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吧嗒聲傳來,那是淚水滴落的聲音。它們從雲妱妱的眼楮,似珍珠一般簌簌的滾落。淚是熱的,心卻是疼的。只是,那熱淚滴下的再多,滴下的速度再快,也彌補不了她的心疼痛的缺口。
夏卿言一拳又一拳的瘋狂的發泄著,樹干上木屑橫飛。還伴著血水,甚至是肉沫。他的手不停地流著血,濺在地面上綻開了一朵朵血色蓮花。
雲妱妱的心劇烈的痛著,她捂住了胸口,然後不再遲疑,奔了過去。
「殿下!」雲妱妱哽咽著聲音跑過去,「殿下,妱妱求您不要打了好不好?不要傷害自己了!」
她沖了過去,然後撲到了樹干上,用自己的血肉身軀護住了那棵被打的不成樣子的樹干。
「啊••••••」突然,雲妱妱痛苦的尖叫一聲。
夏卿言未來得及收回的拳頭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背上,他一瞬間的呆愣。
雲妱妱縴細的身體似乎根本經受不住那一拳,她轉過身來,然後身體漸漸地滑落了下去。
「你閃開!」夏卿言回神,厲聲呵斥著。可是看到她瞬時蒼白的臉色時,他的心戰栗了一下,「雲妱妱,你最好給本太子閃開!」
「妱妱••••••求您,不要傷害自己了••••••好不好!」雲妱妱有些無力的說,「殿下,妱妱真的••••••不想看到殿下難過••••••受傷••••••」
她微微的喘著粗氣,掙扎著就要站起來。
夏卿言心微微的痛了痛,他想俯身,卻最終沒有。他定定的站著,就那麼與她僵持著。
雲妱妱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了些。她費力的站起身來,走到夏卿言的面前,伸手顫抖著拿起了他的手︰「殿下,讓妱妱給您包扎一下••••••」
夏卿言沒有拒絕,他坐在凳子上。雲妱妱單薄的身影跪在地上,輕輕地給他擦拭著傷口,然後小心的給他包扎。
夏卿言臉色有些動容,這個女子真的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有時候讓他覺得莫名的心疼,有時候卻又歡喜無比。他一直迷茫這種感覺,他看著她顯得酡紅的臉,那張臉很精致,很美!
「妱妱,你到底來到本太子身邊的目的是什麼?」他再次下意識的問。
不知為何,每當對她感覺迷茫的時候,他總是要問出那個久藏在他心中的疙瘩。
雲妱妱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她低下眼眸︰「殿下,妱妱只是來報答殿下的救命之恩的!」
頓時,夏卿言的臉上再次遮上了陰沉的霧氣,他倏地抽回了手,恰好雲妱妱將那繃帶包扎完畢。他面色森冷,冷言問︰「妱妱,那麼你到底有沒有騙過本太子?」
雲妱妱別開眼去,低聲回答︰「回殿下,妱妱不敢欺騙太子殿下!」
「不敢?」夏卿言用纏滿繃帶的手鉗住了她的下巴。
「哼!」他粗魯的一放手,雲妱妱猝不及防的偏了一下頭,耳邊的烏發隨即覆上了她的臉頰。
「本太子要喝酒!」他突然站了起來,煩躁的說,「你去拿些過來!」
雲妱妱有些狼狽的爬了起來,低頭道︰「是!妱妱遵命!」
夜色寥寥,寂靜空落的庭院中只剩下微風之聲。清涼的月光揮灑下暗淡的清光,滿樹的枝椏倩影如清荇一般窈窕,伸展。屋中燭火明滅,映照在夏卿言挺拔的俊臉上。
他坐在桌前,端著酒杯,一杯一杯的喝著烈酒。那酒,香的濃,卻也辣的烈。
烈酒混雜著怒火與憂愁灌入了他的腸中,辣了一路,也濃烈了一路。他一杯接著一杯,唯有的佳肴便是他難受郁悶的心情。
都說借酒可以澆愁,可是那些心無法放下的愁苦如何能用烈酒便能夠消除的了的?倒是那句酒是穿腸毒藥更為貼切,它腐蝕著萬千愁腸,它灼燒得烈火焚心,它侵蝕著人的理智,它還散發出人最為心底的渴望。
「殿下,您少喝點兒吧!」雲妱妱擋住了他就要往嘴里送上的一杯酒。
「少喝?」夏卿言嗚嗚嚕嚕的問,他的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晰,眼神開始游離,「不喝怎麼••••••能行••••••本太子心里面難受,難受啊••••••」他一把推開雲妱妱的手臂,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殿下,妱妱扶您去休息吧!」雲妱妱架住他歪歪斜斜的身子,扶他往床邊走去。
「不去••••••本太子不去••••••」他一揮手將雲妱妱甩了個趔趄,「我還沒有喝夠••••••」
他突然拿起了酒壺,仰臉便朝嘴里灌。他灌了幾口,「 」的一聲將酒壺頓在了桌子上,痛苦的發泄︰「妱妱•••••你知道本太子的心情嗎?」
「你••••••你不懂••••••」他晃著身子指指雲妱妱,「你怎麼會懂••••••你連對我都是不誠實••••••你怎麼會懂?」他說完手臂撐在了桌子上。
「殿下,您喝醉了!」雲妱妱扶住他,「妱妱扶住您去休息!」
夏卿言死死地抓住桌沿,低著頭,斷斷續續的說︰「本太子沒••••••醉,本太子清醒的很••••••」
他打著酒嗝,指著雲妱妱︰「你知道我現在心里面有多難受嗎?我••••••一直以來自以為傲的尊嚴••••••讓人狠狠的踩在了腳下!你知道失敗的滋味嗎?你知道從來不甘人後的人卻永遠超不過自己前面的人是什麼滋味嗎?」
雲妱妱咬著嘴唇,難受的滋味?她何嘗不知道,她何嘗沒有體驗過?她可以愛的不要尊嚴,愛到自欺欺人,愛到丟失了自己。那種滋味,又哪里會好受呢?
