個頭。

「真是懂事的長樂公主,快起來吧。」她上前輕輕拉起了我,「從今以後,把這里當成你的家,不必拘束。」

「長樂公主?」我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只怕現在眾人口中的「長樂公主」不過只是個虛名而已,如今的我想必應該是宇國用來要挾燕國的傀儡而已吧。

「君瀾多謝夫人照拂!絕不相忘!」收起心頭的千絲萬縷,笑著答謝我不知是真是假的「盛情」。

「這是王爺的姬妾阿嫵也一並見過了吧。」長夫人淡淡地說著,臉上的神情就如隨口說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地不屑。

「慕容君瀾見過嫵夫人。」我躬身頷首道,阿嫵雖身得比長夫人年輕,只是能看出她應該長期受著長夫人權利的壓制,盡管團發里一只百花元寶白玉釵,一身櫻花粉水波韻彩服,如此奪人的裝扮卻在長夫人對她地輕描淡寫下而顯得蒼白無華。

「不必不必,見過就可以了。」阿嫵盈盈地著,聲音里隱約透著尷尬。

「走,我帶你去好好看看襄王府。」長夫人領著我一同走進了王府,剛入王府透如眼簾的是一大片青蔥的竹林,郁郁蔥蔥的琴絲竹襯得整個王府更加與眾不同。

「這穿過竹林的左側是正堂,家宴、會客都在這里,右側才是各個住處。」

「是,我知道了。」

「王爺說了,正因為你還會是長樂公主,所以衣食住行必定不會委屈你的。」長夫人笑著領我往深處走去,「你的住處在紫山的南面,那里還有片‘落瞳湖’,景致極好並且幽靜怡人王爺說你一定喜歡。」

「宇王爺有心了,君瀾只求有一處棲身之處就很滿足了。」

「今日雖然只有阿嫵一室出來迎接你,是因為在王府里的所有姬妾中她更得寵些,還有些其他的女子,日後你慢慢兒就會見到了。」

「是,君瀾有一事想斗膽問夫人。」

「說吧。」

「不知夫人可否告訴君瀾您的尊稱?」

「我是金陵造坊司穆雲的嫡女司沁霖,我們家歷代都是為朝廷準備御茶、御鹽和絹紙的地方,我如今不僅打點王府上下,也還得為父親打點造訪,所以有時候你不能經常在王府里見到我。」

「司夫人聰明能干,不愧為王府的長夫人。」

「王府里比較大也有不同的院子,你剛來什麼都不清楚,只是有個地方你絕對不能踏入。」司沁霖剛剛還溫和的眼神立刻變得尖銳起來。

「長夫人請說,君瀾一定遵從。」

「就是前面的這個羽衣院,你千萬不要走進這里半步,明白嗎?否則家規處置!」她冰冷的命令讓溫暖的初秋都瞬間變得寒冷起來。

「君瀾明白了,請夫人放心。」

「那就好,我不希望看見你嬌貴的身子被板子打廢。」

此刻的我,隱約能明白,司沁霖為何能端坐正室之位並還能管理著自己的家業,她雖生得慈祥溫柔,可是骨子里卻有著讓他人不可抗拒的威嚴與千金名門賦予她的一身傲氣,或許我曾經的將來也會擁有這些東西,而不是如今要收起所有本該屬于自己的脾性而甘居寄人籬下的無奈和卑微。

一邊靜靜聆听著司沁霖驕傲地介紹著王府的各處,一邊慢慢地走到了如今自己的棲身之處——雲瀾院。

「這雲瀾院是王爺親自命名並親筆提下的,意在告訴別人長樂公主住在此處。」

「王爺的這份恩情,君瀾一定要當面答謝!」

「光顧著答謝,若是住的不好,那也是王爺的不是了。」

「那也是君瀾的問題,怎會說是王爺呢?」

「這院子可謂是四季皆有花盛開,你瞧,這兒的桂樹過不久就要開花了,還有這里剛剛栽下的繽紛的翠菊和紅楓,到了冬日便是蠟梅和玉蝶梅,春日里的西府海棠和玉蘭,緊接著的茉莉、六月雪和瓊花都會爭相開放,院子里還有高大的白榆和香樟好在夏日里給你遮陽避暑。」

「王爺夫人太過為君瀾費心了,君瀾不勝感激!」我剛下再次跪下,卻立刻被司沁霖拉了起來︰

「君瀾,你來這里,我是想把你當女兒養的,我想著你一定還不太能習慣這里的生活,所以特地命人把房中盡量布置成你原來住在燕國的樣子,我只想著讓你住的安心,我也放心了。」

