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之間驚訝的無以復加,花逢慢慢的站起身,打量一下四周,突然臉色慘白的看著錦洛:「果然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嗎。」
錦洛緊抿著唇不說話,轉到了一旁去。花逢戚戚的再看看我:「我們都要死了,是不是?」
我為難的看著她:「說不定會有出路的,只現下我們得消滅這些布偶。」
她搖了搖頭:「不,其實我都明白。」她說著忽然笑一下:「放心吧,雙心蓮不會那麼脆弱的。」
正說著,我們忽然現那些布偶在進入這片黑暗後就突然變得極為狂躁起來,許是隔絕了一切同外界的聯系,他們的存在便也變得沒有了意義,是以下一秒,本是完好的布偶身體竟然開始慢慢的消散,不一會兒,天地間就只剩下了一絲青煙。
花逢看了看那些青煙,拿出白簪子扔到宮殿上空,一道溫和的白光朦朦朧朧的照亮了整個天地,那些青煙緩緩被吸到白簪子里面。
地上到處是血肉模糊,尸體的殘骸隨處見,我不忍再看,便抬頭看著那道白光,然而那道白光竟像有魔力一樣,我看著看著,雙眼竟開始慢慢的失神,眼皮似乎越來越重,我以听見錦洛和管家他們在不停的叫著我的名字,只身體卻無法做出任何回應,我目不轉楮的盯著那支白簪子,下一秒,整個人忽然也像那些青煙般的被吸了進去。
「阿覓…」
「阿覓…」
有誰在叫我,我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這個聲音便馬上轉向一旁道:「不是說尸香能解尸毒嗎,尸香呢!」
旁邊一個人戰戰兢兢道:「尸香…尸香卻是從食尸蟲幼蟲里提取出來的,而今…這里卻並沒有幼蟲。」
「她要是有什麼不測,將你千刀萬剮都不夠!」如此決絕的語氣,像極了我當時對炎穆說話的語氣,不僅是語氣,而且連話語都差不多。
手腳完全都動不了,我眼前仿佛還是那溫潤的白光,耳邊卻忽然響起一個驚喜的聲音:「上仙,她她她…她的身體竟然在自己淨化毒素!」
有誰猛地抓起我的手腕,將手搭上來,半晌,忽然將我擁入懷中道:「阿覓,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阿覓…阿覓…這樣熟悉的感覺,是誰在這樣叫我呢,思維仿佛遲鈍到極致,腦海里卻慢慢浮現出一個背影,他也是這樣攬著我堅定道:「阿覓,如果我死了,你應該立馬把我忘了。」
心底忽然猛地一抽,疼的厲害,深入骨髓,要怎麼忘。思緒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我一下子坐起來叫到:「木頭!」
「我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卻已經落入了一個懷抱,他的聲音听起來有些哽咽,使勁兒抱著我道:「還好。」
我听的清楚,這竟然是木頭的聲音,是木頭不是死了嗎!我激動的抬頭,只見一張如花似玉的俊臉映入眼簾,我愣在那里,抬起手模模他的臉,有些悲涼道:「上仙大人,你詐尸了?」
俊臉似乎頓了頓,末了笑起來:「還有心情想這些,看來你沒什麼問題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看著木頭忽然有些委屈,只帶著哭腔道:「木頭,你就安心上路吧,你的仇我給你報了,你若是在鬼界遇到炎穆,記得再把他虐上一虐就好,還有,雖然變成鬼,你還是很好看,想來依舊會很受歡迎的,你若是想我,就給我托托夢,若是有什麼沒完成的心願,我也以幫你完成了。」
我一口氣說完,木頭忽然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須臾,他轉向身後悠悠道:「你確定尸毒不會影響智商。」
身後驀然走出個人來,有些諂媚道:「不會不會,尸毒頂多讓人像個尸體一樣活著,決不影響智商。」
看見那人的第一眼,我的感嘆是:這人好眼熟!
看見那人的第二眼,我忽然猛地想起這不是邋遢族長麼!怎麼,他也到了玉城?