「他比我有頭腦,可是本太子不服!」夏卿言吼著,「我看不慣他表面上恭恭敬敬,實則表現的什麼都懂什麼都看的透的樣子!我討厭他的虛偽,可是父皇還是讓他協助我••••••」
「所以,我總是處處擠兌他,處處不願意采納他的建議,甚至總愛跟他競爭,跟他搶••••••我不甘心就這麼敗在他的手中••••••我••••••」夏卿言突然痛苦的抱住了頭。
「我不服氣••••••」
雲妱妱愣愣的站著,原來他是這麼想的,原來他也有脆弱無助的一面。
「妱妱••••••」夏卿言突然抓住她,「本太子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什麼目的?」他緊緊的抓住她,好像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
雲妱妱忽的驚恐的抖了抖身子,顫著聲音︰「殿下,妱妱是真的為了報恩!」
「報恩?哈哈哈••••••」夏卿言大笑了起來,「報恩••••••雲妱妱,本太子給了那麼多次機會,你還是不肯說實話!」
「沒有••••••」雲妱妱顫抖著身子,「殿下,妱妱說的是實話!」
「實話?」夏卿言似乎更加迷糊了些,他眸子中的憤怒漸漸地燃燒了起來,目光灼熱的直視著雲妱妱,怒氣再次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本太子知道••••••你不是單純的只為報恩對不對?你喜歡我,對不對?」
他冷冷的逼問著,強迫她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說︰「本太子看得見你眼中的狂熱,還有時不時的臉紅,所以,你有目的是不是?」
雲妱妱不知所以的搖著頭,她想解釋自己不敢,可是話到嘴邊卻已經說不出來。
她的搖頭否認更加激怒了夏卿言,他憤怒的面色就像是熊熊烈火般漸漸的將整個房間都灼燒的炙烤無比。那眸子開始變得不單純,變得猙獰,變得渾濁,還有狂烈的火焰。
他猛然抓緊了雲妱妱,此刻,他早已被侵蝕的不復理智,甚至偏激。
他惡狠狠好不溫柔的抱起雲妱妱︰「我知道,你不是想做太子妃嗎,本太子今天就成全你!你要你把本太子伺候舒坦了!」
隨後,她的身體重重的撞到了後面的床板之上。
「殿下,妱妱真的不敢!殿下,求您,不要誤會妱妱的一片誠心••••••」
胸口被打的那一拳被剛才的一擊,更痛了,她的嘴唇更加慘白,稍微說幾句話便顯得氣喘。
「殿下,妱妱沒有••••••」雲妱妱掙扎著,稍稍出聲她便覺得震蕩的心髒劇烈的疼痛,她的聲音是微弱的。
眼角的淚滾滾垂落,她想逃離,可是不論如何,都掙月兌不了,她的淚滾落的更加洶涌。
終究,一切不可挽回••••••
雲妱妱徹底的絕望了,眼角最後一滴淚水滾落。她以為,自己可以就這麼沒有尊嚴的愛下去,傾盡全心听他差遣,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情。今天,她的自欺欺人終于被他毫不留情的擊的粉碎,他懷疑她的誠心,侮辱她的人格,玷污她一片痴心,還摧殘著她的身體。
莫大的絕望與悲涼席卷了她的全身,這不僅是肉ti,還有精神上的巨大摧殘。
痛無比的痛,雲妱妱感覺自己真的徹底的**了深淵。他傷人的話語,如劍一般的帶著利刃帶著猛烈的旋風毫不猶豫的沖進了她的心她的靈魂之中。
結束了,或許,一切都結束了,報恩結束了,愛戀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