抱著五味雜陳的心情送走了司沁霖,心中帶著感激也許他們對我並不完全是出自于他們的真心,不過他們能將「為客之道」做得如此細膩,也算真的花了大功夫了。但是越是如此,心里也越是敬畏,因為如今我一旦在府中犯錯,他們便可有各種理由來牽制我的父皇和燕國,我也不知到底該不該相信他們,他們的真心我似乎根本就感受不到。

「公主,王府上下也算是很用心了,你瞧,連妝台都和曾經宮來擺放的位置一樣呢。」問夏笑著稱贊著。

我淡淡望了那檀木妝台一樣,深嘆一口氣道︰

「越是如此,便越是告訴著我,這里不是燕國。」

「公主,奴婢說錯話惹公主傷心了,還請公主」問夏一听,立刻低下了頭。

「沒事,他們也確實很花心思,你沒說錯。」我拉過她的手用力地握住,「我從燕國唯一帶來的人就是你,如今這個王府大到讓我發冷,連這王府的那些家眷、奴婢們都讓我感到害怕,問夏,如今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千萬不要離我而去!」

「奴婢知道公主的痛,公主您放心,奴婢一定跟隨您!」

「多謝你,司夫人安排了好些人在這里照顧著,恐怕都不是省油的燈,往後一定要謹言慎行,明白嗎?」

「是,奴婢謹記!」

換上一身織金酡顏的齊胸白鷺襦群,長袖上還繡有著玉簪白雪,寬大的裙尾上還有為了映襯擺動的淺紫色的蘆葦,雖然並不顯眼,不過乍一看會讓人覺得蘆葦是隨風飄揚于裙擺之上,而長發則被一支石榴花白玉簪高高挽在了一旁。

「今日家宴打扮無需太過出挑的,對吧公主?」

「是的,只要裝束高雅、清心就可以了。」我笑著披上了一條墨藍帔帛,「走吧,要是遲了今日的家宴可就不好了,去喊阿綠來領我去正堂吧」

到了晚樺院時,只瞧下人們早已在一一呈上酒糟鵪鶉、龍須鳳抓、貴妃雞、清湯燕窩,蜜蠟肘子、昭君鴨、芙蓉燕菜和三鮮木樨湯。

「公主,一會兒還有西施舌作為點心,听說那可是燕國的一大名菜呢。」阿綠笑嘻嘻地說著。

在一旁的問夏看出了我的傷感,立即接著道︰

「阿綠,你先回去吧,雲瀾院中還有許多要打理的地方呢。」

「問夏,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想用這些那譏諷我的卑微?」我望著空蕩的凝堂,哽咽地問道。

「公主,您別多想了,他們應該也是怕你不習慣宇國的吃食,才會這麼做的。」

問夏正在一旁悄聲勸慰著我時,只听見歡快地交談聲傳入耳邊,想必是宇王爺和他的人朝這里走來了。

只瞧見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意氣風發的男子頭上一頂嵌玉小金冠束的整整齊齊,身著一襲紫金麒麟祥雲錦緞長衣,銀白翠竹百褶腰帶,系得一身好身段,只瞧那腰間還掛著兩塊玉佩,只怕尋常王爺也找不出有幾個可以這般披金戴銀的,這般的穿著可見宇王爺有多受天子愛戴。

「慕容君瀾叩見宇王爺!」我立刻走到他面前,跪了下來叩首三次後,才被王爺身邊的侍婢給扶了起來。

「都說長樂公主天生帶著英氣卻又有著不食人間煙火的秀雅之貌,今日得以一見,也算是懂得無暇之本意了。」他仔細看了看我,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君瀾丑態之姿實在承受不起王爺如此高贊。」我邊說邊低下了頭。

「好!一同去用晚膳吧!」他倒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輕笑一聲攜著我和眾人走進了凝堂。

宇重天是宇國的三皇子,當朝天子的同胞手足,比天子大出個四五歲而已,只瞧他濃密的劍眉下一雙老謀深算的烏黑雙眼讓我看的害怕,即使歲月匆匆,依然能看出他年輕時一定擁有著俊朗的面容和健碩的身姿,想必一定久經沙場,必定也是佔領我的燕國的一位猛將之一,如今本應是我的仇敵卻成為了收留我的恩人讓我難以去權衡對他們的感情。

想著想著,我便低下了頭,又悄悄打量著四周,只瞧著身邊做的都是花枝招展的貌美侍妾,不禁在心中暗嘆一聲,只求我不要變成其中一位就好!

