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君瀾引 第34章 急雪乍翻香閣絮3

作者 ︰ 錦鯉溯

那日的我早已忘記自己最終是如何被問夏帶回王府里的了,原來淚水不僅糢糊了雙眼,也糢糊了我的記憶,那日的天是那樣的晴朗透藍,我能感受到刺眼的陽光暖暖地燻干著我臉上的淚水,可是當我抬頭時,卻望見了一片灰暗的天空,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在我的頭頂,沉積許久的狂風暴雨一觸即發,咆哮著吞噬掉我最後的掙扎。

「問夏?」我指著眼前的那片天,顫抖著問道︰

「這天怎麼就突然黑了下來了呢?怎麼暗淡到讓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呢?」

「公主。」問夏順著我的背道,「這天好的很呢!什麼都是好好的!您準是哭花眼了才會這樣的!」

「是嗎?」我擦干了眼淚,努力地望著天空淒慘道︰「為何我的眼中看不見這些陽光呢?」

「公主。」問夏攥著手絹替我拭著淚,心疼地說著︰「您到底是怎麼了?從仙趣閣里出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哭了一路,可是連軒公子欺負您了?」

「沒有。」我搖著頭,「沒有,他什麼都沒做,是我……….」

正掉著淚時,阿綠急匆匆地跑過來道,疑惑地問著我︰

「公主,您和問夏去哪里了?奴婢找了您好一會兒了,公子可都急死了。」

「寒恭在哪兒?」

「公子在落瞳湖附近呢。」

「那麻煩你告知他,讓他回去吧,不必等了。」我收起眼中的疲憊與凝滯的淚水,對著阿綠冷冷地說著。

「公主?您……」阿綠驚呆地看著我,錯愕地愣在了一旁。

「問夏,我乏了,想回去休息了。」我淡淡瞥過眼,不再看向阿綠,安靜地在問夏的攙扶下走回了里屋。

留下一地的疑問與不解靜靜地滴落在青磚上,回響出聲聲的悔意與無奈。

我雖嘴上說著是回屋休息,可是帶著復雜心情的我又怎能真正的安心入睡?側身在榻只覺得心中無比淒涼,連軒的話我究竟能相信幾分?我雖知道宇王爺對燕國做的一切,可是我卻不願相信那時的寒恭居然也參與其中,而連軒居然又說寒恭的腿在兩年前就斷了?!斷了?!若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現在的寒恭豈不是要依靠輪椅而活?!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寒恭的腿明明是好好的,看上去毫無損傷呀!他怎麼可能是個瘸子呢?但是連軒真的會對我撒這樣一揭就穿的謊嗎?說出這樣詆毀寒恭的話,真的是連軒的為人嗎?

心房上好似有千萬只蚊蟲在上面一刻不停地叮咬、哄叫,疼痛中的慌亂讓我坐立難安。

我選擇了逃避寒恭的現實,可是卻又留戀他溫暖的懷抱,我不想去面對連軒口中的真假,但又想親耳听到寒恭對我訴說這些是非,如今的我又何來用去去面對寒恭呢?連軒的話時時刻刻在耳邊回響,而寒恭留下的愛卻又深刻在心中,我本不該相信連軒,可是我又不願活在寒恭的欺騙之下,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寒恭的欺騙依然溫柔到讓我分不清真假。

他的愛,似乎真實到觸手可及,可他的愛,卻又似乎可以把我推向萬丈深淵。

而我卻沒有任何勇氣去面對這些過往,即便煙雲能輕易吹散曾經的一切,卻難以抹去那些遺留下的悲傷與一滴滴心碎的淚水。

也不知我在枕旁到底伏了多久之後,才注意到門外局促的敲門聲,只听見阿綠擔心地請求著︰

「公主,奴婢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我勉強地從榻上坐了起來道。

「公主。」阿綠听到後,便沖了進來,一下子跪在了我的腳邊道,「公主今日去見祝公子了?」

「問夏都告訴你了?」

「是奴婢自己問的。」阿綠說著說著便低下了頭道,「公主應該很生氣吧?」

「怎會?」我扶起了阿綠同她一到坐到了隔間的白檀方榻上,「你無需跪著,這並不是你的錯。」

「可是奴婢知道,公主並不喜歡………」

「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才會如此。」我給她倒上一杯早上泡好的玫瑰苦丁茶道,「先喝口茶,看你火急火燎的,真不像從前冷靜的你。」

「多謝公主。」阿綠膽怯地小酌了一口道,「奴婢猜祝公子一定對您說了一些關于寒恭不好听的話吧?」

「若只是單單逆耳,我又豈會讓寒恭回去?」

「那您其實是在對公子生氣嗎?」

「我不知道。」我冷笑著,「他是嫌瞞著我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公主,恕奴婢多嘴…….公主,您真的不能相信祝公子說的話,他的話,沒有幾句是真心的。」

