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休息日，但是，百腦匯里卻是人滿為患。十幾平方米的小門面，相互毗緊的沒有一點空隙。
部分店家的貨物除了把自己的店面塞得滿滿登登，已經將貨物的擺放由里及外，加上那些摩肩接踵的顧客將個電腦城本就不太寬敞的通道擠得更加狹小不堪。
兩個人從那人群中擠過去，找到依依熟悉的那家店。
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人好客，話也多。熱情熟絡地和他們打招呼。看見依依身後跟著的韋俊，她眯起了眼，笑容更熱切了，多嘴地問了一句。「男朋友？」
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沒人明確回答。老板娘微微一笑，醒目地調開話題。
店里的顧客很多，人聲一浪蓋過一浪。兩個年輕店員忙的滿頭大汗，手忙腳亂。
老板娘兩腿分著跨坐在扶梯上從貨架上往下拿東西。
韋俊避開了，靠在門口，看著依依站在下面伸手去接。
她穿著一套白色滾青邊的麻紗上衣，胸前是一條黑色飄帶，類似海軍服的那種，衣身不長，加上的裙子腰又低，那麼揚手抬臂的動作，就將她的腰身露出了大半。
兩個類似高中生的男孩子，在依依的身邊嬉笑推搡著，一邊跟著那老板娘搭訕一邊往依依的身邊有意無意地傾斜過來。
韋俊看了兩眼，不動聲色地擠過去，用身體隔開那兩個男孩，伸手接過老板娘手里的東西。「我來吧！」
依依收了手，往旁邊讓開了位置。中央空調顯然在這里失去了作用。他的額頭已經有了汗。她的目光從他下巴上那微青的胡茬，往下移動，停在了他的喉結上。
有人從後面擠過來，她忘了躲閃。韋俊本來是雙手接著老板娘遞下來的東西，感覺到有人推了她一把，他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頭都沒轉，騰出了一只手，攬過她的腰，一個動作就將她收進囊中。
他沒看她，目光依然向上看過去，呼吸均勻，單手接出去的動作從容自然。她卻在那瞬間听到了他心髒擂鼓般的砰然跳動。
買好東西，他們出了那家小店，從人群中一前一後地擠過去。
有店員用小推車推著幾個大小不一的笨重紙箱子，一路叫囂著橫沖直撞地奔了過來。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推車已到近前。一陣手忙腳亂，等那車過去，依依整個人就像只壁虎一樣貼到了韋俊的身上。
與此同時，她的嘴唇踫到了他那個漂亮的喉結。她又一次听到了他胸口那砰然心跳聲。她靠在那未動，氣息有些緊張，這份緊張卻沒讓她的身體移開半分。
她緊盯著他微青的下巴。剛剛的動作，那下巴上的胡茬蹭到了她的鼻尖。
他被她緊貼著靠緊了身後的玻璃牆，兩手都是東西，扎挲著忘記了放下。他的眼楮微微垂著，在她的睫毛上方熠熠閃著光，喉結蠕動的加快了。
滿過道的人擁擁仄仄，像走馬燈似的穿梭過去。他們旁若無人地保留著那個姿勢。她只遲疑了幾秒鐘，就張開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嘴唇從他的喉結跟著上移，貼到了他的唇上。
她的嘴唇絲絲涼涼，柔柔軟軟，貼著他的慢慢碾壓。她的氣息微甜，午飯時的最後那口茶香竟然還停在上面。他的身體僵硬的不行，心髒卻狂跳的幾乎快跳出了口腔，她那靈巧的舌頭貼著他的牙齒一路爬行。
他氣息混亂的一塌糊涂，喉結的內處像冒了火。他的理智清醒地提示他，這是在人跡混亂的鬧市，周圍的人都是**而看熱鬧的目光，人群正在刻意放慢移動的速度，異樣的眼神正重疊著紛至沓來。可是，他這樣的理智只扛了幾秒鐘，手里的東西就全部落了地，手掌滾熱地跟著環住了她的腰。
他的頭俯沖過去，吻住了她。
這是一個別樣的畫面。滿通道的人狹窄不堪，不斷地有人穿梭過往，不斷地有店員推著紙箱躲躲閃閃地一路高呼著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可是，屬于他們的那個空間竟絲毫未被打擾，安靜的異常。
一吻過後，他揚起了頭，垂眼看她。他頭頂遮著燈光，她的臉色隱藏在暗影之中，可是，她的眼楮卻是無比的閃亮，嘴唇上還濕漉漉的反應著水光。
「我又輸了麼？」他低聲問。
「嗯。」她摟著他脖子，「你輸了？十二萬的歡樂豆。」
他握著她腰的手多了力道，同時直起了腰。他轉頭望著過往的人群，貼著她耳邊的地方嘀咕。「我又做司機，又掏錢，又當搬運工，你還不算佔便宜？」「不算，你輸我的。」
他側過了頭，鼻尖幾乎貼著她的鼻尖。他的眸子里的光熠熠生動地瞅著她，呼吸微熱地問︰「什麼時候？」
「上輩子。」
他的目光專注地在她唇上停留了一會兒，喉嚨里的熱浪往外一波一波地涌動。他站直了腰，四下看看。一來一往的人目光仍然**地他們這邊瞄著。他及時松開了她。撿起地上的東西，單手拿著。他用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走吧！這里已經缺氧了。」
她半埋著頭，順從地跟著他往外走。笑容從她的嘴角溜出來，再一點點上竄，跳到眉梢，最後竄了滿臉。
走出百腦匯的時候，他們兩個誰也沒看誰，誰也沒主動說話。她自認比他大方，但是，這會兒竟然也紅了臉。
上了車，兩個人的沉默繼續延長。
車廂里有好一會兒的氣氛都靜的古怪，靜的**。
紅燈在前方遙遙亮起來，韋俊放慢了車速，眼光直直地望著車前窗。依依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眯著眼，神情若有所思，眸底深深簇簇。
初秋的風透過半開的窗玻璃吹進來，她的衣服有些不勝寒涼。一個不易察覺的寒戰過後，她身邊的窗玻璃不動聲色地搖上了。
車子停了下來。她埋著頭，不說話，用眼尾的地方偷偷瞄著他。
韋俊仍然看著前方，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安地摩挲了幾個回合。
**在車廂里放大了倍數。紅燈在前方換了綠燈。韋俊悄悄看了她一眼。她的睫毛半垂著，手揉捏著裙角，臉頰紅的清晰明了，嘴角咬的又深又緊。
他看了她一會兒，過了十字路口，找到前邊一條岔路口，開進了鋪路。他把車靠邊停了下來。「依依。」他轉頭去看她，直接了當地問︰「你喜歡我什麼？」
依依半揚起了睫毛，眼楮發著光的盯著中控台上的香水瓶，「什麼都喜歡。」他的眼楮停留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的心不規則地亂跳起來，終于耐不住這份沉寂。她轉頭去看他，與他的目光接觸了。
他迎視著她，坦白地說︰「我不自信，依依，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我更不知道自己哪個地方是值得別人喜歡的。但是，」他盯著她的目光灼灼，聲音緊的像上了弦的弓。「我願意和你試試。」
她抬眼難以置信，又意料之中地望著他。她的眼楮閃亮，神情有些激動，笑容像個漣漪在她唇邊漾開，越放越大。「你確定？」
他點了點頭，呼吸有些急促地，「我確定。」
依依再看他，眼里都是如釋重負的笑意，圍繞著瞳孔的邊緣由外及里。她終于等到他這句話了不是麼？她的嘴角繼續上彎，笑容由漣漪變成漩渦越變越大，逐漸淹沒了她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