「王爺,這是您和妾身去年一同埋下的桂花酒,」司沁霖為宇重天斟上一杯,「王爺嘗一嘗,心意都在里面了!」

「嗯!你的手藝一直很好!」宇重天仰頭將酒一飲而盡,「大家一同嘗嘗長夫人的手藝吧!」

「謝王爺,謝夫人!」我連同著那些侍妾們一同說著,飲下了那暖暖的桂花甜酒。

若是燕國還在,想必我的父皇母後也會如他們一般恩愛吧?

「寒歌就快從芙蓉國回來了吧?」

「是呀,挑選完新春的貢茶後應該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司沁霖笑著為宇重天夾上了一筷子的菜回答著。

「對了,寒恭去哪了?」宇重天放下手中的銀筷,「今日家宴他難道不知嗎?」他邊說著,便皺起了眉頭。

「王爺別惱,妾身這就讓人去問問。」司沁霖立刻招呼來了下人,「你去那里問問,他可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快點!」

沒過一會兒,那個下人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氣喘吁吁地說著︰

「回王爺、夫人,宇公子說因家宴上有許多不想見到的人,所以身子不適就不能過來了。」

「荒唐!」宇重天將銀筷重重地拍在桌上,「你先下去!」

「王爺,別動怒,是妾身教導無方,還請王爺責罰妾身!」司沁霖立刻跪了下去。

宇重天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道︰

「沒你的事情,先起來吧,這個孩子,怕是………」宇重天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不敢發問心中的疑惑,這頓飯吃的可謂是膽戰心驚。

「問夏,這寒恭是誰呀?」待回到房中後,我才悄悄拉過問夏,小聲地問著。

「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是他們的孩子吧。」問夏同樣輕聲地回答著,「方才奴婢看公主在席間都沒有怎麼動筷,可是不舒服?」

「沒有,不過是不敢吃而已。」我慘笑一聲,「不過,被你這麼一問,倒是真的餓了。」

「公主,這兒還有幾塊從燕國帶來的龍須糕,先吃點吧。」

「好。」

興許是舟車勞累,今日的我無心去思考府中的各種瑣事,洗漱後便昏昏成成地倒在榻上睡著了,那晚我一直在重復地做著一個幸福的夢,夢里的我在燕國無憂無慮地看著日出日落,在父皇母後的臂腕中受著無盡的愛與呵護,只是夢醒徒增的只有無盡傷感的回憶與曾經。

「公主,昨日睡得可好?」問夏為我盞上一杯川青銀露和一些小點心,「早膳一會兒就送到,公主若是餓了就先吃些小點心吧。」

「睡得很好,這里倒是真如司夫人說的,悠然閑靜,等會兒陪我去那里的落瞳湖走走吧。」

用完早膳後,隨意穿上一件尋常暗綠輕紗長裙,並沒有特別出彩之處,長發也不過是用一支玉蘭簪而盤起,配上一雙玉蘭花瓣耳墜,便同問夏出去了。

「問夏,那支紫竹簫可帶上了吧?」

「帶上了,公主放心。」

「王府里這般好的景致實在難得。」我望著那一彎平如鏡的湖水,感嘆著,「這樣想來,燕國不過如此。」

「襄王是赫赫有名的皇子,也是宇國的攝政王,所以地位自然不同,恐怕里面的利害關系,連天子都沒有意識到。」問夏在我耳邊偷偷地說著。

「我當然知道,不過這話以後千萬別再別人面前說起,明白嗎?」

「這我自然知道,公主盡管放心。」問夏機靈地笑了笑,指了指湖面道︰「這湖也真大,若是夏日微雨泛舟湖上,一定極美!」

「是呀,我倒是開始喜歡這里了,和曾今的燕國宮很像呢!」我轉頭撿起一片木芙蓉的花瓣,「問夏你瞧,這應該是醉芙蓉的花瓣,清晨乃開白色,中午則轉為桃紅,傍晚便有著與夕陽融為一體的深紅色,這種花在燕國並不常有,以後可有眼福了!」我輕笑著,「若是有機會收集一些並交給繡紡的人,做成布料也是不錯的!」

