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之亂從開始到如今已經持續近兩年,血雨腥風的日子在一次次戰爭中被消耗稀釋,天下局勢逐漸明朗化。特別在最近朝汐兩國的一場大戰,朝國因風國的倒戈相向而在戰爭中遭逢突變,以致被猛烈打擊,元氣大傷,一蹶不振。
曾經傲視三國的朝國,此時已早沒了昔日的輝煌霸氣,兩邊作戰的戰爭部署,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朝國的國力。加上這次嚴重的一擊,可以說現在的朝國只是外強中干,已然脆弱不堪。
汐國天啟十七年,汐國內部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換,汐帝對外稱病重,在這期間頒布詔書廢掉洛麟的太子之位,改立為洛清太子,並命洛清在自己病重期間暫代國事。一時間,風雲變色,朝臣們人人自危,在一些人對著突如其來的變故還處在驚詫中時,洛清早已雷厲風行的更換了一批朝臣。這些人無一例外,大都是原來支持洛修或和洛麟尚有瓜葛的人。
「太子,我們現在根基尚未牢靠,臣擔心這樣大的調動恐會引起諸多不滿,對我們不利。」付博弈跟在洛清身後說道。他一直都是洛清在刑部的人,現在被任命為御史大夫。
「他們越是不滿,將來處理起來就越方便。還可以借此試探各朝臣的態度,看看是否有漏網之魚。」洛清勾起嘴角一笑道。
「太子英明,臣等明白怎麼做了。」付博弈躬身道。
果然,洛清的這一做法,引起了諸多不滿與騷動。一些持觀望的態度的大臣,正在為洛清的急進冒失而失望時,但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就在那些支持二皇子的人準備聯合密謀發難時,卻被洛清早一步的一窩端,全部鋃鐺入獄。二皇子一派的勢力幾乎是連根拔起,剩下的一些小角色洛清沒有理會,一則沒有必要,他們看勢頭不對,早已經倒向洛清,二則,他剛剛掌權,殺戮不宜過重。
同時一些人敏銳的發現,幾位重要的朝臣,對這些事似乎都像沒看似的,毫無表態,想到汐帝立洛清為太子時,這幾位也是緘口不言,他們不禁懷疑,莫非他們早已知曉,暗中結成一派。若果真如此,那這位新太子的手段他們可要重新掂量掂量。
不久大臣們都發現,他們那個曾經看似平庸的三皇子,原來竟是那般奪目耀眼。成為太子後,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往日那懶散,漫不經心的樣子早已被深沉內斂氣勢所取代,偶爾散發出的那種凌厲逼人的氣勢,也讓人望而生畏。
加上最近處理那的幾起關于二皇子的案子,雷霆手段也著實震懾了眾人。現在所有朝臣都不得重新認識這位曾經的三皇子,如今的太子殿下!
汐國大殿之上,洛清身穿黑紅相配的祥雲花緞如意蟒袍,頭戴八曲金珠頭冠,腰帶月白龍紋玉,站在那把龍椅旁,一派王者之象。大臣們看著上面這位氣度非凡的人,人人垂目,不敢直視,小心的應答,幾乎都忘記他還是太子,而非皇天子。
「太子,朝國要求的休戰議和臣不贊同,想我汐國正是士氣高漲之時,理應乘勝追擊,痛擊敵人,也好出一出我們近年來被他挑釁壓迫的惡氣。」一位大臣道。
「臣以為然也。」另一人附和道。
接著又有幾人跟著說是。確實,汐國受了朝國壓制那麼久,國人都憋著一口氣,如今有了機會,都想借此狠狠打壓朝國一番。
洛清背著雙手,听著大臣們的各抒己見,清俊的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讓人猜不出喜怒。眾臣見洛清這麼久都沒有表態,偏偏又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暗中有些著急,一時間,朝堂上出現短暫的沉默。
「臣以為不然。」納蘭淵開道。「我們與朝國交戰,現在朝國看似節節敗退,已無力再戰,我軍佔上風,但由于長時間交戰的原因,我軍早已疲憊不堪。若此時在追擊他們,恐怕軍隊難以支撐,再者,我們若逼的太緊,難保他們不會玉石俱焚,所謂哀兵必勝,怕我們最後得不償失。」
