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那時司沁霖曾來找過我,記不記得?這是我之前同你說過的。」寒恭微微搖了搖頭後,才嘆著氣道︰
「她告訴了我為何宇王爺先前要如此重視我的原因,我雖知道人言可畏,可是在我病倒後宇王爺卻一次都沒有過來看過我的事實下,我選擇了遠離和躲避。」寒恭舉起盛有碧銀針的青釉茶,抿了一口後慘笑一聲道︰
「宇王爺是因為放不下我那早逝的母親,才會對我如此悉心照顧的,若不是愧對我母親的在天之靈,我又怎會真正成為王府的嫡子?雖說嫡庶有別,可是當年我的母親在王府里活得還不如一個庶妃!」
「寒恭,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我真後悔我們為何不能早點相遇,若是能再早一點,我多想替那時的你分擔一些痛苦啊!」我緊緊地擁著寒恭,在他頭頂上方低聲地啜泣著。
「君瀾」寒恭輕輕地拉過我,讓我乖乖地坐到了他的懷中,而他的下巴也正好不偏不倚地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倒是覺得我們認識的一點都不晚呢,因為能讓這樣的我遇見你,已經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氣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遣走了我院中多余的侍婢,只留下了從小照顧我的阿綠和向倪,王府里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利聚而來,利盡而散,他們看到我儼然在已在王府之中失寵,便也紛紛開始投靠當時在一朝之間就變的炙手可熱的宇寒歌,而我在羽寒院里的日子也變得越來越冷清。」
「那當時王府就沒有查出來到底是誰給你下藥的嗎?」
「這個不用猜都知道是司沁霖做的,當時和這件事有關系的人全部都死了,只有一個人當時曾跪在我的面前哀求過我,那個人說是司沁霖威脅他這麼做的,若是他不听從就殺了他的孩子,所以他為了活命選擇听從了司沁霖的命令,我一直都相信凡事有因才有果,我管教侍婢不周,自然也會被他們懷恨在心,其實司沁霖的這件事本是做的滴水不漏的,只是她沒有想過有個人會想因為活命而來求我。」
「司沁霖怎麼會如此殘忍?若是這樣算下來,她的手現在可有過幾十條的人命呢,更何況其中一個還是她的親生兒子!」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是誰又想過司沁霖其實連老虎都稱不上呢?」寒恭一邊抹去掛在我臉上的淚珠,一邊在我耳畔柔柔地說著︰
「沒過多久,耀眼的宇寒歌便頂替了之前高高在上的我,只是這時的我卻早已看淡了一切,在自己的天地里活得瀟灑自由,雖不被王府所待見,可我卻比的從前感到更加的輕松,之後王府里變漸漸傳開了我是一個性格孤僻的怪人,也難怪,長久不出來與人接觸,論誰都會認為我很奇怪吧?」
「可是,你是如何讓司沁霖對你放下戒心的?從我對她的了解來看,她似乎是一個疑心很重的人呢。」
「這幾年里,我看似遠離了王府里的喧囂,可是我也一直在暗處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不過我並不是通過與那些安插在各處的人直接聯系的,而是通過向倪或者是阿綠。」
「你可真是聰明呢,可是你如何能讓那些人服從向倪或者阿綠的呢?」
「那些侍婢或者侍衛大多家中都有困難並且他們也通常得不到周遭人的同情,人總是有私心的,只要知道了那些人的弱點,就可以了,而且你別忘了,司沁霖身邊的錦繡也半個我的人吧。」
「你還真是厲害,你是料想到一般人通常都不會去懷疑一個與世無爭的人,所以才這麼做的吧?而且若是你不好好掌握王府的動向,那麼以後你在王府的最後一席之地也會就此沒有的,先不論你有沒有野心,就憑司沁霖的力量,即使你是嫡子,她也依舊可以輕輕松松地除掉你。」
「君瀾,真是變聰明了好多呢!」寒恭輕笑著點了點頭,「是的,從前我這麼做只是為了我自己,可是現在我也是為了你,我想為你而變得更好、更強大,只可惜或許我的確沒有這樣的能力了。」
「你可以的,因為你是宇寒恭,你是那個不被世人所理解卻依舊活得有滋有味的人,單憑這一點便是天下人都做不到的,如此你還會擔心你會沒有能力嗎?」
「這樣夸我,未免也太過獎了些。」他捏著我的鼻頭道,「你嘴上什麼時候抹上這麼多糖蜜了,講話都講的這樣甜?」
「我說的可是事實,怎麼,你還听不得我夸你呀?」
「不是的,現在的我因為有了想要好好守護你的決心,所以在積蓄我所有的力量等著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娶你,因為我不願你再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了,我不願你活得像我的母親一樣,任人欺凌還毫無抵抗之力。」寒恭決絕地說著,目光也因為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而開始閃爍出那前所未有的堅定。
只是他嘴角卻依然掛著一抹安靜又祥和的微笑,仿佛早已想好了所有的計策一般的淡然,這樣的表情同當年那位躲在青山的蘭佩對我露出的笑容看上去簡直一模一樣。
蘭佩…….?蘭佩……?不知為何這個人居然會在這個時間忽然猛地迸進了我的腦子里,我明明應該快要忘了他才對啊?為何會是在現在重新回憶起與他的過往呢?難道還是因為寒恭桌台前的那方刻有「蘭佩」的硯台嗎?
