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為一個奴婢,你的主人還沒開口呢,你就這樣迫不及待了?」趙晏夕厭惡地看著問夏,「真是給你家公主丟臉!」
「問夏。」我輕輕拉過她,「我們不必和她計較,走吧。」
此刻的我早已回過神來,卻發現心早已涼了一大截,更不知為何,此刻的這顆心正在整個身體里劇烈的顫抖著。
可等我們剛想轉身離開時,趙晏夕身旁的芝桃卻再次喊住了我們。
「問夏?」芝桃嘲諷地看著她,「你有時候就多來我們這兒去學一學為奴之道吧?省得公主再為你的過錯而煩心。」
說完,趙晏夕便同芝桃一道歡聲笑了出來,只听到趙晏夕在一旁說著︰
「我們府上的規矩可多了,她吃得消嗎?」
「不必你們煩心。」我正色對著芝桃道,「說問夏冒失,你何嘗不是如此呢?雖說主僕同心,可是剛剛的話,你還不配說出口!恕我先告辭了!」
說完我便帶著在一旁早已怒火中燒的問夏,趕忙離開了這個火藥味漸濃的地方。
待走遠之後,問夏才不甘地在我身邊抱怨著︰
「公主為何對他們這般仁慈?他們擺明了就沒有把公主放在眼里!一會兒是忘記了公主的名字,一會兒又是不願行禮!他們簡直是欺人太甚!」
「你既然知道他們擺明了就是存心挑釁而來,若是我們當著他們的面便是一陣大怒,那麼最終丟了顏面的人只會是我們!」我深吸一口氣對著問夏嘆道,「更何況,他們的這些行為還不足以讓我為此而掛心……我真正生氣的是趙晏夕前面說的話。」
「您是在說…….寒恭公子為她彈琴之事?」問夏緊皺著眉,嘟著嘴道︰
「奴婢倒是不相信她說的這句話!寒恭公子才不會那樣呢!」
「是嗎?」我望著眼前的夕陽,一滴淚緩緩躍出了眼眶,「他真的不會那樣嗎?」
「公主。」問夏焦急地看著我的失落,一邊替我擦去淚水一邊心疼地說著︰
「公主應該相信的人是寒恭公子才對呀,您可不能輕信了趙晏夕的話!」
「是呀,我明知道不能相信她的話,可是為何卻又選擇去懷疑寒恭呢?」我扶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痛苦地說著︰
「問夏,我該怎麼辦?若這些都是真的,我該怎麼辦?」
「公主!您不要多想,這些一定是趙晏夕自己編造出來的,再說了,若是您實在信不過,您也可以直接去問問寒恭公子呀?您何必要把自己困在這個牢籠里呢?」
「我不想去問他。」我拼命搖著頭,「在我想通之前,我誰都不想問。」
「公主,您何必要這樣折磨自己呢?寒恭公子的心應當是在您這里的,您為何這樣疑慮呢?」
「是嗎?他的心…真的….在我這里嗎?」我望著雲瀾院的大門,喃喃著,「他到底還有多少事是瞞著我的呢?」
我剛想推開院門,可是不知從哪里襲來的一陣劇烈的疼痛忽然在我身體里傾瀉出來,我頭一沉,伸出的手便立刻隨著我傾倒的身體一同栽了下去。
等我再醒來時,天色早已漸晚,而身邊卻沒有寒恭的香氣,我環顧著四周,才發現只有問夏和阿綠守在我的面前。
「問夏、阿綠……」我無力地從榻上坐起來,略帶欣喜地問著︰
「可有誰來過嗎?」
問夏和阿綠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為難的神色漸漸浮于臉上,只瞧他們,抿了抿嘴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怎麼了?」我瞪著他們不解地問著,「你們遮掩什麼呢?」
「公主,還是先多休息休息吧,等身子好點了,再去想其他的事吧。」阿綠說完便替我奉上了一碗濃稠的烏藥,「這是御醫開的藥,公主先喝了吧。」
「你認為我還會有心情去喝藥嗎?」看著他們的遮掩,原本想要壓抑下去的怒火又「噌」地一下竄到了心上,氣急的心讓自己的手克制不住地揮開了眼前的這碗湯藥,一時間的動作激起了藥汁的肆意揮灑和瓷碗瞬間碎裂的聲音。
「公主!」問夏一把上前扶助了我哭喊道,「公主您這是怎麼了?您心里再有氣…也不能這樣阿!」
「公主…」阿綠心疼地看著我,「公子因有事在身…….所以一時間不能前來看您,可是公子說了,他一定會盡量趕來的!」
「盡量….趕來….?」我顰眉冷笑著,「我在他心里就是一個得了空就來探望探望的人嗎?」
「公主!」阿綠一听到這個,臉便急地通紅,「不是這樣的!公子是真的身有不便!公子听到您昏倒後,十分著急,可是因為實在抽不開身,他才會讓奴婢一步不離地守候在此的!」
「不要說了!」我捂著耳朵,哭泣著,「他這樣的理由會不會也太違心了一點呢?下午還陪著趙晏夕甜蜜,他當然不願過來了!」
說完我指著外屋道,「你們…….通通給我出去!我想自己一人靜一靜!」
