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離別了,張軍有點舍不得。一年多來,沒有與女人相處過這麼久。三十七年來,沒有听女人說過這麼多有意思卻又听不太明白的話。
「不要把我當作陌生人吧。雖然遠隔重洋,但不是有網絡麼?保持聯系,我需要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我不能替嘉銘照顧你,所以,你要照顧好你自己,這樣才有力氣去尋找你生命的謎底。」張軍幫崔玲玲將行李辦好托運,坐在候機室里,這樣說,「而且,我還有回國去創業的打算,只是時間還沒有定下來。」
崔玲玲笑著點點頭,卻說︰「我們絕對是朋友。但也許我不會給你寫信什麼的。請你原諒,別誤會我過河拆橋,只是利用你。不是這樣的。」
「我相信不是,」張軍笑笑,伸出手與她握了握︰「那,你保重,一定要保重。」
「我是愛惜自己的女人,一定會的。」崔玲玲笑著說。
「我像嘉銘一樣,很喜歡看到你笑。有份禮物要送你。」
張軍說著,遞給崔玲玲一個盒子,里面全是和簡嘉銘有關的物品,相片、獎杯、紀念冊……
「你給這些我,是何居心呢?」崔玲玲捧著盒子,眼眶迅速泛紅,「這是屬于你和他的記憶,還是你留著吧——我有的已經太多……」
張軍將盒子捧過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相冊,一張一張地翻閱。
「實際上,我一直不相信他已經不在了。這麼年輕的他……」
「實際上,他確實不在了……」
「玲玲,記住我說的話,為了他,好好地生活。」
「說點別的吧。就算他已經不在,我答應過的,就是承諾,我一定會的。」
「好的,說什麼呢?」張軍將盒子收好,靠在椅背上,「說點他的糗事吧。他肯定不會和你說的這些。」
「好,我听著。最後一次听他的故事了。」
「還記得我們剛剛來愛丁堡的時候,天天吃西餐,真是難受極了。我們都是講究生活質量的人,這吃可是人生大事啊。忍無可忍之下決定自己動手做飯吃。可在國內,我們幾乎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米長什麼樣都沒見過。有一次沒油了,嘉銘自告奮勇去超市買了一瓶回來,倒在燒熱的鍋里,一直冒泡,越來越多,越來越高,最後著火了。我仔細一查閱,原來他買的是洗潔精。他還說,怎麼這兒的洗潔精包裝和咱們的油一樣呢?」
崔玲玲不由得笑起來,這家伙原來一開始英文也這麼爛啊,連買個東西也弄錯。
張軍邊沒等崔玲玲笑完又接著說︰「剛剛來的時候,我們都好奇這兒的男人穿蘇格蘭裙子。我們各買了一條裙子,在周末得瑟地穿上,在同學面前炫耀,那可是最貴的那種呢。結果被蘇格蘭本地的男同學抓住按倒在地上,將我們的內 褲扒下。原來,最正宗的蘇格蘭裙子穿法是不穿內 褲的。同學們還非得要我們繞校園一周。冷風在大腿之間穿梭,里面空空蕩蕩,我們夾著大腿,不敢邁開大步,整個身子僵僵的,別提有多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