「公主奇思妙想就是多,奴婢從今日就幫您帶著收集些,等來日就交予繡紡的人。」

我輕輕彎過一朵雪白的木芙蓉,低聲喃喃著︰

「有美不自蔽,安能守孤根,盈盈湘西岸,秋至風露繁,麗影別寒水,芳委前軒,芰荷諒難雜,反此生高原。只怕我會有著如詩中木芙蓉孤寂無依一般的慘淡一生吧!」

「公主,您又何必出此傷感之語呢?」問夏輕輕放下我手中的木芙蓉,「既然難過,就不要再想到了。」

「好。」我笑了笑,「把簫給我吧。」

這把紫竹簫是父皇在我很小的時候贈予我的禮物,這麼多年不曾離開我一步,現在即使淪落為異國的「長樂公主」,我也要這支紫竹簫常伴左右,就如父皇時時在我身邊一般,竹面上雕刻的建蘭早已模糊,可是父皇母後給我的溫暖卻時時清晰到難以相忘。

想起曾經在燕國的美好往事,不禁動情,緩緩吹上了一首「醉花陰」,此曲並沒有過多的傷感之情,更多的是潺動的悠然之感,恰如身在燕國青山的裊裊白霧之中,讓我心醉。

「公主,您瞧!湖對岸有人!」問夏的略顯急促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簫聲。

我隨著問夏指著的方向望去,只遠遠地看見一襲白衣在他人地護送下匆匆離開。

「他是誰呀?」我悄悄地問著問夏。

「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問夏憂慮地建議著。

「也好,回去吧。」我在問夏地攙扶下轉身離開,只是還是偷偷往身後的湖對岸瞥了一眼,不過早已不見那白衣的蹤影。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的日子里也過的平靜自在,除了常常去落瞳湖畔賞景奏簫,也曾再次見到白衣翩翩離開的背影,不過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除此之外,平日里阿嫵倒也經常邀我到她的繁花院里去品茶,在那兒總能听到一些關于王府的故事。

「君瀾公主,你不知道,我其實並不叫阿嫵,我是已故的長夫人的庶出妹妹,我原名本是卓子佩,後來我的長姐去了,司夫人說我的名字犯了忌諱,就改叫我為阿嫵暗指我不過是個侍妾,不能有登上大雅之堂的名字,不過王爺照樣寵我,司夫人又能耐我何?不過啊,我這一生還真是和名字較上勁了,我的長姐叫卓婉曦,只因嫡庶有別,本該叫婉清的我,只能屈居于子佩這個名字,你說諷不諷刺?」她笑著喝了一口玉露珍眉,「司夫人之前不過是和我一般平起平坐的侍妾,當上正室後立刻就把自己的女兒改名為寒歌,為的是繼承嫡子之名也是想著讓自己的女兒立刻轉為嫡出,只是長姐的孩子依然是王府里不可動搖的嫡出公子,即便她的女兒搖身變成了鳳凰,庶出就是庶出。」

「王府的嫡出公子是誰呀?」我無心的這句問話卻讓阿嫵立刻緊張起來。

「君瀾,你以後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再問起這個嫡出公子,明白嗎?」阿嫵對著我搖了搖頭,「就當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人。」

「哦。」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阿嫵立即轉變了表情,談論起另外一個人來。

「今日,宇寒歌也回來了,我才不想見到她呢,和她母親一樣,心計重重!」阿嫵又嘆了一口氣道。「若非當年王爺來府上探望我的長姐,我又怎會待在這個永無天日的深潭之中?」她望了望頭頂的那片藍天,「我若是不嫁進來,一定會得更瀟灑、自由!」

我靜靜地听著阿嫵的這番話,忽然覺得她和我有著相似的經歷,或許她也是在曾經最美好的年華里遇見了那個帶給她劫數的男子,而這份宿命何時能了呢?恰如一個夢,夢里的年華轉眼匆匆、無聲無痕,醒來卻又遺留下無限哀思。

「那你為何一定要嫁進來呢?」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苦笑了笑,「他是襄王爺,我是卓府庶出之女,他的事情由得了我的抉擇嗎?」話語凝噎,只瞧她的眼角漸漸濕潤了。

「君瀾今日過來,引起嫵夫人傷感了,還請夫人原諒!」

「沒事、沒事,看到那對母女我才是真的要傷感了。」她擦了擦眼角,「王府里我還不如就終日待在這個冰涼的地方呢,至少比她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要好!」

「她很可怕嗎?」

「你多隄防他們就是,日後漸漸會明白的」阿嫵輕蔑地笑了笑,「反正王府上下都知道我和他們水火不容,可惜我勢力淡薄,也只好躲著他們。」

訕訕地結束了與阿嫵的對話,出她院子時仿佛感覺後背因她淒慘的經歷而微微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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