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少輝看完最後一張報紙,抬起頭,小女孩依然專注地玩著拼圖,連眼楮也沒抬一下。
倪少輝驚異于小女孩子怎能如此專注?如此沉默?他注視著眉眼肖像自己的小孩子,心中突然掠過一抹無由來的不滿。
「明珠,明珠。」他提高了聲音叫。
「什麼事?鬼叫的做什麼?」臥室里傳出了鄭明珠懶洋洋的、毫不起勁的聲音。
「開了電視又不看,小麥放在這兒又不理你這媽是怎麼做的?」倪少輝的不滿分明寫在臉上。
穿著淺紫色絲睡袍的明珠慢慢從臥室里踱著出來,一派事關關已、漫不經心的心里。
「吃錯了藥?倪少輝。」她冷冷的聲音撒過來。
她滿臉抹著營養霜什麼的,亮麗的卻毫無美感。「電視機吵著你還是小麥受傷了?你的態度不能好一點嗎?」
倪少輝皺皺眉,看了一眼明珠,終于忍住不出聲。
「你呀!每天不是報館、報紙就是跑新聞,人是回家了,卻魂不守舍的。」明珠有她的不滿,「你也只不過做采訪主任,又不是賣給報館,值得你這麼賣命?」
「我忠于工作。」
「少來這一套,」她又不是不認識他,「忠于工作也沒見廠子加你薪水?」明珠冷笑,「若不是我父母那套房子的租金給我們收,你以你的那點薪水能干什麼?吃飯還是夠付房租?」
「人家拿比我少的薪水也可以養一家人的。」倪少輝冷著臉,真不願意把工作和金錢混為一起講,覺得那樣有損自己的尊嚴。
「那是人家,不是我。」明珠不屑地撇撇嘴,「我可過不慣幾塊錢的柴米油鹽也算一算的日子的。」
「明珠,你不要太過份了。」倪少輝雖把不滿寫在臉上,卻也忍耐著。
「我過份?我哪一點過份?」她尖銳地說著,「多買幾件衣服?還是幾趟旅游?」
「你買的是名牌名衣,名設計家的時裝,動不動就上千元的衣服,誰懂?這不是浪費是什麼?」倪少輝還想耐心解釋說,「明珠,咱們只是普通的人家,再說,一個人的美麗不一定靠名牌時裝。」
「我喜歡,沒有人懂那是別人的事,我自己喜歡就行。」明珠不以為然的,「而且——我穿名牌衣服也不是嫁給你之後才穿的,你該明白。」
倪少輝皺眉,他真的弄不明白,自從明珠結婚後怎變得這麼尖嘴薄舌、尖酸刻薄?她以前絕不是這樣的,雖有點小姐脾氣,人卻善良、親切。現在——也說不出她哪里不好、哪里不對?卻感覺和他的格格不入。
「你是千金小姐,我忘不了。」他冷笑的。
「你——諷刺我。」她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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