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君瀾引 第68章 夢里雲歸何處尋4

作者 ︰ 錦鯉溯

深秋的夜景和其他的時候比起來要顯得更加的慘淡,一勾冷清的明月,寂寥地掛在夜空中,微弱又迷朦的月光散漫在院中的枯葉上,寂寞又無奈地融化在這片毫無生機的滄桑之中,可身旁的明燈好似一顆顆閃耀的繁星,將漆黑、浩瀚的天空鍍上了一片晶亮的星光,溫暖的色澤讓我們周遭的一切重新開始變得煥然一新起來。

身旁的寒恭則開始揮手彈起了一首舒心的曲子,揚長的曲調讓本該冷澀的秋風都變得綿柔了起來。

「寒恭,這是什麼曲呀?我好像從未听你彈過呢?」

「你能對的上我的上半句詩,我就告訴你。」寒恭專注的目光依舊停留在他手中的獨幽琴上,沉思半刻後才輕笑著道︰

「闌意幾分棲芳草?」

我听後,只是淡淡地一笑接著︰

「蝶戀芬花無限好。」

說完,我便倚在寒恭身旁嬌嗔著問著他︰

「怎麼樣?寒恭,可以告訴我了吧?」

「是鳳棲梧。」寒恭停下宣泄于之間的琴聲,溫言道,「是一首宇國並不常見的小曲,閑來無事時听得,覺得甚好,所以將此幾下了,之後自己又變了幾個音,才將此取名為鳳棲梧的。」

「是嗎?你可真厲害呢。」听好我便歪了歪頭歡笑著,「那看你能不能接出我的這句詩來!」緊接著便蹦出了一句詩道︰

「錦瑟空晌追憶濃?」

可寒恭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緩緩地說︰

「無盡相思為君留。」

「怎麼了?」寒恭輕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

「都听傻掉了?」

「不是」我搖著頭,回味著︰

「我只是覺得你剛對的那句詩听上去很是憂愁呢。」

「真的?」寒恭再次奏響了琴弦,帶著一副輕松的語氣問著我︰

「你還想听什麼?」

「寒恭」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不安地反問著︰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告訴我?」

「沒什麼,只是我很擔心趙晏夕。」

「你擔心她?」我尖刻地問出了聲來,「你擔心她什麼?」

「擔心她會對你做出些不好的事情來,說到底,還是擔心你。」寒恭用力地反握住了我的手,緊張地說著︰

「你知道,她今日是以什麼樣的方法騙我出來的嗎?」

「什麼?」

「她找人傳話說祝連軒在凝堂,說要見我,我便過去了。」

「你是懷疑趙晏夕和祝連軒互相勾結?」

「祝連軒那麼聰明,他是怎樣都不會和無法帶給他任何利益的人勾結到一起去的,我只是擔心趙晏夕她自己知道了些什麼,然後故意利用這點來要挾我。」

「她今日跟你說了些什麼?」我警惕地問著,就連脊背都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說如果我再對她那樣,她就把所有的事情公之于天下。」

「啊?她怎麼能這樣!」我說完,便一巴掌氣憤地拍在了案上。

「這道也罷了,如只是關于我的,我都能承受,可是若是將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也加進去的話,那就糟糕了。」

「你是說……那些關于她自己的?」說著,我的耳邊就再次回響起那她幾聲甜甜的「夫君」,想到便一陣作嘔。

「是不是想到了些不太愉快的東西啊?」寒恭摟著我,笑眯眯地問著。

「看你那個樣子,想來一定也心知肚明。」我在他懷里訕訕地說著,「那也是她自己的問題,一個未出嫁的小姐,就敢這樣對著其他男子放肆,不檢點的人是她自己,她願得不別人,更不能拿這些事大肆宣揚!」

「可是她並不這麼想啊,再說,天下人知道後一定會先指責我是如何的風流,其次才會想到她那個弱女子,如此下來,我這個白眼狼是當定了。」

「你還知道自己是白眼狼啊,那這樣也不枉費趙晏夕告知天下了!」我調皮地在他耳邊廝磨著。

「你說什麼?」寒恭捏過我的下巴,斜睨著眼不悅地問著。

「那誰讓你老欺負我啊!」我拍了拍他的胸膛,繼續笑嘻嘻地說著。

「你呀!」他揪了揪我的耳朵,無奈道︰

「淨愛嚼這樣的舌根。」

「好啦,我不開玩笑了,那你倒算怎麼辦?」

「幸好她今日在王府里大鬧了一場,以後估模著她父親也不會讓她輕易出來了,我只是提醒你,你自己要當心,她今天敢那般求你,日後不保證又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你心軟她必定一說就通,所以以後你可要留點心啊。」

