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啟華腦子轉了一圈，似乎明白周彩兒這夜半電話的用意︰「你的意思是說，你睡不著，所以找我說說話，騷擾我的美夢，讓我陪著你一起數星星？」
「數你個頭，這鬼天氣，哪來的星星！」
「好吧，我徹底醒來了。你想怎麼樣？想和我說些什麼？」
周彩兒使勁地想了一會，發覺和他真沒什麼好說的，可這不能不說啊！
「我想听你說，來來來，你說點什麼吧。」
「我說？我無緣無故地說什麼？你，你想听什麼？」尹啟華很認真的口氣，讓周彩兒甚覺好笑。
「哎呀，隨便隨便，你別悶在那當啞巴就行。隨便，你找一本書讀讀也可以。」
尹啟華在桌子上找了一本陳怡飛留在這的雜志，翻了翻，選了一篇題目為《原配與小三的智力游戲》很認真地讀了起來。
「停停停，這原配是個高智商，這小三也是個高智商？怎麼我看到的全是腦殘，不真實，亂編。換，換，給我換點別的。」周彩兒打斷了他。
「好，那就讀這篇，《那些年，我一直追的富二代》。」
周彩兒哈哈地笑起來。尹啟華問他笑什麼，他都還沒開始讀內容呢。
「原來你也看這種雜志啊？」
尹啟華解釋說這是女友買的，財經類的他都還看不過來呢。周彩兒笑得更加歡了。原來看起來那樣高貴的女孩，品味也不怎麼的，和她一樣低俗嘛。早幾年她愛看，現在她都不看這種雜志了。
尹啟華問她有這麼好笑嗎，不就一雜志嗎？
周彩兒停止笑，說︰「我以為呀，大家閨秀看的都是世界名著，詩歌啊，哲學啊之類的，沒想到和我這種貨色的女人品味是一樣的呀！哎呀，太爽了，我再也不用自慚形穢了。」
「你本來就不必自慚形穢。你有你的……」
「少給我說教。你也不是好貨色。糟了，越說精神越好，今晚難道要這麼到天亮？你快想辦法，反正我睡不著，你也別想睡！你不是說欠我的嗎，現在你就得給我還來。快快，想辦法，讓我睡覺。」
周彩兒打斷了尹啟華，近乎無理取鬧地要求著。他可從不知道，她還有這麼任性的一面呢！
「要不是我那麼討厭你，真想和你上個床，出一身汗，肯定馬上能睡著。」
周彩兒冒出這句話來，尹啟華不知為什麼很心痛。
「喂，你說話呀，屁聲沒有，是不是死了？」周彩兒叫道。
「彩兒，真的，你能不能別這樣作賤自己？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尹啟華沉默一會，才說，「你要是這樣說，我就掛電話不理你了啊。」
「喲，尹哥哥你好認真喲！我告訴你，我就是這樣的人。你也別裝君子，咱們差不多，都不干不淨。你們精英分子不是總喜歡說靈魂嗎，你敢說你的靈魂是干淨的嗎？」
尹啟華又沉默了。
「怎麼？死啦？怎麼沒聲音呢？」周彩兒不耐煩地問。
「彩兒，我能說些什麼？我總是想，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哈哈，你少來這一套，從言情劇里找來的對白！要我說，你現在如此安好，于我便是晴天霹靂！別說沒用的，快想辦法讓我睡著。」
尹啟華嘆著氣，皺著眉頭，走到書房，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西方經濟史》，對著手機平緩地朗讀著。周彩兒安靜下來，不一會，听到她的呼吸越來越均勻，再過一會，輕輕喚她幾聲，沒有回音。
他掛了電話，合上書本，大功告成地呼了一口氣。重新蹦回床上，發現這下子，睡不著的是他了。睜著眼楮，回想著剛才的夢境——
不，那不是夢境，那是最真實不過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