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經常做一個夢,夢里,有一個玄衣的背影總是陪在我身邊,他的容貌,他說的話語,我都看不見也听不清,那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我猜那是木頭。
我雖同他比肩而立,卻總是觸及不到,每次醒來,都只有我一個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也許是留戀夢里那抹身影,我甚至開始沉迷在睡夢中,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陷入自己的夢境里,若不是能及時出去就會被永遠困死了。
那又有什麼關系呢,只要木頭在我身邊,死又何懼。
然最後,我到底是被人救了出來,那時候,我一睜開眼就被面前的人抱在了懷里,他的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我辨認了許久才現那是蒼歲的味道。
那麼淡的檀香味,若不是我離得這樣近是很容易被忽略的。
我沒有說話,以為自己還處在夢中,覺得這樣也好,木頭和蒼歲都能陪著我,真好。
頭上響起蒼歲沉沉的聲音:「阿覓,我不過幾年沒見你,你何至于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盯著他的胸膛許久,終于反應過來,看著他顫聲道:「你真的是蒼歲…」
「阿覓,我回來了。」他將我抱的緊一些,語氣中盡是疼惜。
真的是蒼歲嗎?蒼歲不是融進了夜蕪的身體里了,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更何況,這里是鬼漠,蒼歲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從蓬萊出來後,我無處去,而且這樣一副樣子也不想回臨沙見阿爹阿娘,琢磨了許久,終于來到了這個木頭曾經守護的地方。
現下蒼歲出現在我眼前,是因為我太思念他了,若是這樣的話,木頭也應該出現一次才對啊,這樣,我就以大聲的告訴他了,告訴他:我桑覓,早就盼著他來臨沙給我提親。
他曾經說過,若是有一天他死了,我應該趕緊將他忘了,他現在真得死了,除了深入骨髓的痛,我卻只會更想他,幸得他沒有按我那時說得先給我備一碗忘川水,不然的話,我連他這麼一個人都不會記的,該有多悲哀。
腦海里仿佛慢慢的全部被木頭佔據,以至于蒼歲拉著我走出鬼漠時我還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
蒼歲本來打算將我帶回魔界,但我走到一半時卻死死立在那里看著一根樹枝不再移動半步,或許是最大的諷刺,所有人都知道木頭的心思,我這個最應該知道的人卻什麼都不知道。
還記得那時候,我初闖進鬼漠,這個名叫「樹兒」的樹枝搶走了我的面餅,我便是被它帶到鬼漠的這層禁制之上的。
不知道若是我那個時候不遇見木頭,我們的開始又會是怎麼樣呢。
或許是在夕陽西下時偶然的邂逅,或許是細雨蒙蒙時轉身的回眸,總之,只要不是鬼漠,我想我一定會更早明白自己的心意。
蒼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安慰道:「我在魔界听說了,他……」
「他一定不會死的。」我忍住自己的淚,不知道是在給蒼歲說還是在給自己說。
蒼歲看著我不語,過了好久才哽咽著問道:「阿覓,你…真得愛上他了?」
我抬頭看蒼歲,他依舊是離開臨沙那天的樣子,好看的眉眼,雪白的長,我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種感覺了,或許這便是劫吧。
蒼歲露出一個極為苦澀的笑:「看來,我真的要悔的從城樓上跳下去了。」
我也想笑一下,卻終是現自己笑不出來:「那時候還小,不知道什麼是愛,以為對你的所有依賴就是愛了,是蒼歲你知道嗎,我對木頭的感覺和跟你的感覺完全不同,你…不用從城樓上跳下去。」
「阿覓,你真得變了。」他拍拍我的肩。
我沒有說話。
眉間一個神弓的圖案越來越亮,我痛苦的撕感了一聲,平地一道靈氣蕩開,無數綠葉被震落而下。
神弓好像呼之欲出一般,我只覺得頭痛難忍,恨不得將腦袋敲開,蒼歲適時的拉住我的手,因他的是魔氣所以不能給我渡些讓我緩解痛楚,只好用蠻力先將我控制好,再急急道:「阿覓,你體內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一道通天的紅光忽然氣勢磅礡的從我身體里出,我的頭被這股氣勢逼的四下蕩開,下一秒,只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破體而出,我仰面承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數,等到這東西全數離開身體,只來得及看清眼前閃過一抹紅影便雙腿一軟,跌坐到地上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