「那你認為他說寒恭是個瘸子也是出于假意嗎?」我望著詫異的阿綠繼續說著,「他說寒恭早在兩年前腿就斷了!他說寒恭是個廢人!即便是撒謊,撒這樣的謊,會不會太愚蠢了些!」

「公主。」阿綠瞪圓的眼楮里充滿著驚愕,扭曲的細眉同她的倉惶失措緊密地融合在了一起。

「公主!這………這根本就是沒有的事!公子好得很!公子根本就不是瘸子!」阿綠說完便著急地跳了起來繼續道︰

「您真的不能就這樣相信祝公子呀!他給您帶來的傷害難道還不夠多嗎?您為了他,吃下的黃蓮不少了,可是您為何還選擇相信他呢。」

「我沒有相信他!」我冷靜地看著阿綠,「先坐下,我知道你護主心切,自然不允許他人這般說你家公子。」

我緩緩拉著阿綠重新坐到白檀方榻上後,才再次開口道︰

「我只是不知到底該不該去相信連軒…….有些事,你又怎會真正了解其中的酸楚呢!」

「公主,祝公子還同您說了些什麼?否則您怎會哭得如此傷心?」

「他還說,寒恭父子才是害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我溫婉地說著,「我倒是沒有多在意這些,至少我選擇去相信寒恭沒有這般的野心,只是他的父親……我可就說不準了。」

「公主,奴婢敢保證,公子絕無一統天下的雄心,公子想要的就是尋找到那片真正屬于他的天下,而在他的心里,那片天下就是你。」

而這回換我錯愕地望向阿綠了,本以為早已哭盡的眼淚竟再次不爭氣地在眼眶中來回打起轉來,心中閃爍起的不再是夏日的萬千螢火,而是寒恭那透著明亮星光的柔美雙眸,我忽然想起落瞳湖畔的幽美星月之光,其實這般的良辰只有你在時才能堪稱美景,失去了你,在我心中的天下萬物都會變得黯然失色吧?

「阿綠?」我縷過散落在耳邊的長發,哽咽著︰

「我已經很就都沒有再次去過落瞳湖了吧?」

「是呀,公主,公子真的很是想念您呢。」

「你去告訴他,我在落瞳湖旁等他,再告訴問夏,讓她進來替我好好梳妝吧。」

「好!」阿縷听到我的這一句話立刻喜笑顏開道,「奴婢這就去!」

今夜的我終于明白了什麼叫做「女為悅己者容」的真正意義,點上了鮮少才會用的石榴粉,就連長發都被一支翠鳥疊翠步搖挽成了一綰垂耳斜髻,換上了一套鵝蛋青色的杏花浮水金紋長尾襦裙,在阿縷的攙扶下帶著興奮的心情前去了落瞳湖。

不遠處便瞧到了一襲白衣的寒恭正倚在樹下等著我的到來,剛想揮手讓阿縷退下時,卻發現她早已不見了蹤影,暗自一笑下便帶著欣喜的步伐向寒恭走去。

「寒恭?」我走到樹下溫柔地喚著他,「我來了。」

「你終于來了。」他抬眼柔情脈脈地看向我,「我等了你一天了。」

「是呀。」我坐在他身邊,悄悄俯向他道,「我來得會不會太遲了些?」

說完,我便緊緊湊上了他的唇,還給了他一個比回答要更加擲地有聲的答案,而寒恭從未有過的呆滯卻在下一秒被翩躚的吻所瞬間融化,溫柔繾綣的吻化作點點相思彌補了我們之間最後的間隙與背離。

纏綿了許久我才緩緩離開他的唇,撫著他的臉羞澀著︰

「這樣的賠禮喜歡嗎?」

「這是你第一次這樣吻我。」他害羞地瞥過臉去,「要是天天都有這樣的賠禮就好了。」

「我可不敢天天惹你生氣呀,可是要把你氣出病來的!」我緊緊環住寒恭道,「你難道不好奇上午時的我為何不來見你嗎?」

「我等著你自己告訴我呀。」他把玩這我團發中的那支步搖道,「這支步搖倒也別致,可是從燕國帶來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呢?這是我母後曾經的嫁妝之一,我覺著好看就拿去了。」

可當我剛說完這句話後,我便再次羞紅著臉沉默不語地看著寒恭。

「你母後的嫁妝自然是歸你的,那你這次可是…….打算嫁給我了?都帶著嫁妝來了,我總不能不認了吧?」

「你!」我戳了一下他深陷的酒窩道,「我只是覺著這步搖與眾不同,哪里像你一樣想那麼多了?」

「是嗎?」他一把困住我的手道,「那你害羞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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