洛清听完納蘭淵的話後,多了一份若有似無的笑意。
「丞相此言甚合我意,我知道大家都想一鼓作氣痛擊敵軍,朝國欺我們多年,凡我汐國子民,無不想除之而後快,揚我國力,震我國威。但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休養,而非窮力再戰,這絕不是軟弱害怕,而是為了將來著想,成功不是憑借一時之勇。我們不能犯朝國的錯誤,必須時時刻刻對自己有著清醒的認識!」洛清的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讓不少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太子所言甚是,我等謹遵太子之言。」
「太子思慮周密,臣等佩服。」
洛清此話一出,眾多大臣都紛紛表示贊同。
「如此,既然眾位大臣無異議,此事就這樣定了。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洛清處理事情經驗不足,還有賴各位多多提點。」洛清微笑道。
突然洛清神色一變,面有哀色道︰「眾位也別忘了,如今二皇兄還在他們手上,若是逼急了他們,恐怕皇兄性命堪憂。皇兄乃我親手足,絕不能不顧他的安危,置他于險境。」洛清說道此處神情有些激動,語調也高了不少。
躲在暗處偷听的暮染听到這里,在心中冷哼一聲︰「假慈悲,裝的還挺像。」
「太子,臣說句不敬的話,若是到時候他們拿二皇子要挾我們退兵或者其它更過分的要求,我們也要就範嗎。臣以為必要時應該大義滅親!」一個大臣站出來義正言辭道。
「大膽!竟敢如此對待皇子!」洛清厲聲道。
那大臣並不畏懼,對著洛清直言道︰「臣說的是事實,手足之情固然重要,皇子身份固然貴重,但國家利益為首,絕不能退讓,不能為了一念之仁而做出于國不利的事,那樣才是愧對祖宗,愧對我汐國的百年基業!」
洛清直直的盯著他,面有怒色道︰「難道你要我不顧手足之情,舍我皇兄麼!如此有違孝道的事,你讓本太子還有何面目面對父皇,面對汐國百姓。」
「太子,國之將亡,何以為家!所有的一切在國家的存亡面前都微不足道,若我們不能一舉沒滅掉朝國,等他們喘過氣來,汐國危矣!臣不是不讓救二皇子,能救出固然是好,若是不行,二皇子就是為國殉難!他的犧牲,我汐國臣民必將永遠銘記于心,化悲憤為力量,為其報仇。」此番話一處,一些大臣面色突然奇怪起來。
眾所周知二皇子是在戰場被俘虜的,本來這是件不光彩的事,但這位大臣的話,卻硬是把二皇子說成了為國殉難的英雄,前提是二皇子不能活著回來。
這話夠狠,這明顯是在暗示眾人,要舍棄二皇子,這樣一來,既能保全二皇子的威名,又能為將來攻打朝國找到合理的理由,還可激起民憤提升士氣,真是一舉數得啊,暮染暗想。肯定是洛清安排的,這兩人明顯是在唱雙簧!
這時候,即使有的大臣從中看出了點端倪,也不敢妄加揣測,畢竟洛清前一段的‘工作成效’在那擺著呢。況且木已成舟,自古以來權利的斗爭都是如此,成王敗寇,要怪只能怪洛修運氣不好,踫上洛清這樣的人。
「住口,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要再說了。還是要先盡全力救皇兄才是!」洛清頗為悲憤的堅定道。
這番對話要是傳出去,傳到洛修那,如果他夠聰明就該知道,自盡是最好的選擇。這可真是殺人不見血,還讓洛清落了個手足情深的美名。
「太子!不可婦人之仁!」那大臣叫道。
「好了,今日之事先議到這里,大家先散了吧。」洛清神色陰郁,不想在討論此事,面有戚色打了斷那人的話。
眾臣離去後,洛清獨自走到汐國最高的宮殿上,俯視著著汐國的皇宮,良久,他方才長長出了一口氣。這麼多年,終于,自己終于成功了!不,還沒有,他還有更遠的路要走,這只是剛開始而已。他江洛清要的不僅是這太子之位,而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