「公主!」阿綠驚訝地望著我抽噎道,「您在說些什麼呢?公子怎麼…怎麼會陪著趙小姐呢?」
「怎麼會?」我譏笑著,「黃昏時,趙晏夕說了些什麼,我可都听的一清二楚!」
「這……這……」阿綠死命地搖著頭,「不可能!那時,奴婢一直…….」
「好了!夠了!不要說了!」我把頭蒙在枕頭里,大叫著︰
「出去!你們先出去!」
說完,我便伏在枕上嚎啕大哭起來,而耳邊在阿綠和問夏的離開後也開始漸漸安靜了下去。
也不知我趴在榻上到底哭了多久後,一個清澈的男聲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氣消了嗎?」
我猛地從坐了身起來,只瞧寒恭正坐在我的榻旁,溫柔地看著我,眼里的笑意與心疼交織在一起,像一束明光揮灑在我的身上一般。
可是我心中的那陣氣頭依然未過,即便現在的寒恭看上去是多麼的柔情似水,我卻依然用惡言對他相向著︰
「宇寒恭!」我使出渾身的力氣推著他,「你……給我…走!」
「君瀾!」他緊抓著我的手腕,不解地問著︰
「你又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一把撇開他反問道,「那你又怎麼了呢?」
「君瀾!」他加重了語氣,一觸即發的怒火在他喊出我名字後被瞬間點燃。
「你是不是又听到一些閑言碎語了?」
「閑言碎語?」我瞪著他譏諷道,「這回可是趙晏夕自己說的!」
「她又說什麼了?」
「她說了些什麼,還重要嗎?」我說著,眼淚便溢出了眼眶,「你認為如今的我還會在乎她的言行嗎?」
「所以…你在懷疑我?」他錯愕地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
「是的!鬼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君瀾,我下午和她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緊握住我的手,「你怎麼會有其他的想法呢?」
「你松手!」我的手在他強有力的控制下卻依然在不甘心地無力掙扎著,「那你倒是給我解釋一下,下午的你在干什麼?」
「君瀾!那時的我…….」寒恭的話語一時竟哽噎在半空中,轉瞬在他臉上化作了痛苦的神情。
「說不出來了?」我大笑著,「好!好!真好!原來所有人都合起來伙來瞞著我!」
「我沒有瞞你!那時的我確實有難言之隱!可是我對天發誓,我沒有和趙晏夕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你的難言之隱呢?」
「是……因為……」寒恭面帶糾結地望著我,眼里滲出的無奈卻越來越多,沉默半晌後,他才再次緩緩開口︰
「我只希望你可以相信我,相信我和趙晏夕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相信你?」我把頭撇向里側,「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憑我的心!我說過的!我的心只在你這因為你就是我的心!」
「夠了!別說這些虛無縹緲的情話了!你說的不嫌膩嗎!」我眼淚縱橫地對他哭喊著,「既然我是你的心,那為什麼你連你的難言之隱都不肯告訴我?」
「君瀾。」他心疼地伸出手,想要撫去我臉上的淚水,可是我卻一把大力地將他的手從我的眼前揮開,他的手「咚」地一聲落在榻上,巧妙地掩蓋住了心碎後回蕩出的寂寥與清冷。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指著外邊拒絕著他,「若是你不想看到我死!那你就給我走!」
「你…….」寒恭悲傷地看著我,酸楚地說著,「就這麼不願相信我嗎?」
我無力再回答他的問話,只是蜷縮在一旁靜靜地啜泣著,一時間四目相對,無語凝噎。
「那我離開。」我說完便一個踉蹌從榻上摔了下來,一頭栽在了地上。
「好痛!」我扶著額頭,噙在眼里的淚水也因為額頭傳來的疼痛而越來越多。
「君瀾!」寒恭嘆著氣,將我從地上扶起。
「你放開我!我不要你踫我!」我在他懷里一邊嗚咽,一邊反抗著。
「你就別和我慪氣了好不好?」他環上的擁抱也在我的對抗下而變得越來越局促,「我們為何就不能安靜地相守、好好地陪伴對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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