「好,我知道了,你不必擔心我,畢竟趙晏夕要的人是你。」

「可我只願同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知道。」我在他懷里滿足地點了點頭,「因為我也是。」

說完,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便吻上了我,在我唇上留下了一個比誓言更加滾燙的印記,輾轉纏綿,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依舊害怕著我會在他不經意時便消失無蹤,緊擁著我的臂膀也愈發的謹慎,甜蜜又悠然的親密在秋夜中幻化成了最耀眼的明星,閃爍于我心間,籠罩著我。

時間彈指而去,轉眼長安便下起了一場鵝毛大雪,而王府也因此被一層厚厚的白雪所覆蓋,寒冷的冬日意味著春節又將再次地來臨,可我仿佛還仍覺得昨日的我似乎才剛到王府,那個時候的害怕和擔心現在全部在寒恭的陪伴下不見了蹤影。

炭火正源源不斷地散發著熱氣,溫暖著整個屋子,而寒恭送來的水仙也開始爭相傾吐芬芳,清新又濃郁的味道充斥讓我一整天都過得安逸無比。

一日午睡剛過,問夏便在我耳邊悄悄地說著︰

「公主,有位自稱是貴客的人說要見您。」

「貴客?我這兒哪有什麼貴客呀?」我不解地問著。

「他不肯在這兒說明來歷,只是讓奴婢告訴您,讓你一定要過去見他。」

「啊?讓我去見他?還是貴客?問夏,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口音好像是從楚國過來的人。」

「楚國?」我一時間懵在了一旁,良久沉思後,才遲緩地說著︰

「不見。」

「好,奴婢這就過去傳話。」

可是沒過一會兒,問夏便哭喪著臉再次跑到了我身邊道︰

「公主,那個人說了,要是您不見他,他就賴在王府門口不走了,除非您去見他………」

「這是個什麼人啊?又不肯說自己是誰,還這樣?」我嘆了口氣,又拍了拍問夏道︰

「好,替我梳妝吧,我這就去見他。」

听聞是貴客,只好穿了一身寶藍色流金團花雪狐厚裙配上一件月白素紗及頸裘皮長襖,普通的盤花高髻也簪上了一支玉芝琥珀簪,同配的琥珀耳墜則在耳朵旁愉悅地搖晃著。

剛被問夏扶出了王府,便看到一輛蓮踏飛雪為裝飾的馬車正停在王府門口。

我走上前去,不樂意地問著車夫︰

「听說有人要見我?」

「是的。」車夫點點頭,「請公主上車,奴婢這就帶您去見他。」

「那走吧,問夏。」

「公主,侯爺吩咐了,只需您一人過去。」車夫看了一眼問夏,警覺地說著,「否則,侯爺也會讓奴婢送她回來的。」

听到這話,我只好無奈地對問夏說︰

「問夏,那你先回去吧。」

「可是公主……」問夏擔心地望了那個車夫一眼,猶豫地拉住了我的手。

「放心,不會有事的。」

問夏在車夫的堅決下依依不舍地同我道別,而車子也隨著車夫的一聲喝令下,揚長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于載著我來到了一所幽靜的茶莊,白雪皚皚的青屋旁煙霧繚繞,我究竟身處在什麼樣的靜謐之地呢?

「公主,侯爺已經在里面了,您放心進去便是。」車夫說完,便推開了門,領著我走進了這一片茶香繚繞的屋中,走向前一看,才發覺,一位同宇重天差不多年齡的男子正坐在一旁,可他卻及不上多年來養尊處優的宇重天的一半輝煌,只瞧他的臉上早已多出了些不符合他年齡的風霜,想必這一定是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的人才會遺留下來的東西,而他的旁邊坐著一位年輕的男子,似乎也是有著和寒恭相仿的年紀,想必他們應該是父子了,不過他們究竟是誰呢?