正奇怪著,木頭忽然啼笑皆非的看著我解釋道:「我們出來了,這里不是玉城,我們現在在空間裂縫里。」
出來了!「你的意思是你沒死!」我一下子張大了眼楮,只覺得血液都沸騰起來。
「對,我們都活著。」木頭看著我:「在那里面只要死了,我們就以回到這里,也是我的失誤,到了最後一刻才現這個道理。」
什麼失誤,只要他活著就好,只要他活著。我把頭埋進他的懷里,一時喜極而泣。
然而激動過後,我突然反應過來緊張起來,我和木頭是出來了,那錦洛和管家他們呢!我忽然有些擔心,不由得問道:「是不是其他人都死了?」
木頭看著我,模模我的頭道:「一切都是定數,你不必想太多。」
果然…
我心里一沉,這個地方,在很久之前,果然死了那麼多人。
向著四周看看,我們仍然處在那面有著大鏡子的石室里,邋遢族長哀怨的看我一眼:「我本來在主室里等你們,你們一直不回來,我等的著急便找了過來。」
「那你豈不是等了我們很久?」我有些慚愧。
邋遢族長搖搖頭:「也就幾個時辰而已。」
沒想到在里面過了那麼久,出來卻只是幾個時辰而已。就在我驚奇不已時,那牆上的鏡子里忽然出現一陣波動,過了一會兒,猛地躍出個人來,我定楮一看,只見那人砰的一聲落到地上,卻是錦舜。
他吃痛的面部糾結到一起,我驚訝道:「你沒死!」
錦舜看見是我後氣不打一處來:「不是你把我送走的嘛,你些快把我送回去。」
我搖搖頭:「沒了君心的幫助我卻是沒有那個本事的。」
錦舜說不出的懊惱:「現在怎麼辦,大哥他們怎麼樣了。」
我不忍心告訴他真像,便轉了個話題:「小蓮妖不是跟你進來了,她沒和你在一起?」
「她跟著我進來了!」錦舜嚇了一跳。
白簪子所剩的法力不多,再加上我又是半路出家,所以空間法則傳送的很隨機,現下錦舜沒有踫到小蓮妖,卻也在情理之中,我忽然有些擔心:「她一個人,想來肯定十分不安。」
錦舜臉色有些不好,默了默還是道:「算了,至少她現在比起大哥他們也算安全了。」
正說著,鏡子里面忽然再次波動起來,錦舜就站在鏡子面前,下一秒,鏡子里已然閃出了一些畫面。
四月的天,陽光溫柔的傾瀉到院子里,院子中間,種了無數的花花草草,有兩個身影,正坐在那里喝茶,接著,本是安靜的院子忽然被一聲清脆的女聲打破,女子盛氣道:「城主府里沒有人嗎!」
女子長著一張俏麗的瓜子臉,我認出那是花逢。
兩人皆是被驚了一驚,錦洛抬頭,只見女子翩然而至道:「這就是城主府的待客之道!來了客人也不見得給一杯茶麼。」
錦洛笑一下:「錦某不知姑娘只身前來探訪,希望不要見怪。」
花逢嗔怒的看錦洛一眼:「什麼只身,我們是兩個人!」說著忽然朝後邊看了一下,疑惑道:「唉?人呢!黎姬你去哪兒了。」
說著,花逢身後突然幽幽的冒出個腦袋,黎姬紅著臉道:「我…我我肚子有些餓。」
錦舜就坐在那里,看見黎姬後忽然眼前一亮,站起身道:「我去找些吃食過來好。」
黎姬怯怯的點頭,臉越加的紅了。
錦舜站在鏡子面前一直看著,突然握緊了拳頭,目光中流露出無盡的哀傷來。
我將手里的白簪子遞給錦舜:「這是她的東西,我理應還給你。」
錦舜接過簪子有那麼一刻的失神,末了突然笑笑:「其實她不知道,她只是希望我活下來,一個人活下來有什麼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自己有些理解炎穆,他看著鏡子,忽然拿著簪子盤腿坐到地上:「小姑娘,你們走吧,這里好歹以讓我看看黎姬,看看大哥,看看我所有愛著的人,這比讓我離開要好多了。」
「他們終歸只是鏡子里的假象啊!」我勸阻道。
「這是以支撐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了,能這樣看著他們,已經很好了。」錦舜淒涼的笑笑。
我忽然頭皮一涼,他要一直留在這里,手里還拿著黎姬的簪子!我瞬間反應過來,猛地朝著角落里之前那具干尸停的地方看過去,我忽然明白了一切。
那個宮殿里之所以有花逢和錦洛在一起的畫面,不是因為花逢的執念,而是因為那個宮殿里留下了花逢用來吸收布偶青煙的簪子,簪子是靈物,帶了主人的記憶自然不稀奇,而過了那麼久,簪子不自覺得就把這些記憶打開了。
至于這個石室里的干尸,卻是被我送出來的錦舜,他一直在這里看著黎姬他們,直到時間的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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