「君瀾?你怎麼了?怎麼看上去如此不安?」寒恭擔心地搖著我的手,害怕地問著。
「是嗎?我看上去很不安嗎?」我驚訝地反問著他。
「是啊,看上去簡直就像下一秒就要被閻王帶走時的表情呢。」
「沒什麼,寒恭。」我為了消除他心中的疑慮趕忙對他搖了搖頭道,「那你和祝連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我和他之間的事可要比我在王府里遇見的事要復雜的多得多了。」
「若是比王府里的一切還要復雜,那只有兩種可能了。」
「是什麼?你先說說看,看看你想的和我即將要告訴你的一不一樣。」
「第一,有可能是你和他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子,第二就是這件事其實關乎到了朝政,復雜的事比比皆是,可若是踫上了像你們兩家這樣的地位與身份的話,那只有這兩個看起來無法調節的原因了,到底是哪一個呢?或者會不會兩個都是呢?」
「你個小機靈鬼,你說的一點沒錯,的確是因為第二點,也就是——朝政上的糾紛,門第紛爭間的榮辱,宇寒歌應該也說過,祝連軒同她是青梅竹梅,其實小時候的祝連軒就經常和我一起讀書、練武和寫字,他的父親祝孟欽也經常同宇王爺一道督促著我們兩的學習,只是連軒小時候十分貪玩,經常給祝孟欽惹麻煩,而每次祝連軒一犯了錯,祝孟欽就會把我當作激勵祝連軒的例子,久而久之,祝連軒的心里就因為我而生了一個不小的疙瘩,而這個還不是大事,等著我們都長大一點後,素來關系不錯的宇王爺和祝孟欽因為一次事件而拉開了距離。」
「什麼事情?」
「記不記得,有段時間宇國同琉球國曾因邊界之爭而發生過一次不小的戰爭?」
「我知道,那是大概發生在仁明十五年的時候,那時我的才七歲,可是我記得的原因是因為當時宇國曾向燕國請求過派兵,那位宇國的使者來傳消息時,踫巧我也在,所以就讓我一不小心給听到了。」
「是啊,那時的宇國處境岌岌可危,這也正是宇王爺與祝孟欽關系疏遠的原因,當時先帝還在位,而他當時下令的是讓祝孟欽帶兵前往琉球國與他們一戰,可是祝孟欽卻因為害怕而選擇了身患頑疾這一說法作為他不前往琉球國的原因,但是他的這一說辭卻被宇王爺發現了,他便把這件事偷偷地告訴了先帝,並又自告奮勇地向先帝請求讓他去戰場,先帝雖百般不舍,可是又因為戰事的迫在眉睫只好忍痛同意宇王爺去了。」
「不過好在宇王爺回來了,不是嗎?」
寒恭听到了我這句話,只是輕挑了挑眉,當作回答了我的這個問題。
「宇王爺凱旋回來後,先帝立刻軟禁了祝孟欽,本想是再給予嚴懲的,可是卻在宇王爺的一再勸阻下而變成了只停祝孟欽一年的俸祿作為了懲戒,這是在所有人眼里都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祝孟欽犯的可是欺君之罪,理應滿門抄斬的,可是先帝最終卻給了一個如此不輕不重的懲罰,實在是令人費解。」
「先帝不會那麼糊涂,他這麼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不是嗎?」
「天子的心思有誰能真正了解呢?不過這件事過後,祝孟欽便開始說宇王爺是一個慣會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而先帝也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了現在的這位天子身上,也就是宇王爺的弟弟,宇重熠,或許先帝也察覺到這件事是宇王爺刻意而為之的吧?」
「原來如此,可是先帝也不忍看到宇王爺因為沒有獲得王位而喪氣,所以也封了宇王爺為‘攝政王’,也算給了他無形到無邊權利,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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