他們看到我後,一同站了起來,那位看似是父親的人,對著我欠了欠身道︰

「長樂公主,勞煩您跑一趟,幸苦您了。」

「無妨,只是,很對不起,我並不熟知二位,再從恐怕要冒昧了。」

「沒事沒事,公主記不得我們也是很情理之中的事,老夫是姜懷,旁邊這位是老夫的兒子,姜瑾安。」

「姜懷?」我在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好似覺得有著無比似曾相識的感覺,而後一瞬的驚訝幾乎是不可遏制地從嘴里跳說了出來︰

「那麼你就是楚國的諸侯了?」

「是的,公主好記性,居然還能記得老夫,遙想當年,您還是個一點小的小公主呢,現在都長這麼大了。」

「真是失禮,我一開始還擔心是什麼人,不敢過來呢。」

「公主不必自責,畢竟老夫不想太過張揚,才吩咐車夫那麼說的。」說完,姜懷便對我哈著腰道︰

「公主請座。」

「那不知您這樣唐突地來見我,究竟所謂何事呢?」我瞥了一眼手中溫柔的茶,疑惑地問著︰

「新年降至,您卻依舊要前來的原因一定很重要吧?」

「公主說話如此開門見山,那老夫也不賣關子了。」姜懷喝了一口茶,緩緩道︰

「不知公主在宇國的這一年過得可好呢?」

「說不好,縱然也有萬般的不好,可是……若是讓我說出宇王府到底哪里對我好,我也能說出成千上萬條來。」

「真的嗎?」姜懷懷疑地望著我,「公主當真這麼想嗎?」

「自然了,人心會淡化一切,宇府並非我當初所想,所以現在也喜歡上了這片不一樣的天地了。」

「公主,您有這樣的想法是大忌啊。」姜懷听到我的這句話後,立刻握緊了拳,不安地說著,「他們這是在囚禁您,而您卻……」

「我縱然沒有任何的權利,可也從來沒有受到他們的一絲威脅,即使是囚禁……」

「公主,可是您不要忘了!您父皇的性命還在他們的手上呢!」姜懷的這句話,一語擊中了我的要害,父皇和父皇的性命是我至今都不願面對的東西,但是如今卻有人再一次地將他帶回了現實。

「公主,您知道我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前來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嗎?我過來,就是想乘著這段他們掉以輕心的這段時間,盡快地早日復國,老夫這兒有一份其他諸侯國的聯名冊,晉國、魏國、陳國和我的楚國一致同意替您和您的父皇復國,您現在是宇國的長樂公主,又被寄養在攝政王宇重天的府下,當下,您有著這麼好的條件,再加上我們的努力,收復燕國是不在話下的!」

「我說過了,我沒有任何的權利,所以根本無法幫助你們和我的燕國。」我無奈地說著,可是卻心如止水到沒有一絲的波動。

「公主,您有,只要您找個機會除掉攝政王,那麼宇國就等于沒有了任何的威脅了!」說完,姜懷便遞給了我一袋粉末道︰

「這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您只有稍加上那麼一丁點,攝政王就完蛋了,您也知道,攝政王府一切森嚴,我們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而據我所致,您深得宇重天喜愛,只要您……」

「姜叔,若是殺人有這麼簡單,那麼天底下的人恐怕全都要死光了。」

「公主,老夫沒讓您去做,您隨便找個人去,事成之後,我們的幾十萬精兵就立刻進軍宇國,不過他們進宇國宮並非易事,所以老夫還要再借用您的東西一樣。」

「什麼?」

「您的宇國令牌。」

「只要有了它,宇國天子也只有同他兄弟攝者王一道共赴黃泉的命了!」

「姜叔………」

「不過公主,老夫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您在燕國收復之後,嫁給我的兒子,瑾安,您也知道的,瑾安從小就喜歡你,燕國一旦復位,那便是享譽天下的大國,您很快也會………」

「夠了!姜叔!」我急迫地打斷了他,可心中的憤怒卻止不住地開始蔓延,我究竟是什麼?一個被所有人玩弄于掌間的勢力嗎?一個代表著能讓人平步青雲的石階嗎?為什麼,當年我父皇所信賴的姜懷,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副同我交易權利的商人模樣?

茶涼了,人心卻更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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